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看不清女子的臉，姬晚香也分辨不出這個女人是誰，但看她的身影，她依稀覺得有點熟悉。

  而等女子一開口，她就頓時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了：“夜王妃……”

  女子的聲色有些喑啞，眸色有些複雜，但姬晚香還是聽了出來，麵前這位跟她說話的女子，是威武將軍的女兒王芮。

  就算威武將軍有錯，但王芮是無辜的。

  而且王芮是一個心地很好的女孩子，這樣就不免讓姬晚香對王芮心疼了。

  隻是威武將軍府發生的事誰也沒有料到，誰也不希望事情最終會進展成那樣。

  不過威武將軍罪有應得，王芮就是再難過，最終也是不得不要接受現在這樣的結局的。

  接受這樣的結局之餘，到底是夜王府的人殺死了威武將軍。

  她以為不管怎麽樣，王芮用多長時間修複自己的失父之痛也好，夜王府這個地方，應該不是王芮想來的地方。

  但沒有想到，王芮不僅來了，還是威武將軍才剛死了兩三天後，就來了這裏。

  對此，姬晚香不由得感到好奇了：“王二小姐，你怎麽……”

  姬晚香原本想問王芮怎麽會來這裏，但最終話到嘴邊說出來隻變成了：“王二小姐，生死有命，節哀。”

  直到現在為止，聯想到威武將軍從前做過的那些事，她都並不覺得威武將軍的死有什麽冤枉。

  所謂生死有命，他本來就是該死的，區別就是誰殺她而已。

  隻是，她原本還想著，她要不要想辦法安慰安慰王芮……

  王芮聽了姬晚香的話，她蒙麵之上的眼眸，似乎有淚光閃過。

  同時，似乎想到了什麽，她的眼眸裏，閃過了一抹堅定的光。

  她似乎抽泣了一下，低了低頭，沒有回答姬晚香的話。

  接著，她往四周圍看了一眼。

  姬晚香立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對身邊的紫雁和另外兩個小丫鬟道了一句：“你們先退出去吧，沒有我的命令不要進來。”

  她也料想，王芮選擇在這個時候來找她，隻怕是有什麽事要找她。

  其他的人都退出去了，院子裏隻剩下了姬晚香和王芮兩人。

  王芮這個時候才摘下了她的麵紗。

  不過兩三日不見，現在的王芮就已經顯得憔悴了很多，雖然雙目仍然有神，但已經不複三日前的俏皮勁了。

  經曆了重大的挫折，人的改變總是巨大的，無關時間長短。就像王芮現在這樣。

  王芮的手裏似是抓著什麽東西，在她的披風裏麵，從王芮進來的時候，姬晚香就已經發現了。

  這會王芮緊咬著下唇，沒有輕易開口說話，但她攥著什麽東西的手，似乎在輕輕顫抖。

  小院子中不止姬晚香坐的一個椅子，姬晚香將王芮拉到一旁坐了下來。

  王芮的思緒似乎有些恍惚，也隨著姬晚香的動作坐了下來。

  姬晚香在王芮的旁邊坐了下來，看著王芮這樣失神的樣子有些心疼。

  她安慰王芮道：“王二小姐，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可以跟我說，在我能力範圍內，我一定幫你。”

  王芮也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這要是放在現代，不正是被父母捧在掌心裏寵的時候嗎？可惜現在……

  王芮看了姬晚香一眼，對上了她的目光，也不知是否感覺到了姬晚香的真誠，她的眼眶似乎又更加盈了眼淚。

  人有時候便是如此，或許遭受苦難的時候不會想流淚，但有人安慰，反而就想流淚了。

  不過很快，王芮還是將她的眼淚給收斂了。

  接著，她將在她的披風下緊緊攥著的一遝文書遞了出來，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抬眸，對姬晚香道：“夜王妃，這是我在父親書房裏找到的東西。我知道你還夜王殿下在調查我父親，這些東西，或許對你們有用。”

  王芮在說話的時候，光是聽她的聲音，就能聽到其中深深的難過來。

  姬晚香看著桌麵上的那一遝文書，一時倒有些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她的聲色依然泛著心疼，但其中也有不解地道：“王二小姐，你是如何找到的這些東西？”

  夜王府才剛剛害了威武將軍的命，王芮就送來了夜王府所需要的東西。

  先不論那些東西有多重要，光是王芮的這個行為，還是有些奇怪的。

  王芮將視線從姬晚香的麵上移開了，似是看向遠方，又並不知在看往何處：“這是……父親臨終前告訴我的……”

  王芮說著，思緒又回到了那天威武將軍死的時候，她在威武將軍的身邊，看著滿身是血的威武將軍，隻希望他一定要沒事才好。

  但就在她在威武將軍麵前哭泣的時候，忽然，威武將軍將她拉到了身前。

  她正要對她的父親說些什麽，可威武將軍在那個時候用隻有她和他聽到的聲音率先開口了。那些話，她直到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芮兒，爹的死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是爹罪有應得。”

  “爹書房有一個隔間，裏麵有一些文書，你記得，幫爹把這些文書交到夜王府。”

  “爹之前被人控製住了，活著還不如死了，夜王殺爹，是在幫爹。”

  “你記住爹的話，不要恨任何人。還有，文書是，是墨太傅和……和……”

  威武將軍還想說些什麽，但他已經油盡燈枯，說出的話根本微不可聞，就連離威武將軍極近的王芮也聽不見了。

  沒一會，威武將軍就徹底失去了氣息……

  “其實我也能感覺到爹這幾年的改變。爹一直都是我心中的英雄，他上戰場打敵人，周圍有什麽人需要幫助，爹也會不遺餘力地幫助他們，哪怕自己吃虧。可是近幾年，爹卻變得自私、奸詐……”

  “我本不想這樣形容爹，可是爹這幾年做的一切……外麵傳聞的爹用私權幹涉武試我便不說了，在家裏，從前一直慈愛的爹苛待族人和下人不說，就連我娘他也……”

  “我也覺得這樣的爹不像我的爹，可我爹依然還是那樣活生生地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