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存香走後我發了好長時間的呆，一個人坐在床上，總覺得廖航的死是假的，突然的讓人感到可怕，一種無力的感覺蔓延心身，於姨端來各種吃的我都沒胃口，然而當晚我好像真的夢到廖航了，夢裏我一直在找廖航的墓地，可我怎麽都找不到，他灰色的鬼影一直在周圍飄蕩，偶爾會發出淒冷的笑聲，周圍全是一米多高的枯草，我怎麽都撥不完，雙腿怎麽也走不快。

  “譚薇，我這兒，你來啊。”

  “你來……”

  我尋著聲音，分不清方向四處亂跑，卻猛然覺得腳下一空，我低頭的瞬間，驚恐的看到我的一隻腳正踩在廖航的臉上，他的臉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後瞬間消失，我腳下徹底一空，那種墜落深淵的感覺讓我猝然睜眼，撫著心口，廖這著根本好像不是托夢，倒像是來索命，他是在怨我嗎？

  我的腳在第二天越發腫脹，我的難以忍受，於姨再次叫來了汪醫生，他很奇怪，問我是不是又亂動了，我說沒有，最後汪醫生拆開石膏，解開繃帶，才發現我的腳踝處不僅腫的嚇人，而且還發紫，腳趾更不用說了，腳麵上好似潰瘍流淌著。

  “怎麽會這樣！”

  汪醫生臉色泛白，顯然被嚇著了，“玻璃渣基本上都在你的脊背處，手臂處，怎麽腳傷變得如此嚴重了？！”

  於姨趕忙聯係顧子陵去了，汪醫生見於姨走了才問我：“譚小姐，恕我直言，雖然我是醫生，但是普通的創傷不過對你的腳部造成這樣嚴重的傷害，你這個，或許沾點邪。”

  汪醫生說話聲很低，他顯然不敢在貿然給我治療，我雙手撐在床邊，他的話我聽著了，可是腳太疼，我鬢角的都有汗流下來：“汪醫生，我……”

  “先去醫院再說。”

  之後汪醫生背著我下樓坐上他的車，於姨說顧子陵已經在往回趕了。

  腳背至腳踝似無數個針尖往裏戳，腳背的潰瘍處，漸漸流出黑紅色的膿，我自己都看著惡心無比，抽了一張紙擦了擦，可流的越凶。

  我在醫院的走廊裏，意外看到了老頭，他拄著拐走靠在病房門口，正死死的盯著我。

  在獨立的病房裏，我的腳打了麻藥，疼歸疼，但好歹能忍住了，汪醫生說會跟顧子陵如實說我的情況。

  晚上八點來鍾，我病房門被推開，是老頭。

  他一身病號服，因為生病，看起來奄奄一息，但依舊喜歡瞪我，雙眼不帶眨一下的，他用拐杖弄開的門，站姿佝僂，臉上的溝溝壑壑眾多，嘴角一直朝下，顯示對我的不滿。

  我平躺著，他足足站了兩分鍾，然後‘噔噔噔’拐杖敲擊著地麵走進來，站在病床邊，垂眸看著我，目光逐漸移到我的腳上，冷哼一聲：“活該。”

  猜到他嘴裏肯定沒好話。

  老頭又緩慢轉身想走，我喊住他：“廖航他……”

  “他已經死了，可是他的魂永遠不會輪回轉世。”

  老頭邊走邊說，沒有回頭。

  “他為什麽會死？”我急著問道。

  老頭突然定住，因為顧子陵出現了門口。

  老頭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的臉，可我感到他整個身子變得很僵硬。

  顧子陵走進來，邊解開腰間的西裝扣，姿勢優雅，一手打開了燈，順便把手機擱在桌上，聲音不大，但老頭的身子突然抖了一下，然後很快速的，拄著拐杖‘噔噔噔’的聲音，老頭逃也似得走出去。

  這老頭見了顧子陵，真跟老鼠見了貓似得，我就好奇，顧子陵到底有什麽讓他那麽害怕的地方？難道僅僅因為他是鬼？可老頭連陰司鬼差都敢糊弄，他怎麽就那麽怕顧子陵？

  顧子陵生的這幅好皮囊，實在難以想象他是什麽妖魔鬼怪，他身材挺拔，身材好的堪比男模，不管在哪裏，他的辨識度都很高，氣質沉穩內斂，今天穿了一件鐵灰色襯衫，黑西褲，此刻，他左手插在褲兜裏，他也沒什麽特別的動作，但他自身好像就有魔力一般，總能讓人移不開眼。

  我看著他發了呆，可此時，門口突然傳來聲音。

  “顧總。”

  是沈樺，她上前遞給顧子陵一份黑色文件夾，然後目光轉向我，顧子琳並無打開文件，而是邊走邊拿文件拍打著右手，絲毫沒有痞氣，沈樺顯然是很識眼色的，沒有說過多的話，而是遞給顧子陵一張名片，他垂眸掃了一眼，隨即漏出笑容，我知道這是顧家生意的事，我本對這些就不是很感興趣的，或許我接觸顧子陵這類人多了，就由不得覺得他們為什麽都那麽聰明，好像一下子都明白別人在想什麽，為什麽我就看不出來？人和人的腦子為什麽差別這麽大？

  “這幾天太忙，你晚飯還沒吃吧？我讓人給去給你帶來。”說著，顧子陵把文件丟子一邊，對沈樺吩咐道：“你去辦。”

  沈樺微微閃神，但順從的點頭，然後退了出去。

  我沉吟片幾秒後，開口問：“廖航死了，你知道嗎？”

  “你為什麽覺得我會知道呢？”顧子陵微微含笑，我看他那人畜無害的樣子，還是閃了神，這個男人越是微笑，越是會讓人不安。

  “因為你是顧子陵。”

  顧子陵笑容不變，他靠在一邊的座椅上，掃了一眼病床上的我，垂眸還是滿眼的笑意：“我在心裏這麽厲害？我可不覺得你這興師問罪的語氣是誇讚我。”

  我呼吸一窒，或許連我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到底是怎麽樣的，被他此時的目光注視下，我感覺格外的壓抑。

  “我……”

  “顧總。”

  沈樺適時敲門而入，手裏還提著保溫食盒，輕放在桌子上，顧子陵撇一眼後，她就走了。

  沈樺這一來一走，似緩解了壓抑的氣氛。

  顧子陵打開食盒，香氣四溢，還親手放到我麵前，搖起病床，簡單一個字：“吃。”

  他坐在一邊，似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機，好像因為剛才我的質問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