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誰嚷了一嗓子，“為什麽楚王不出兵？從前一有戰事，不都是楚王帶兵打仗的嗎？怎麽這次蠱屍都打到帝都了，也不見楚王出來？”

  旁邊就有人嗤笑，“楚王？恐怕已經沉醉在溫柔鄉裏，不願意再去打仗了吧！”

  “什麽意思？”有人問。

  說話的是個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人中上有個長毛的大痦子，他捏著痦子上的毛，立刻神秘兮兮說道：“你們都不知道吧？楚王已經找回他那個王妃了！”

  有人震驚，“是兩年前被雷劈了，掉下懸崖的那個？”

  大痦子男人嗤了一聲，“還能有誰？還能有誰能把我們尊貴的楚王殿下迷的丟了三魂六魄？你們看楚王這兩年還幹過什麽事？從前的戰神王爺，如今不過是個沉迷酒色的紈絝罷了！”

  這話一說出來，四周的人頓時鴉雀無聲。

  痦子男還義憤填膺地在說：“要我說，那個女人就是專門來迷惑楚王的！你們瞧，是不是自她出現，這天下就不太平的！”

  一個女子說道：“可是，我怎麽聽說原來的楚王妃是真正的神女呢？”

  那個大放厥詞的痦子男再次冷笑，“神女？我看是妖女還差不多！兩年前那冬日突然打雷，你們不會不記得吧？我可是親眼看見，那雷就專門挑著那女人劈！不是妖女是什麽？”

  旁邊的人聞言，都覺得很有道理。

  “哎，可惜楚王一代英豪，竟然被妖女迷住了，不然有楚王出兵，肯定早就將蠱屍打敗了！”痦子男故意歎氣。

  這時，一名老者走出人群，斥責道：“慎言！皇親貴胄，也是你們這些市井小民能隨便議論的嗎？小心惹來殺身之禍！”

  這些聚集在一起的百姓們也明白老者說的是實話，一抬頭，看到前麵來了一隊巡邏的士兵，頓時一個個緊張起來，一哄而散。

  痦子男也想走，被老者一把抓住了。

  “你想幹什麽？”痦子男凶神惡煞地瞪老者。

  他想掙開老者，卻發現老者的手跟鐵鉗一樣。

  “誰叫你出來說這些話的！”老者冷聲問。

  痦子男吐了口濃痰，吊兒郎當道：“什麽什麽誰叫我說？你這老頭，說什麽呢？這都是我心裏話，都是事實！”

  老者抓著痦子男就走，“跟我走一趟！”

  痦子男掙了幾次都掙不開，也著急了，“老頭你哪來的，少管閑事，不然要你好看！”

  老者手上用力，痦子男立刻疼的哎喲哎喲，冷汗都出來了，“放手！不然我喊了！”

  恰好前麵一隊巡邏的士兵過來，是慶王的人，痦子男立即大叫道：“救命！打人啦！”

  老者見那些士兵過來了，眉頭一皺，他不想惹麻煩，隻好鬆開了痦子男的手腕。

  “老東西，你給老子等著！”痦子男凶惡地放下一句狠話，扭頭跑了。

  老者很生氣，手指一彈，痦子男登時摔了一跤，再爬起來，腿跛了。

  “誰！是誰拿石頭打老子！”痦子男氣的大叫。

  老者轉身就走，卻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後的女子。

  “溫姑娘！”老者急忙走過去。

  “弱鬆先生，怎會在這裏？”淺墨問。

  老者正是弱鬆老人，他見淺墨問起，便道：“是王爺傳信要我回來的！”

  淺墨垂了垂眸，“所以，先生是打算食言了？”

  弱鬆老人臉色頓時一變，隨即露出苦笑，“姑娘，不是老朽要食言，而是，這件事現在很難辦！小世子不信任老朽，老朽就算勉強帶他離開，也無法保證這一路他都能乖乖的聽話！萬一半路沒留神，他跑了，老朽就真的萬死難辭其咎了！”

  淺墨歎了口氣，“罷了！”

  弱鬆老人鬆了口氣，他看了看周圍，因為這隊士兵過來，剛剛聚攏在街道邊說話的百姓們都跑了。

  “姑娘，聽見剛剛那些人說的話了？”

  淺墨臉色漠然，“嗯，聽見了！”

  弱鬆老人見淺墨又要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便想阻攔，“姑娘，還是不要去了，這些人說的話，也別往心裏去！都是一群凡人，眼睛被蒙蔽了，看不到真相！”

  淺墨腳步卻沒停，“我明白！”

  弱鬆老人見勸不住淺墨，便也跟過去，“青霜怎麽沒跟姑娘一起？”

  淺墨道：“我有點冷，青霜回府幫我拿衣服了。”

  弱鬆老人瞧著淺墨神色，不由皺了皺眉，“姑娘可覺得，剛剛那個男人明顯是受人指使，故意出來散播對王爺，對姑娘不利謠言的？”

  淺墨腳步停下，她看著前麵行色匆忙的普通百姓，“先生這麽覺得嗎？”

  弱鬆老人臉色有些凝重，“恐怕是王爺的對家散布的，這是挑撥啊！想讓百姓對王爺不滿！這都什麽時候了，一個不好，帝都就要被蠱屍占領，這些人竟然還在幹這樣的事！真是天要亡——”

  “唉！”

  淺墨沉默了下，說道：“先生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弱鬆老人不放心，“可是姑娘一個人，萬一遇到危險——”

  “不要緊！”淺墨抬手，青鸞從她頭發上飛了下來，落在她手上。

  弱鬆老人一看到青色的小鳥，眸光猛地一震，“這是——”

  他心頭更是震撼不已，之前他就看到淺墨頭發上有個小鳥形狀的飾品，他隻以為是發飾，沒想到竟然是——

  “先生近一年可曾見過我師父？”淺墨讓青鸞站在她肩頭，忽然問弱鬆老人。

  弱鬆老人在和青鸞的黑豆鳥眼對視，勉強將眼神收回，“不曾！有兩年沒見過了！也沒任何信息！”

  淺墨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先生回吧！”

  弱鬆老人看著淺墨一個人往前走，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

  青霜這時也回來了，手裏拿著寬大的披風，她沒見著淺墨，著急地到處找。

  淺墨又走到了人群中，她路過酒肆，便買了一壺酒，拎在手裏，往人群裏走去。

  酒壺蓋子開了，酒香四溢，但淺墨卻聞不到。

  她喝了口酒，亦是毫無滋味，但酒水滑入喉嚨的時候，卻讓她感覺到了久違的辛辣。

  然而這種感覺也是一閃而逝，快到淺墨都來不及捕捉。

  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她抬頭看向人群，在她眼裏，看到的是一片黑白的世界。

  淺墨知道，她的時間，就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