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到了亭子裏，樓心明拿出早上樓心月給的那隻紫色長耳兔：“顧師妹，師姐冒昧問一下，這兔子可是你家裏人做的？”

  顧靈道：“是的，這兔子是家裏的嬤嬤做的，但是樣式是我畫的。”

  樓心明聽了，便也直言不諱的問：“師妹，是這樣的，我有幾個交好的同窗見了這個長耳朵的兔子，也很是喜歡，我們願意自己提供布料和棉花，請你畫樣式，再請你家裏的嬤嬤做，可以嗎？自然，我們也不能白白耽誤師妹的時間，我們按照女紅的價錢出錢買。”

  樓心明今早收到這個小兔子的時候，便問了妹妹關於小兔子的情況，她向來精明謹慎，所以把事情問的仔仔細細的，自然也得知了顧家的情況。從妹妹的口中，樓心明對顧靈的印象不錯，家裏條件差些，但不裝腔作勢，讓妹妹自己提供布料和棉花，單是這份坦誠，樓心明就覺得這個師妹品行不錯。“當然，也請師妹不要誤會，我會提出出錢買，並沒有看輕師妹的意思，而是家裏從商，我習慣性會用錢來買賣。”這話破有自貶的意思，也是為了顧靈相信她的誠意。

  顧靈笑了笑道：“謝謝樓師姐體貼，其實我家裏條件不好，我更喜歡用錢來買賣。師姐給錢，我給東西，兩兩清楚，才不會有矛盾。”這些人都是原主不認識的，所以和她們相處，她也不用裝傻白甜，真是輕鬆。

  樓心明一聽，再仔細瞧顧靈的神色，不似作假，她也放心了。“那師妹打算多少錢出賣這個小兔子？”

  這個……還真叫顧靈為難了。顧靈從來不自作聰明，她對這個時代的物價不了解，至於靠原主的記憶……一個除了吃還是吃的傻白甜，能有什麽有用的記憶？所以顧靈坦白的說出這樣的想法：“樓師姐、各位師姐，我是這樣想的，我和奶奶打算自己做這種小動物掛件，然後拿到鋪子裏去賣，所以我就想著，按照鋪子收價的八成賣給你們，可以嗎？當然了，布料和棉花的本錢你們再扣掉。”

  樓心明等幾位姑娘聽了，覺得顧靈的話很實在，而且作為師妹，她也給了她們同門便宜。

  不過：“顧師妹打算賣到哪家鋪子裏？”有個姑娘開口。

  顧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是鄉下來的，對鎮上的鋪子不了解，師姐可是有介紹的？”

  那位姑娘微微一笑：“我家中的鋪子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也都是女兒家喜歡的東西，師妹的這種動物掛件，做的也是我們女兒家的生意，不如師妹賣給我家？”

  顧靈一聽，覺得這個甚好。雖然她不知道這位師姐的品行如何，但是到底她們都是在彭舉人私塾裏念書，她都話出口要賣動物掛件了，如果不賣給這位師姐家的鋪子，也傷情麵。“那自然是好的，不過關於這個動物掛件，我有些想法，如果要和師姐家做生意的話，我還要談談具體的合作，因為我會畫的動物不僅僅是小兔子，還有小貓、金魚、年畫娃娃等，各種小動物我都會畫。”

  樓心明等幾個甲班的學生都是十四歲左右的年紀，這個年紀的姑娘能去甲班念書，基本都是在私塾裏念了好幾年的，從乙班升到甲班。那麽也就從側麵說明了，這些人家中都是有條件的。而家中有條件的，一般姑娘到了一定的年紀，長輩都會教她管家，畢竟不是窮人家沒有家產可管的。故而顧靈說的這些話，其中的生意門道，這位姑娘馬上就明白了。這不是一筆小兔子的生意，而是關係到長久的合作。

  “顧師妹好，我叫瓊娘，李瓊娘，不如我們下午告個假，你隨我回家一趟，我們仔細的談談？”這長久合作的生意門道，就不是她可以做主的了，還得回去問問她娘。但是同為女子，她能看出這種小玩意的前景。

  “這個……”顧靈一時拿不定主意，看向樓心明，“樓師姐？”到底是男主的原CP，雖然小說裏描寫的筆墨極少，但是極少的筆墨裏沒有把樓心明寫成極品，那麽為人必然不錯吧。相比於李瓊娘，顧靈自然更信任樓心明。

  樓心明噗嗤一笑，瞧著顧靈有些束手無策的看著她，讓她覺得對方仿佛跟她妹妹心月一般的年紀。她道：“瓊娘姐姐真是著急，不如我隨顧師妹一起走一趟，到底顧師妹是心月的好朋友。”

