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陵點燃一根煙，身子所有的重力都靠在座位上，頭後仰，喉結格外凸出，煙霧從他嘴中吐出，他很隨意，重複這樣的動作，也不知道睜眼還是閉眼，我看不清。

  “是有人請你吃飯嗎？那我要怎麽點啊？”

  我打開菜單第一頁，都是我沒吃過的食物，有點偏西方化，他沒吭聲，我就又問了一遍，他說出三個字：隨便點。

  “……”

  他這人就是這樣，冷漠和溫存都是一瞬之間。

  這期間，服務員來過一次，上了餐前點心，而第二次，我聽著有腳步聲在門外，一直沉默的顧子陵，聲音冷漠：“別進來。”

  此時包間很靜，門縫有細微的開合，我死死的盯著那裏，但沒看到什麽人影。

  “十分鍾後來拿菜單。”顧子陵又開腔，可門口那裏沒人吭聲，良久之後那裏有腳步走遠的聲音，還真有人？

  我看著他：“剛才好像不是服務員。”

  顧子陵注視著我的眼睛：“你怎麽知道不是？”

  他的眼神有瞬間讓我恍惚，好像他有眼眸裏有重影晃了一下，我立馬搖搖頭，“我隻是感覺而已。”

  “是嗎？”

  我不知道他此時的話是什麽意思，也看不懂他的臉色，除了冷漠還有不悅，我隻是想，如果真的是服務員，肯定會事先敲門，可剛並沒有，但服務員確實是在十分鍾後來了，敲門進來，直到離開都是很有禮貌，剛才到底是誰其實也沒那麽重要，可這頓飯吃的，我的心裏老感覺不踏實，也不知道怎麽的，眼睛時不時的總向門口那裏撇一眼。

  雖然已經不是和顧子陵第一次吃飯了，但每次的保密措施都做的很好，而我似乎已經習慣了和顧子陵這樣的相處模式，似和別的女人一樣了，隻要顧子陵能在身邊，其他無所謂了，事實上呢，我已經被這種自認的愛情所麻痹，我自己深知，但卻越陷越深。

  可在顧子陵眼裏，他內心對我到底是怎麽樣的呢？

  一頓飯吃的有些沉默了，一時各有心思。

  “你的男同學……”

  顧子陵突然說出這幾個字，仿佛觸及到的的神經末梢，我猛的抬頭，可顧子陵不急不慢的，嚼著剛夾到嘴裏的菜，我就這樣等著他咽下去，最終還是我定力不夠，其實他沒說什麽，我自己都感覺到自己的反應有點大了。

  “如果他有一天消失在你的世界裏，你能接受嗎？”

  我不吭聲，我不知道顧子陵是什麽意思，是假設？還是他知道了什麽？可他為什麽要問我能不能接受？他這麽問是什麽意思？我猜不透他的意圖，半天隻能隻好選擇裝傻充愣的問道：“你說什麽呢？你說的是廖航？那天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也好久沒和他聯係了。”

  “嗬嗬……”

  “……”

  他笑未達眼底深處，我心髒咚咚的往下掉的沉落感，他是希望廖航死嗎？我還是多嘴的說了句：“其實，他那天喝太多了，都醉了，他說出你的名字估計也是無心的，嗬嗬。”

  “你這樣想的話，其實應該去看看他。”

  我沒敢抬頭，隻覺得他的話充滿寒意，我也完全沒有意識到，剛才我說的那些話，在外人聽來，就是在幫廖航說話，我隻是越來越搞不懂顧子陵話裏的意思，他到底什麽意思？

  此刻，窗外突然夜風驟氣，吹顫枝頭，吹皺了一波湖水，窗外的景象映襯屋內我和他的和諧，但也隻是表麵。

  這一刻，我才理解老頭話裏的深意，我救廖航這件事，果然是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什麽陰差，再或者黑白無常，說到底那都是些和我毫無瓜葛的，但顧子陵不一樣，如果廖航的事真的和他有關係的話，那我幫廖航，就是擺明和他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