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著手(二)
作者:藍多以眠      更新:2021-10-28 11:57      字數:2410
  “皇帝好手段,哀家倒是始料未及。”齊太後嗤笑著拂了秦司衡遞過來的茶。

  秦司衡半分未曾避讓,“母後,隻要兩月,兩月就好。”

  齊太後冷笑一聲,對著一旁低著頭的鄭皇後也嗬斥道。

  “這事皇後也有份?”

  鄭皇後一臉錯愕,她望了望兩人,卻不敢言一字。

  齊太後哪裏還不明白,連道三聲好。

  ......

  連關山脈的山洞內。

  “你這小丫頭雖畫的很不錯,但你圖上這個轉軸的地方,依我看來不妥,此處若是......”

  葛家三兄弟沉迷造鹽之術已久,嚐試許久終有些心得,如今見了這畫,頓感有些東西通順了,可卻有的地方與心得所背,這才一再提出修改。

  鍾容兒揉了揉太陽穴,她這幾日睡的不算好,這三人又爭吵不休,實在頭疼。

  赫山眼見這場麵,看了看鍾容兒的臉色,當下就發了話。

  “聽這位鍾小娘子的意思吧。”

  葛家三兄弟麵麵相覷,臉上卻有幾分不悅之色。

  “按照圖紙設計的,做出成品,需要多久?”

  葛家老大看了眼赫山,見對方點了點頭,這才答道。

  “這圖紙所做並不複雜,若人手充足,七日便可,但這圖紙有許多地方需得修改。”

  鍾容兒不欲多爭辯,當機立斷。

  “先生將所需修改之處,一一擇出,工匠按照圖紙大體做出模型,然後所需修改之處,做出兩套零件,到時測試便是。”

  葛家三兄弟一聽,這才互望了一眼應下了。

  “大人安排地方吧,等人手地方都安排妥當,我再過去。”

  赫山微微行了一禮,粗聲應了,領著人下去了。

  鍾容兒揉了揉太陽穴,這葛家三兄弟足足爭吵了兩盞茶的功夫,也不知後麵會如何麻煩,一月之期若到,她便已有五月身孕,越是往後,肚子越發大起來,於她越是不利,她需得想好萬全之策才是。

  她心中思慮萬分,倒是頭疼的厲害,當即讓冷霜閉了門子,臥了榻休息起來,她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保全好自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奈何她便是沾上枕頭,也睡不著,腦子裏千頭萬緒,恍如一團亂麻,更不知該如何去解,想著想著,腦子裏便出現了一個身影,那人每每情動時都會一聲聲喊她,囡囡。

  在落雨閣,在潛龍殿裏,他柔聲細語,日日在耳畔,與她下棋作畫,如今不過物是人非罷了。

  想著,便是兩行清淚從緊閉的眼眶裏滲出,她往塌內躺著,倒也無人可瞧見,隻是自覺心涼罷了。

  許是腹中的小家夥感受到自個兒娘親情緒不好,有些感應似得踢了踢。

  鍾容兒想這孩子定是個乖巧聽話的,白日裏從不鬧人,隻晚上偶爾有些動靜罷了,等將來生下他,定要取個安靜的名字。

  將來.......也不知道她是否還有將來。

  這一覺足足睡到了晚間,冷霜察覺有些不對,這才撩開了簾子,這才看到塌上的人雙頰緋紅,似是染了風寒一般,額頭滾燙。

  她不敢耽擱,當下就去尋了赫山,希望能找個醫者來。

  可這連關山脈的山洞內皆是些粗糙的漢子,平日裏有些什麽,也是胡亂一通藥下肚,或者是咬咬牙就過去了,偶爾有嚴重的,這才會遣人挪出去瞧,一時間哪裏能找來女醫。

  赫山沒了法子,想起葛家老三,倒是學過些醫術,這時候也隻能找他先去瞧一瞧了。

  葛家老三生的一副文生模樣,有些書生氣,作畫極好。

  三兄弟中,葛老大手藝最好,傳承了葛家最好的手藝,為人粗獷,嗓門極高。葛家老二手藝次之,性子極為慢熱,做事十分心細。

  眼下赫山一把抓過葛家的老三,葛文成,就往鍾容兒那處去。

  葛文成一聽是給那女子看病,耳朵都紅了起來,連連擺手,非也非也,男女授受不親。

  赫山哪管那些,眼下這女子還有用處,是大王親自送來的,若是出了差錯,他可不好過,當下便一把拽住他,生拉硬拽的拖到了洞口。

  葛文成還未成家,臉皮又最薄,耳根子都紅透了。

  許是動靜太大,鍾容兒有些被吵醒了,她強撐著坐起身,披了件外裳,冷霜給她係好披風,扶著她在床榻邊坐了下來。

  “赫山大人,出了什麽事?”

  赫山順著聲音看去,冷霜倒是未曾誇大其詞,那女人臉色差的很,麵色慘白,可雙頰卻緋紅,一看便是發了高熱。

  葛文成紅著耳根子,也略過一眼,又看向旁出,心中也不免一緊,這樣子怕是病的不輕。

  “鍾小娘子,冷霜姑娘說您病的厲害,咱們這沒有女醫,想著讓葛家老三來給你先看看。”

  鍾容兒心中警覺,人倒是又清醒了三分。

  “不必了,我睡上兩日便好了。”

  赫山瞧著她那樣子,生怕耽擱了大事,堅持道。

  “小娘子還是瞧瞧吧,咱們大涼沒有這許多的男女之防備,若是實在介意,那隻能稟報大王,讓大王派遣女醫來,隻怕是耽誤了病情,也延誤了事情。”

  鍾容兒還欲拒絕,卻看赫山的表情十分堅決,她心中一動,若是讓烏爾單的人來,隻怕是......

  她掃了眼葛文成,隻看他連正眼都不敢看自己,耳根子都紅透了,在衣袍下的手緊緊捏住,罷了。

  “那便勞煩葛先生了。”

  她虛弱的聲音在洞內響起,葛文成這下連脖子都紅了起來,背脊卻挺得筆直。

  “勞煩你二人先出去等候吧。”鍾容兒看了眼冷霜,又看了眼赫山。

  赫山正欲說些什麽,但看鍾容兒已經由冷霜扶著坐到了書桌旁,便不好再說些什麽。

  冷霜扶著她坐定後,跟著赫山走了出去。

  赫山用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句,“你倒是聽話。”

  冷霜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麽,隻轉頭看了眼呆立在一處的葛文成,和坐在書桌旁的鍾容兒。

  洞內,安靜的能落下針來。

  許久,鍾容兒虛弱地笑了笑,“葛先生不必為難,開些退熱的藥便是了。”

  葛文成看了她一眼,“你......若不介意,我......隔著帕子替你號一號脈。”

  鍾容兒斂了半分笑意,“不必麻煩,你開了藥,算是你替我看過了,如此你我都好交差。”

  “不......不成,病症都要查探下因由,怎能......隨意開藥”

  葛文成磕磕巴巴說著,頗讓鍾容兒覺得有些難纏。

  鍾容兒輕笑起來,“葛先生,男女授受不親,本就是你我都為難的事情,如何還要去做。”

  “治病救人,行醫本分。”葛文成抬起頭看,目光倒是清正。

  “葛先生不做匠人,改做醫者了?”

  “這......雖隻習得一二,但也得守著醫者本心四字。”

  葛文成紅著臉,在書桌另一側坐下,示意她將手放在書桌上。

  鍾容兒臉色沉了幾分,“不必了,開幅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