  別看樓心明隻有十三歲，她可是樓家酒樓的大小姐，樓老板的嫡長女，古人即便是重男輕女，但對嫡長女確實極其看重的。在有些人家，嫡長女僅次於嫡長子，便是嫡次子也沒法比。所以實際年齡二十歲的現代人顧靈，在心智方麵，說不定還不如樓心明穩重。

  李瓊娘嬌嗔道：“你還擔心我使壞不成？那成，顧師妹去向錢夫子告個假，我們也去向夫子告假。”

  於是，在私塾門口等候的顧蘭看見顧靈和同兩個穿著精致衣裳的姑娘一起出來了。顧蘭雖然知道樓心明，但是從未見過。上輩子也隻是聽來的話，聽說村裏的秀才娶了鎮上樓家酒樓的大姑娘，所以今天見到了顧靈和樓心明、李瓊娘一起出來，她也認不住樓心明。可是，這不妨礙顧蘭跟蹤顧靈。

  顧蘭隻是普通人，不懂跟蹤技巧，但是她也擔心跟的太近被發現，所以跟的遠遠的。可即便顧蘭沒有跟蹤技巧，顧靈等三個姑娘也沒有發現，畢竟小說裏那種女主隨時都能感覺到有人跟蹤的描寫都是騙人的，還真以為是順風耳嗎？隔著幾米甚至十來米的距離，能發現有人跟蹤？這不是扯淡嗎？

  三人來到李宅。

  顧蘭看著她們進入，隻能在外麵看著。不過，她也沒有閑著，而是向路人打聽了這棟宅子。她問的是個拎著籃子經過的婦人：“嬸子好，我想問下這棟宅子住的是何人？昨日我妹妹跟娘親吵架，一夜未歸，我今日出來尋人，方才見到妹妹和兩個姑娘進了裏麵。”

  婦人一聽也沒有多想，再看顧蘭年紀輕輕，神情著實很著急，她便道：“這是李家，你是鄉下來的吧？不然怎會不知道李家？李家是咱們鎮上有名的富紳。”

  李家？富紳？

  “謝謝嬸子。”顧蘭對李家有點印象，上輩子顧靈嫁給了鍾家，同樣是富紳之家，李家和鍾家在鎮上都有名，不管誰人提起其中一家，都會有人想起另一家。因為顧家和鍾家是姻親關係，所以顧蘭也從中知道一些，鍾家田地多，而李家則是鋪子多。

  可顧靈去李家幹什麽？上輩子也未曾聽奶奶炫耀顧靈認識李家啊。如果顧靈和李家相熟，以奶奶的性格，肯定少不了炫耀一番。

  李家宅子內，李瓊娘已經帶顧靈和樓心明見了李太太，也同李太太說了顧靈的事情。

  李家和鍾家是富紳，樓家是商人，但富紳不是商人。在象國，富紳是地主。就拿樓家來說，他們是開酒樓做生意的，這商人的特征已經很明顯了。而鍾家不做生意，他們隻有田地，雖然他們田地出產的糧食、蔬菜、果子等，也是會賣掉，但是本性是屬於農的，因為田地是農民的根本。

  李家則不同，李家也有田地，但不似鍾家般。李家多的是鋪子，李家幾代下來，從鎮上到縣城，都有鋪子，他們把鋪子出租，租金是他們的收入。此外，李家隻留下幾個鋪子，自己做生意。這種開鋪子的營生不叫從商。

  李家的當家是李太太，李瓊娘的父親是入贅的。

  李太太聽了李瓊娘的話，又仔細的看了顧靈和樓心明的兔子掛件，也意識到了兔子掛件的商機。這種商機有局限性，隻限定於女人，或者說，是女人中的女孩、姑娘、年輕的婦人。年齡再大些的，對這些也就沒有興趣了，比如她。不過也不得不承認，這東西的確可愛。也不知道這樣式是怎麽畫出來的，這麽肥的兔子，甚至樓心明的這隻兔子耳朵還這麽長，可是……還是覺得很可愛。

  李太太看了一會兒便道：“顧姑娘怎麽會想到這般……這般畫兔子？”明明畫的不是真實的兔子，甚至跟真正的兔子完全不同，可是教人一看就分的清楚，這就是兔子，兔子還活靈活現的。

  顧靈乖巧的道：“我自己想的，我就是覺得這樣可愛。”憨厚又率真的回答。

  李太太倒是不覺得她的回答有什麽奇怪的，畫師的每一幅畫，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在裏麵。“聽瓊娘說，顧姑娘想和我談談合作，那麽顧姑娘想怎麽談？”

  顧靈用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道：“李太太好，我家中貧瘠，如果做這個兔子掛件成品出來賣，自然是不合適的，所以我想賣樣式，我畫樣式，李太太可以找人臨摹樣式，臨摹之後再交於繡娘來做，可比我家中嬤嬤一個人做快得多。”

  李太太點點頭，不過：“可這玩意兒我們能做，別人畫了樣式也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