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是出了什麽樣的大事。”鍾容兒腳下不停，撩開簾子就隨著鄧遠往前頭去了。

  “娘娘，是盧嬪帶著皇子和公主在前殿裏頭要撞牆自盡呢，皇上氣急了，摔砸了好些東西，下令要杖斃。”

  鍾容兒忽覺心都要跳出來，生子的妃嬪若不到萬一，是決不能被杖斃的，若是要她死，最好是病亡，何況是要將皇子公主杖斃，這可是殺親子，一旦傳出去，日後定會落下一個涼薄的名聲，日後禦史便有了攻訐的由頭。

  剛到前殿，就聽到秦司衡暴怒的聲音，“盧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攜稚子要挾天子。”

  “皇上遲遲不讓皇子公主上玉碟，也不肯賜名，這是不肯承認他們的身份呀，皇上是在質疑臣妾的清白嗎？那臣妾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盧嬪的哭喊聲從裏頭傳出來。

  鍾容兒快走了幾步上前，“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秦司衡見她來了，微微皺眉，聲音也小了下來，“你怎麽來了，回落雨閣去。”對著後頭的鄧遠看了一眼。

  “皇上龍體重要，不若先用了早膳吧。”

  盧嬪跪著，鍾容兒說話也很謹慎。

  秦司衡沉默了良久，“也可，你來伺候。”

  “是。”鍾容兒福了禮，又吩咐了林守德擺膳。

  “煩請林大人擺膳吧。”

  這才跟著秦司衡他往殿裏頭去了。

  盧嬪仍不死心，在外頭奮力的喊著，“皇上，皇上.....”

  鍾容兒轉頭警告她，“你最好閉嘴，跪在這裏等著吧。”

  “鄧遠，抱皇子和公主去偏殿歇息，吃些點心，這麽冷的天凍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鄧遠一橫心，立即揮手喊了兩個太監上前將兩個孩子抱了起來，兩個孩子正是三四歲的時候，對著陌生人怕的很，還未抱到就已大聲哭喊了起來。

  “讓奶娘也跟著去。”

  殿裏頭“啪”地又是瓷器摔碎的聲音，兩個小孩雖小，可還是懂了些的，這才閉了嘴，任由奶娘將自己抱著去偏殿了。

  鍾容兒盯著兩個奶娘，皮笑肉不笑的警告，“這宮裏每年死的奴才不計其數，做皇子公主的奶娘姑娘固然尊貴些，可尊貴有尊貴的說法，譬如榮親王的奶娘如今也是享受奉養的，可先帝二爺敏王爺的奶娘卻已經是屍首不知在何處了，你們可知道是為何？”

  兩個奶娘抱著孩子，互相看一眼，隻感覺一陣惡寒，低著頭跟著鄧遠去了。

  跪在地上的盧嬪看著鍾容兒，咬著牙恨恨的望著她。

  “盧嬪不必這麽看著我，你所求的我可做不了主，自然是要皇上皇後做主，可你既然誠心求死，便趁著等下無人的時候，默默的一頭撞死便是了，可千萬別挑著人多的時候。”

  說完後，頭也不回的往殿裏去了。

  秦司衡撫著額，撐在案上，閉著眼假寐。

  “囡囡，我原想著讓他們閑散富貴一生的。”

  鍾容兒走過去，抱著他的頭，貼在自己小腹上，一下一下的撫摸著他的後腦勺安撫他。

  “盧家突然讓盧嬪這麽做，是為什麽。”

  “明日秦聞進就會在朝堂上，參奏盧家豢養私兵。”

  “這就是盧家為什麽讓盧嬪兵行險著，讓盧嬪脅迫皇上讓皇子公主上玉碟？”

  “不止，先前西郊的礦與盧家有關，為免除後患，我讓人炸了礦山，似乎盧家已經猜到是我的手筆，這才想早早的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皇子，這樣在朝堂上，也算有了一爭之地，我做事也必須顧忌皇子的名聲，投鼠忌器。”

  “可這樣脅迫，皇上一定不會願意，這不是用了最笨的辦法嗎。”

  “如今除了這個笨辦法，他們沒有別的辦法了，朝堂上有人請旨，我置若罔聞便是。可他們用這招，雖笨但效果倒好，引得群臣熱議，百姓矚目。”

  鍾容兒這才明白，這便是所說的亂拳打死老師傅了，如果盧嬪有寵，那邊隻要吹吹枕邊風就是了，可惜秦司衡對後宮的女人一向興趣不大，盧家私下組織不少人上書請旨，秦司衡當成沒聽見沒看到，盧家一樣沒有辦法，你總不能拿著玉碟自個去寫吧。

  唯有鬧大，將這件事情放在熱火上烤，人人都知道了，如果皇上不認親子不上玉碟，那就是涼薄，對名聲大大有礙。

  “那你打算怎麽做。”鍾容兒有些心疼他，做了天子，一言一行皆要被關注被議論，行差踏錯一步也不可。

  秦司衡攬著她的腰肢，笑的並不好看，溫聲道，“餓了吧，先用膳吧。”

  鍾容兒點點頭，她也委實餓了，“也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吃飽了再想吧。”

  秦司衡捏著她的鼻尖，笑她，“小饞貓，昨日未曾喂飽你？”

  鍾容兒一把拍開他的手，微怒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不急，如今急的可不是我，盧嬪讓皇後處理便是了，至於兩個孩子，我還得想想。”

  鍾容兒點頭，還是勸了一句，“兩個孩子年紀小，到底是無辜的。”

  林守德在一旁擺了膳，聞言也看了一眼鍾容兒，這才退了下去。

  鍾容兒和秦司衡像約定好的一般，和往常輕鬆的氛圍不一樣，兩人默不作聲的用了些，如今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不知往後這些日子能不能這麽太平了。

  盧家一黨在朝中根深蒂固，更有兩個皇室血脈加持，秦司衡這一步走的不好，便是頭破血流。

  早膳剛用了會，鄭皇後就來了。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秦司衡叫起了鄭皇後。

  鄭皇後叫起了鍾容兒，眼神無意看到她中指那隻白玉戒子，倒也未多停留，就收回了目光。

  “臣妾告退。”鍾容兒自知此時留下不好，先主動要求退下。

  “去後殿裏頭等著吧，一會來伺候筆墨。”

  鍾容兒低眉偷看了鄭皇後的表情，並未有什麽異常，這才道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