黑暗的角落裏，一個鬼影在攢動。

  秦諾走上來，試著問了一句：“你好？”

  黑影像是沒有體會聽到，還在那裏蠕動，靠近時鼻間隱隱約約還彌漫一股惡臭。

  秦諾還想繼續出聲，那黑影忽然起了身，是一個兩鬢斑白的老太，佝僂著身子，臉上的皺褶深陷，整張臉看起來，就像是糊上了一層幹裂的泥土。

  “孩子，你找我？”老太睜著一雙凹陷的眼睛，打量了好片刻後，才開口問道。

  在她手裏，抓著兩隻死老鼠，鋒利的指甲刺入了血肉內，黑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我就問問，前台的管理是誰？”秦諾看了一眼，平靜地問道。

  “我。”

  “你要住酒店，有預約嗎？”

  老太拿著兩隻死老鼠，朝著前台走去。

  秦諾臉上帶著一絲意外，跟了上去。

  前台那裏，夢還坐在椅子上，好奇地看著桌麵上的賬本稿紙，但沒有去動。

  老太走過來，瞧見了夢，眼窩裏帶著一絲異芒。

  夢從椅子上跳下來，站在一邊禮貌說道：“老奶奶，你坐吧。”

  老太忽然笑了笑，咧開嘴巴，牙口裏隻有那麽兩顆牙齒：“好漂亮的妮子，還這麽懂事。”

  秦諾將夢拉到了身邊，說道：“奶奶，這是我妹妹。”

  “是嗎，看不出來，模樣相差太大了。”老太開口說道。

  秦諾表情有些無語。

  老太蹲下來，伸出手裏的兩隻老鼠：“女娃，喜歡玩具嗎，我這有。”

  夢看著那隻巴掌大的死老鼠，退後了兩步，沒有說話。

  秦諾：“……”

  “不喜歡啊，我這裏還有很多好吃的，別客氣，奶奶最喜歡小孩了。”老太臉上的皺紋舒展，看得出她是真喜歡夢，隻是這口吻，怎麽聽都像是在拐賣小孩。

  夢沒有回應。

  秦諾告訴過她，不能隨便碰陌生人的東西，當初修女也說過這話。

  老人也不介意，坐起身來，坐在椅子上，對秦諾的語氣緩和了許多：“你們預定了哪個房間？”

  “奶奶，我不是來住的，是來問件事。”

  “一樣叫劫的食材，你知道不？”秦諾問道。

  老太回憶了一下，說道：“你說那東西啊，在我這裏。”

  “奶奶拿來有什麽用？”

  “沒用，但是我的大孫子喜歡。”

  秦諾一聽，眼睛微亮：“奶奶，我加多些錢，不如你賣給我，這東西對我非常重要。”

  “不行，多少錢也不買。”

  奶奶拒絕地非常果斷。

  秦諾看著她，遲疑一下，說道：“我可以拿其它的東西跟你換，也能當作送給你孫子的禮物。”

  “嗬嗬，我孫子就喜歡這個。”

  老太靠在藤椅上，手裏拿著蒲扇，目光落在夢身上：“除非吧，你肯把這妮子送給我。”

  “這是我妹妹，不是交易物品，奶奶不覺得自己的話很離譜麽？”秦諾說道。

  “那就談不了了。”

  老太搖晃著藤椅，緩緩地閉上雙眼。

  “直接問她在不在身上，搶了就跑，跟個老太婆浪費這麽多口水做什麽？”血眼鬼幹脆說道。

  “餐廳的股東，不是說搶了就能跑的。”

  “你先前還說，開第四隻眼前，不要去惹這麽多是非。”

  秦諾心說，到底這是人家的地盤。

  夢看著老太，也開口說道：“奶奶，你就幫個忙好吧。”

  老人睜開眼皮，看著夢，又笑了：“我還是喜歡這妮子說話，好聽又會說話。”

  秦諾汗顏，自己好像也沒說錯啥吧。

  老太拿出一些糖果，慢慢剝去上麵的糖衣，緩緩說道：“不過，看在這妮子的份上……”

  “答應了？”秦諾眼眉挑動。

  “沒答應，幫我做到一件事，可以給你那食材。”

  “不要錢？”秦諾試著問道。

  “錢我不感興趣，做到你就白拿去吧。”老人將糖果放進嘴裏，接著笑眯眯地看著夢：“女娃，這個很甜。”

  夢則是看著秦諾，秦諾示意了一下，她才伸手拿過糖，放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謝謝婆婆。”

  “奶奶，說說什麽事吧。”秦諾說道。

  “樓上有一對住戶，他們是我的兒子和兒媳婦，隻是他們對我這個老母親很不友好，甚至不讓我看上一眼孫子。”

  老太拿起一個撥浪鼓，歎息一聲，言語間透著盡是無奈。

  秦諾則是問道：“為什麽？”

  老太嘴角動了動，看起來像是在無奈地笑：“小時還是太寵那兒子了，大了也不孝順，娶了個刁蠻的老婆，給她管著，排斥我這個可憐的老太。”

  “孫子出生了，我甚至都不能瞧上一麵。”

  老太靠在椅背上，充滿了落寞和孤獨。

  秦諾看著她，試著問道：“所以，你是想要我把你孫子偷偷帶下來，給你見見？”

  “為什麽要說偷偷，婆婆看看自己的孫子不是正常的嗎？”

  老太說道：“你能帶我孫子下來，那食材我就給你了。”

  “好，一言為定，奶奶咱們可不能反悔。”秦諾當即說道。

  先不管能不能辦到，先答應下來再說，反正又不虧。

  能不花錢買下食材的話，那簡直是賺大發了！

  “謝謝奶奶。”夢同樣笑著說道。

  老太喜笑顏開：“女娃，你長太水靈了，我那孫子也帥氣的很，要不奶奶做主，給你們定個娃娃親？”

  秦諾連忙說道：“奶奶，這可不行說啊！”

  這時，門口就有住客進來了。

  老人擔任了清潔工，也擔任前台管理，明明不缺錢，還是忙的不行，可能做的這一切，是為了靠近自己的兒子、兒媳婦，看看自己那孫子吧。

  她處理著住客的手續，又從抽屜底下，取出一把鑰匙遞給秦諾：“501房間，你們先住一晚吧，我的兒子一家三口，住在503房間，離的近。”

  秦諾拿起鑰匙，說道：“犯不著還要留在這住一晚吧？”

  “不花你錢。”

  “謝謝奶奶，您真是個好人。”秦諾頓時露出笑臉。

  爽快地拿起鑰匙，秦諾拉著夢往樓上走去。

  老太看著消失在樓梯口的身影，搖頭微微歎息：“這女娃可憐，有個這麽摳的哥哥可不太好……”

  電梯上到五樓，秦諾拉著夢走在廊道上，經過503房間時，看著開了一條縫的門，他遲疑著，把腦袋湊上去，想聽一下裏麵的動靜。

  “哥，你在做什麽？”夢開口。

  秦諾作了個噓聲的手勢。

  結果耳朵剛貼上去，門就被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