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轉瞬之間，剛剛還吱吱喳喳吵鬧不休的鳥群全都飛走了，聽風苑內，終於清淨了。

  夏侯楚煜從背後擁住淺墨，見她還在望著天空，便問：“你剛在和誰說話？”

  淺墨雙手放在夏侯楚煜大手上，扭頭迎向他的臉，抿嘴一笑，“鸞兒啊，你忘了？在帝陵你見過她的！”

  夏侯楚煜仔細想了想，並沒有什麽印象。

  淺墨似乎也想起來什麽，忽然很緊張，“哦對，你沒見過她，當時你死了，鸞兒才出現的！”

  夏侯楚煜：“……”

  什麽叫他死了？

  不過當時在帝陵，他確實中了夏侯吉的毒箭，丹青和琅琊都說他那時候氣息全無，還是淺墨劃傷手腕讓他喝了她的血，他才恢複。

  “墨兒，之前怎麽一直沒見著你的鸞鳥？”夏侯楚煜一隻手撫在淺墨臉頰上，十分親密的姿勢，他們相愛時，他常做，後來有將近兩年，他想要抱她，甚至是看她一眼，都成了奢望。

  淺墨眨了下眼睛，奇怪道：“一直沒看見？不就前幾天才見的嗎？”

  夏侯楚煜心裏咯噔一沉，急忙換了話題，“嗯，是的，墨兒，你餓不餓？我讓他們送早膳進來！”

  淺墨摸了摸肚子，“好像是有點餓。”

  她隨即又皺了眉頭。

  “怎麽？”夏侯楚煜現在是隻要看到淺墨有一點的情緒變化，就要緊張。

  淺墨低頭，又摸了摸小腹，臉上露出困惑表情，“流光，我是不是弄丟了什麽好重要的東西！”

  夏侯楚煜眼神一緊，問：“丟了什麽？”

  淺墨微微歪著頭，一副努力思索的樣子，手無意識地在小腹上摩挲，“我記得我曾經聽到另一個心跳聲的……”

  夏侯楚煜目光閃了閃，也不敢直接就提阿念，隻握住淺墨的手，柔聲道：“在哪聽到的？”

  淺墨搖頭，“不記得了！”

  夏侯楚煜親了親淺墨的臉，“那就不要想了！”

  淺墨卻推了推他，“不對！我應該懷孕了的！去帝陵前我就發現了！”

  夏侯楚煜有些緊張，“是嗎？”

  淺墨肯定地點頭，“是的！我懷孕了——”

  但隨即，淺墨就再次皺了眉頭，她在給自己把脈，“咦，怎麽沒有？”

  夏侯楚煜這心情完全是隨著淺墨的話一忽兒高，一忽兒低，忐忐忑忑的，“沒有什麽？”

  淺墨很是彷徨無助，“我記得我懷孕了的，怎麽把不出脈了？好奇怪啊！”

  夏侯楚煜眼見著淺墨都要哭出來了，急忙安慰她：“是不是記錯了？”

  淺墨抽噎著說道：“不可能錯的啊！怎麽可能會錯？”

  夏侯楚煜看到淺墨的眼淚，一瞬間隻覺得心髒上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巨大的悲傷襲來，他將淺墨攬進懷裏，眼眶紅了，那樣心痛的感覺，讓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他到底做了些什麽？

  明知道她那麽愛他們的孩子，卻不信她，還親自逼著她喝下了落胎藥……

  一想到曾經他傷害過她的種種，夏侯楚煜真的不能原諒自己。

  “墨兒，對不起！”夏侯楚煜輕拍著淺墨後背，她好瘦，就算他抱她在懷裏，都好恐懼她會突然消失。

  淺墨抽了抽鼻子，仰頭，用淚汪汪的大眼睛望著眼前男子，狐疑地問：“你為什麽要說對不起？你又幹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夏侯楚煜生怕淺墨誤會，急忙否認，“沒有！我什麽都沒幹！我隻是——”

  他伸手，撫著淺墨臉頰，拂開她額角的發絲，看著那塊被剜去了奴字，如今隻剩一塊紅色疤痕的地方，眼裏含著淚光，他道：“我隻是覺得從前我太不是個東西，沒有好好珍惜你！對不起，墨兒，再也不會了！”

  淺墨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羽撲扇著，她嗔道：“你知道就好！從前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是往後，若你再負我，我絕不會原諒你！”

  夏侯楚煜抱緊了淺墨，他隻恨他當初沒有將淺墨的話當真，還是有那種男人自大的心理，又自持身份，想要皇位，想要取悅他的父皇，他做了太多太多蠢事，竟然還對她說不會原諒他的話不以為然。

  他以為女人說的是氣話，隻要他將她留在身邊，隻要他心裏有她，她終是會接受所有。

  然而他錯了！

  他想不到他們會走向那樣的結局，她說不原諒他，就真的不原諒他了！

  她拚了命想要離開他，他卻抓她回來，最終眼看著她從他眼前墜落萬丈懸崖。

  沒有人知道，當初他在懸崖底部發現那一灘破碎的屍骨時，他有多絕望，有多恨他自己！

  “墨兒，不會的！再也不會了！我心裏隻有你，隻有你！我愛你，永遠永遠都不會再負你！”

  夏侯楚煜在淺墨耳邊呢喃著，淺墨漸漸安靜了下來。

  “墨兒？”夏侯楚煜見淺墨情緒低落，不安地問。

  淺墨卻是推開了夏侯楚煜，她裹緊了身上的衣服，走到一旁坐下，聲音悶悶的，“那我們現在在說說，你什麽時候送她走？”

  夏侯楚煜從昨晚就聽到淺墨提到她，一開始還不明白她到底指的是誰，現在倒是猜出來了。

  淺墨的記憶停留在了緋城，他們從地宮出來，那時候她知道他就是尋，他們也終於解開心結，承認彼此相愛。

  但是在緋城時，淺墨跟他之間，還有個人陰魂不散，那個人顯而易見，是秦蓮馨。

  所以，淺墨如今屢次提起的她，隻能是秦蓮馨。

  夏侯楚煜早就對秦蓮馨恨之入骨，淺墨離開後，他本是要殺秦蓮馨的，但又覺得隻一刀殺了她，太便宜了她。

  他將秦蓮馨關在地牢，狠狠折磨了一年多，折磨得秦蓮馨都一心求死，後來出於某些原因，他放了秦蓮馨，但這不代表他真的放過了她。

  “墨兒，我已經讓人送她走了！從今往後，她都不會再來打攪我們！”夏侯楚煜蹲在淺墨身前，握住她的手，他溫柔地親吻著她。

  淺墨看著自己的手，“流光，我什麽時候受的傷？為什麽我手上都是疤？除了手上，還有身上，背上……”

  夏侯楚煜心疼的要命，他恨不得那些傷都是在他身上。

  “墨兒——”這邊夏侯楚煜絞盡腦汁，正想著要怎麽跟淺墨說，就聽到外麵有人敲門。

  “王爺，溫城主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