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在看什麽呢？”見她一直盯著魚兒離開的方向看，趙明清笑著問。

  姒陌歸奇怪道：“魚兒姑娘怎麽怪怪的？”

  趙明清：“哪裏怪？”

  “似乎，似乎······”似乎了半天姒陌歸也說不出來哪裏怪。

  滿城麵色冷凝，接過她的話：“似乎腿受傷了。”

  他想起之前聽到的流言：太後娘娘因為樂安公主的病大怒，打罰了不少宮人。當時他沒怎麽放在心上，還覺得在意料之中。若是曹太後沒打罰人那才是奇怪了。

  隻是如今看來連魚兒也沒能逃過。

  他們這麽一說趙明清也有了那麽點感覺了。之前她就覺得哪裏不對，她是知道魚兒受罰的，可是這麽多日了，怎麽還會如此？

  恰好魚兒端著糕點上來，四雙眼睛齊齊地盯著她看。

  隻見她走路依然是慢悠悠的，齊繡花鞋的裙擺遮住了腳讓人看不清，但是她端著托盤的手始終是左手比右手高，可是托盤卻奇異地看起來是平的。

  趙明清臉色一變兩步走下去蹲著一把掀開她的裙擺。滿城趕緊閉上了眼睛。魚兒被她的舉動嚇到了，呆呆地站著。

  “你走兩步。”趙明清皺著眉頭吩咐。

  魚兒慘白著一張臉不動。

  “本宮的話你沒聽見？”

  魚兒木然，許久緩緩抬起步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兩步。

  姒陌歸看看魚兒又看看趙明清最後看看滿城。

  “聽說樂安公主病倒的日子太後娘娘打罰了不少人。”滿城道。

  趙明清臉色十分不好，“還能治好嗎？”

  魚兒搖頭。

  姒陌歸懊惱，自己竟然以為魚兒在趙明清身邊是安全的，整日除了等著她傳消息竟然沒有辦法對她多餘的關心。但凡自己對她多一點關注也不會是今日的樣子。

  滿城關心的看了她一眼。

  這不是阿姊的錯。誰能想到曹太後竟然不顧及魚兒的身份。好歹魚兒的父親是趙明清和趙明月的夫子，真要論起身份魚兒也算是太傅之女了。

  何況世人講究尊師重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誰知道曹太後卻絲毫不顧及。

  “為什麽不告訴本宮？”趙明清鐵青著臉。

  “告訴殿下有什麽用？除了殿下的一點愧疚於事無補。”自己要那點愧疚作甚？況且確實是自己沒照顧好公主。

  “看來今日本宮是沒心情招待妹妹和滿城公子了。”趙明清勉強支撐著下逐客令。

  姒陌歸和滿城識趣地告辭離開。

  魚兒緩步跟在後麵送他們。

  無力感包裹著趙明清，她內心十分複雜，自己似乎什麽都做不了。王弟納妃是這樣、大姐姐進天牢是這樣、魚兒被打罰至殘疾也是這樣。自己到底應該怎麽做才能掌握一切？

  殿外。

  “女婢就送公主和公子到這裏了。”魚兒福著身。

  “你想不想離開這裏？”姒陌歸在內心掙紮了幾番還是開口問道。

  “離開這裏？”魚兒有幾分疑惑。

  姒陌歸點頭，“對，離開這裏，離開王宮，離開這令人相互傾軋爭權奪利的地方。”

  “那我能去哪？”

  “去哪都行。薑禹、上揚、晉羽，去南方感受四季如春，去大漠看黃沙漫天，去看春去秋來，去看花開花謝，去看海，去看夕陽下山。”

  姒陌歸極盡全力的為她勾勒外麵的世界，“隻要你想，無論去哪都行，不用擔心銀子，不用擔心亂世，一切我都會為你安排好。”

  隻要她想自己便是不惜一切也會為她安排好，這樣才對得起九泉下的夫子。

  魚兒承認自己心動了。從出生到現在她就生活在一年四季都是冬日的地方，她對書上四季分明的描述很是向往，如今有這麽一個機會擺在她麵前她內心是十分動搖的。

  而眼前這個人，自己相信她能說到做到。

  可是她猶豫了。

  她不明白這個讓她愛而不得，讓她身體殘疾的地方有什麽值得留念的，可是她就是遲遲開不了口說出一個好字。

  她突然想到小時候自己、王上、公主殿下他們三個一起逃學，一起鬥蛐蛐，一起將父親逗得氣急敗壞的日子，還有自己第一次進宮，公主殿下怕自己害怕，大晚上跑來和自己一起睡覺，怕人欺負自己，去哪都帶著自己，但凡是她有的東西自己都有一份。

  “不了，女婢多謝公主殿下好意，可是女婢還得幫您和王上傳信呢。”魚兒靦腆一笑，拒絕道。

  太後是太後，公主是公主，兩者不可混為一談。況且自己也明白現在正是王上奪權的關鍵時機，跟在公主身邊自己才能幫得上王上。

  姒陌歸看著她一瘸一拐離開的樣子麵色茫然。她不明白為何她要拒絕自己。

  看著她呆呆愣愣的樣子滿城燦然一笑，問：“若是可以阿姊願意離開薑禹嗎？”

  姒陌歸搖頭。

  “那不就是了？商茲再怎麽不好也是魚兒姑娘的家鄉，況且這裏有她喜歡的人，何況曹太後雖然對她不好，但是趙明清可是將她當作親姐妹一般。”

  姒陌歸了然一笑，是自己魔怔了。是啊，再不好也是自己的故土。

  “走吧阿姊，也不知趙明月那裏進行得怎麽樣了。”

  “等著就是，應該不會有大礙。”

  風雪中兩人並肩而行，一挺拔、一嬌小，相得益彰異常養眼。

  ······

  身處朝堂的趙明月感覺鼻端癢癢的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原本正在爭吵的兩位大臣一下子停了下來。

  趙明月擺擺手，“兩位大人繼續。”

  他有些困頓地揉揉眼睛，然後揉著發癢的鼻子。一早上淨聽兩人爭吵了，話說這兩人不愧是禦史台出身，這伶俐的口齒真是讓一般人拍馬也趕不上。

  兩人麵色遲疑，看著彼此內心像是吃東西卡在喉嚨一般不上不下的。兩人吵得正激烈呢趙明月一聲噴嚏硬生生打斷了兩人，如今還說繼續，這吵架就講究個一氣嗬成，如今腦子裏反複回蕩的都是王上的那聲噴嚏，那還有吵架的心思？

  兩個處處不對盤的人此刻難得的默契的不開口。

  兩人不開口趙明月倒是高興了，“既然你們無話說了那該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