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見到她快步走上前去將傘斜向她，“怎麽不撐傘？”

  姒陌歸這才發現早已是大雪紛飛了，早說到夏日要晴要晴，可是到了現在不僅沒見一絲太陽的影子，反而不知不覺又下起了雪。

  姒陌歸肩上早已是一片白，滿城拿出手帕輕柔的為她抹去雪花。冬舞懊惱，先前在慈安宮被大公主的事情驚了，到走的時候都還沒緩過神來，所以也沒記得要拿傘了。

  滿城親自為姒陌歸撐著傘，對趙明月道：“不知王上也來，所以沒有多帶一把傘，王上恕罪。”

  話裏話外都是歉疚，偏偏滿城臉上一臉漠然，讓人感覺理所當然一點尷尬的意思都沒有。

  此刻趙明月也沒心思在乎這些了，“姒公主，大姐姐······”

  姒陌歸本來想說去她宮裏說的，但是又想到她宮裏還有個齊嬤嬤於是悻悻的閉上了嘴。在這裏說也不錯，四周一片空曠，若是有人一目了然。

  梅樹後雖然能藏人，但是自己幾人此刻站在橋上，離梅林還有十多米的距離，便是站人也聽不清。所以她幹脆站著用眼神示意趙明月說下去。

  “大姐姐的事怎麽辦？”

  姒陌歸沒有回答趙明月的問題，而是先轉向了滿城，“大公主的事你知道了吧？”

  滿城頷首，“剛才陳生來過。”

  不得不說，從目前來看，陳生確實像是真心投誠的。

  姒陌歸：“王上是什麽態度？想保住大公主還是單純的以大公主為借口趁機和太後娘娘撕破臉？”

  “孤當然是想保住大姐姐。”趙明月想也不想地開口。擲地盈聲的話倒是讓姒陌歸對他刮目相看了一番，她還以為趙明月隻是想以此為借口和曹太後撕破臉呢。

  趙明月苦笑，“先不說大姐姐是孤的王姐，就說目前的局勢，孤可不認為孤能鬥得過母後。”

  他可沒那麽蠢以為憑借這些日子掌握的一點點權力就可以推翻母後，若是如此母後也不會做到如今的權掌天下的太後了。

  “本宮想去天牢。”

  幾人同時看向她。

  去天牢？

  “我想見見大公主。”

  趙明月：“什麽時候？”

  “越快越好。”姒陌歸怕趙明柳出事。

  “孤安排，明晚你去。”

  一直沒出聲的滿城眯了一下眼，“不，今晚就去。”

  姒陌歸趙明月：“嗯？”

  “今晚太後娘娘應該一時反應不過來，明晚就該讓自己的人守著天牢了。”

  “好，孤去安排。”

  ······

  深夜，天牢。

  長這麽大姒陌歸還是第一次見天牢。

  到處潮濕和發黴的感覺讓她略微不適，冰涼刺骨的空氣四麵八方的侵襲，幸好她來的時候滿城有先見之明在手爐裏麵加了新的木炭。

  抱緊手爐姒陌歸總算感覺好些了。

  不知走了多久前麵的人停下對姒陌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自己退了出去。

  姒陌歸看著抱緊身子坐在牆角的女子心裏不是滋味。

  她衣服完好不見血跡，想來是還沒有受到太多的委屈的，姒陌歸開口：“明柳姐姐。”

  趙明柳抱著膝蓋頭埋在膝蓋上，恍然聽見一聲“明柳姐姐”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緊接著又一聲“明柳姐姐”在安靜空蕩的牢房響起。趙明柳遲疑著抬頭，黑暗中隻能看清人的輪廓，可是趙明柳就知道是她，眼眶一熱，眼淚差點掉出來。

  她伸手抹掉眼淚，聲音細聽能聽出哽咽，“妹妹怎麽來了？”

  姒陌歸仔細端詳了一下見她情緒還好沒看出什麽極端鬆了口氣。她靠近牢門，趙明柳也坐了過來。

  “之前忘記跟姐姐說了，王上答應姐姐了，說約定成立。”

  趙明柳一下子就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王上要保自己。

  雖然出乎意外但是趙明柳倒是沒太大的波動，她本來也早就不想活了，這些年不過是苦苦支撐。如今王上既然答應了自己，幫雲倚翻案的事也算有了進步。如果王上都鬥不過的話自己更不用說了。

  “既然妹妹給我帶來這個好消息，那本宮把本宮有的都給你吧，隻希望妹妹再幫我求王上一件事。”

  趙明柳神色認真，對生死一點也不在乎，似乎覺得自己必死無疑打算趁著現在還有機會將自己經營的勢力交出來。

  “若是王上能保住雲家，我這就將所有的東西給王上，這麽些年我還是有點勢力的。”

  黑暗中她的眼神如一灘死水，似乎這是她最後的願望。

  姒陌歸眉眼如畫，眼神微閃。她還以為趙明柳真的像她說的那樣任由雲家自生自滅了呢，看來是嘴硬心軟啊。

  “姐姐還是自己出去幫王上吧，妹妹怕那些人不聽話。”

  趙明柳：“不會的。”

  “會不會姐姐能打包票？”

  趙明柳啞然。很多人脈是母妃在的時候積累下來的，她確實不能保證自己這個小主子不在後他們能不能忠心不二。

  “關於雲家的事妹妹會告訴王上想辦法讓太後娘娘不對雲家下手的。”

  趙明柳默然，又承了一份大情。

  外麵傳來敲磚牆的聲音。這代表約定好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半了。

  姒陌歸加快了語速：“姐姐今日有沒有覺得異常？”

  姒陌歸的話驚醒了趙明柳，自己今日確實是異常的暴躁，情緒波動也很大，忍了很久的事情今日竟然忍不住了。

  “姐姐可有吃過什麽異常的東西？”

  “你是懷疑······”

  姒陌歸鄭重地點頭。她懷疑趙明柳中了招。

  “可是誰有理由害我？母後的人我心裏都有數，經他們手的東西我從來不碰。”

  姒陌歸一時也想不到是何人。

  趙明柳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自己似乎······

  “我好像聞到一股香味。”

  趙明柳說得仔細了些，“像是······桂花的味道。”

  趙明柳的聲音不太確定。

  姒陌歸仔細記下她的話，時間快要到了，她拿出了一個小瓷瓶，“裏麵有三粒藥丸，我父王給我救命用的，不到生死不要用。”

  不等趙明柳拒絕她就硬塞進她手中然後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活著等趙明月救你出去。”

  趙明柳捏著手中的瓷瓶看著姒陌歸離開麵色複雜。

  順著暗黑的石道，姒陌歸和帶她進來的牢卒與另一位跟她一樣的被牢卒領著的蒙麵人迎麵錯過。擦身過的瞬間姒陌歸似乎聞到一股幽香，似竹似蘭。

  “經常有人來探監？”姒陌歸問了一句。

  牢卒道：“雖說天牢關押的都是重犯，但是法外不外乎人情。”

  姒陌歸了然地點頭。

  最重要的這也是他們來錢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