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不複求
作者:藍多以眠      更新:2022-01-05 16:38      字數:2195
  但見那人走的越發靠近床簾,簾子忽然伸出一隻手,將簾子慢慢撥開。

  鍾容兒握了手裏的簪子就要紮上去,卻被那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是我。”

  聽見熟悉的聲音,鍾容兒猛地鬆了口氣,才後背都出了汗,見是秦司衡站在那裏,氣得將手裏的簪子一把扔在地上。

  “你偷偷摸摸地,走路不出聲?”

  秦司衡無奈地搓搓手,“我......怕你睡了吵著你,你又栓了門栓,我這才.......”

  鍾容兒自從被人在宮裏帶走,又遇上莫爾齊深夜闖進簾子,如今有些驚弓之鳥了,入了夜洗了澡,就將門拴好了,誰知被這人撬門,嚇的她後背都冒汗,自然對他沒有好臉色。

  “我如今好好的,皇上請回吧。”

  秦司衡猜到是嚇著她了,越發不肯走,隻將小塌挪的靠近了些,又從櫃子裏拿了條棉褥鋪在小塌上。

  “你睡,我守著你。”

  鍾容兒又想起鍾謹誠說的話,他這般自持自重之人,待你如此實屬難得。

  心中不免腹誹,若是哥哥知道自持自重之人半夜會撬姑娘的門鎖不知道作何感想。

  反抗無用,他也不會聽,鍾容兒也不管他,翻了個身閉上眼休息。

  秦司衡聽著塌上的人呼吸漸漸平穩,方才從小塌上坐起身,輕聲走了過去,坐在床邊望著她。

  塌上的女子黑發如瀑,臉隻和他手掌一般大,光潔小巧的額頭,睫毛如一把小扇子一般玲瓏動人,隻小臉尖尖的,瘦了許多沒什麽肉。

  他輕聲上了塌,掀開寢被睡在她身側,靜靜地等著,果然沒一會,她便尋著熱源來了,翻個身將自己縮在他懷裏。

  他笑著將人摟在懷裏,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自己也嗅著鼻尖的山茶花的味道,沉沉地睡去了。

  .......

  “爺,該動身了。”

  秦司衡警覺聽見動靜便醒了,隻應了一聲,外頭的人便去準備了。

  他望著懷裏睡的正熟的小人兒聽見響動蹙了眉,吻了吻她的發間,又輕輕拍著她的背哄著,等到小人兒被哄得眉間舒坦了,他才輕聲下了塌,自顧穿了衣裳,又將黑狐裘放在被窩裏暖著。

  等到無影來催的時候,這才一把將塌上的人用黑狐裘裹好出了門。

  黑狐裘密不透風,適才又被放在被窩裏暖著,眼下更是暖和和的。

  一行人見秦司衡出來,手上還抱了一個人,早已見怪不怪。

  隻鍾謹誠微微有些不自在,欲言又止。

  秦司衡渾然不覺,抱著人由衛臨城一路領著去了碼頭,上了船,進了客艙把人穩穩放在船板做的塌上,又脫了鞋襪,將被窩捂得暖暖的,這才替鍾容兒蓋好了棉褥,出了客艙。

  船頭鍾謹誠和鍾盛二人正欲船家在說著話,衛臨城在艙內安排著眾人衣食住,無影安排著人值守。

  “喲,小哥你們這一行人的上哪裏去呀。”

  這問話的是這艘船的船家,姓戴,說來也巧,正是大於人士,一直往返於大涼和大於之間采買運送貨物,為人爽朗,行事不拘小節,頗有些義氣,因此手下一幫兄弟都稱他戴老大,對他也十分敬重,加之他運送貨物幾乎從不出錯,因此生意也十分好,這還是多虧了秦追雲在此間的掌櫃曾托他運送過幾回東西,這才能搭上他的路子。

  “戴兄弟,實不相瞞,我們這是要去大於探親,水路辛勞,這才搭乘您的穿走水路。”鍾謹誠將裝了酒的囊袋遞給了戴老大。

  戴老大也不扭捏推諉,接過後飲了幾口,“好酒,多謝了,隻是你們搭我的船,我卻也有我的規矩。”

  鍾謹誠抱拳道,“這是自然,戴兄弟有話請直說。”

  戴老大轉身指了指船艙道,“若是你們是探親便也罷了,隻是若是幹些強買強賣,擄掠良家婦女的醃臢事,我戴無極是絕不肯幹的。”

  鍾謹誠這才明白了這戴無極是出了名的講道義的,怕是秦司衡那番舉動引起了他誤會,正要解釋,秦司衡抬簾出了艙。

  “內子身子不適,海上風大,待她起身了,自會出來走動。”

  戴老大見艙內出來一人,先前夜黑看不清,眼下細看卻覺英姿不凡,氣勢沉穩,非富即貴,又見這姓鍾的男子對他極為很是客氣,加上他說的這句話,心放了一半。

  秦司衡站在船頭佇立,風吹起他的袍角,他無言的望了望四周。

  這船極大,不算底倉上麵還有三層,底倉多用於安置貨物,一層多用於走動和置放工具,也會放置少量貨物,二層住了船工和水手們,還有吃飯和洗澡的地方,秦司衡他們包下的是三層,空氣是最好的,也有幾間好些的客房,本來這層也是大多用於放些精貴的貨物,隻是秦追雲他們給了足夠的銀錢,加上這次戴無極的貨物底倉加上一二層能滿足安置了,這才會將三層空置下來。

  戴無極抱拳行了禮,“如此,幾位爺先忙著,每日卯時,午時,申時二層都有飯菜,可按需自取,若是想自己做,也可同廚子說一聲,廚灶盡管用。”

  秦司衡鍾謹誠抱拳致謝,秦司衡略一點頭就算謝過了。

  戴無極進了船艙,隻秦司衡與鍾謹誠與二人在船頭望著遠處。

  “說吧。”秦司衡早看出他有話要說,這是趁著四下無人才問。

  鍾謹誠思量再三終於開口,眼中帶著濃濃的擔憂,“爺,您待容兒好謹誠感激不盡,但.......不知待回去後您也如此嗎?”

  秦司衡看了他一眼,猜出他的擔憂,“謹誠兄擔心我護不住她。”

  “爺,福禍相依的道理我懂,您更懂。”

  秦司衡拍了拍他的肩,“暗度陳倉的戲碼已是無用了,倒不如將一切擺在明麵上,旁人或許還會忌憚不敢動手。”

  “可......”鍾謹誠急的有些語無倫次。

  秦司衡反笑,“叫她知道你這般勸我,隻怕要生你的氣。”

  畢竟,她可從不是逆來順受的女子,亦不願做深宮中自怨自艾的女子。

  “等回去後,你便領了從四品宣撫使的位置,日後行事更加方便些。”

  “是。”鍾謹誠無奈,隻好按下,打算找時間再與鍾容兒說項。

  “她命如我命,此生不複求。”

  末了,直至秦司衡早已進了艙內,鍾謹誠還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