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阮低著頭，麵上看上去溫順許多，再沒有剛才那份氣勢：“我申請去分部辦事，保證盡快讓攬山閣取代本地的其它相似勢力。”

  如今這總閣雖然還有不少人能用得上，但沈禦這麽冷淡的態度就表明自己不能太貪心，自己選擇去別的地方流放，不僅麵子上能好看一些，也能讓沈禦對她的態度回暖一點。

  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宋瑾聽到這話，有些驚訝，畢竟她剛才進來的時候還氣勢洶洶，但不過兩句話的功夫，怎麽就又變成了這個模樣。

  沈禦冷眼看著她：“已經選好了人手，隻是還沒有動身。”

  就在宋瑾認為小阮要提出公平競爭，以她更優秀為由爭奪這個位子的時候，卻見小阮再退一步，冷靜的說：“我可以去給他當副手。”

  沈禦大概也沒想到小阮會這樣說，出乎意料的事情讓他也忍不住沉默片刻，不過也隻是片刻，隨後他就答應了下來：“好，那就好好幹吧，反正也不遠，有時間的話，安浩林還是能去看你的。”

  言外之意是不要再回京城。

  小阮知道遠離京城對自己也有好處，但是明明是她和涼娘一起犯的錯，為什麽涼娘隻是被分權，而她卻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她覺得沈禦的安排很不公平。

  不患寡而患不均，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道理。

  宋瑾瞧出小阮的不願，便拉了下沈禦的手：“是因為最近京城要亂起來了嗎？畢竟身份特殊，出去避一避風頭也好。”

  倒也不是這個原因，他對小阮另有安排，但是這樣解釋也說得過去，沈禦不好駁了宋瑾的麵子，就微微點頭，讚同了宋瑾的說法：“京城確實要亂起來了。”

  小阮聽到這話，仍舊心存顧慮，卻還是對宋瑾微微點頭，感謝她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說話：“我知道了，還請告知去分部的人是誰，我會和他一起出發。”

  沈禦報出了一個對宋瑾來說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是他的心腹，也是在安浩林回京之後，被他拉來和宋瑾見上一麵的那群人裏的一個。

  按照當時的介紹，這人並不是攬山閣內部的人員，一直在別的地方幫沈禦辦事，正好事情處理完才回京。

  那這種事情交給他，確實很合適。

  “好，我知道了，那就先不打擾你們了。”

  這個名字對於小阮來說也很陌生，但她知道再問下去就惹人厭煩了，所以她很識趣的離開了這裏。

  反正隻要拿到了一個名字，到時候就能調查出來一些消息。

  就算一無所獲，沈禦也不是耍賴的人，等要出發的時候，也會讓人將她帶上。

  ————

  隨著房門被打開再關上，屋內便冷靜了下來，沈禦扭頭看向涼娘：“安浩林如今人在哪裏？”

  涼娘下意識看向那扇緊關的門，心想沈禦剛將小阮派到別的地方，又要去見安浩林？

  這是生怕他們心中生不出反意嗎？這件事情做的也太惡心人了吧。

  心中的想法愈發濃烈，但涼娘並未表現出來，她隻是會想了一下今天收到的消息，然後告知了沈禦一個地址。

  “早上的時候他在那裏，但現在還在不在那裏，我也不確定，還沒有消息被送回來。”

  “好，我知道了。”

  問出來安浩林的所在，沈禦和宋瑾就離開了這裏。

  涼娘意識到他們隻是為了這件事情趕來，心中鬆了口氣，但又忍不住埋怨幾句。

  偌大的攬山閣，倒是都當起了甩手掌櫃。

  原本她還能看在升職加薪的份上多做些活，但如今的權利已經被消減一半，做事自然不會有當初那番動力。

  瞧見他們這副精神抖擻的模樣，心中自然不太滿意。

  ————

  攬山閣便是前朝的地宮，深埋地下，永遠都是點著燈才能看清路。

  內部奢華又顯得落魄，漫步在其中，宋瑾如今的心情有些糾結。

  跟著沈禦走了一段路，她還是沒有忍住，明知這一切很可能都是沈禦有意而為之，還是問了一句：“涼娘以及小阮，她們好像都很不高興，長此以往，怨憤在心中醞釀，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沈禦樂得被宋瑾關心，麵具之下的眼睛微微眯起，笑著說：“無事，小阮並不會真的去臨河城，我有別的地方讓她去，和當年一些事情有關，她應該很樂意。”

  其實是打算再過段時間安排她去的，但她今天主動提起，沈禦也不介意順水推舟。

  “至於涼娘那邊……”

  宋瑾歎了口氣：“她也該清醒的認知自己的地位了。”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她既然承諾過他，會盡全力輔佐於她，並用此作為代價換取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就不應該仗著跟在她身邊多年，而得寸進尺，和小阮剛才話中的意思一般，覺得自己是特別的，一些小錯誤，並不會給她帶來任何懲罰。

  小阮是個很聰明的人，她知道涼娘已經選擇邊緣化她來換取他的信任，就選擇了指出涼娘最大的問題，將其捅到他的麵前。

  挺可怕的。

  但沈禦並不害怕，於他而言，隻要他們能為他所用，剩下的事情，他都不會太過在意。

  而且作為利益既得者，自己認為小阮可怕，好像不太合適？

  沈禦笑的溫柔，臉上帶著寵溺，半點也讓人看不出，他剛才心中想的，都是什麽東西。

  宋瑾見他態度這樣篤定，就知道一切盡在掌握，心中鬆了口氣，腳步也輕快了一些。

  先前在金縷樓吃飯廢了不少時間，等他們再度站在地麵上的時候，已經是末時，太陽往西邊跌落，仍舊耀眼，在這個冬日，卻沒法給人帶來什麽溫度。

  兩人舍近求遠，在地上走了許久，最後找到了一個南城的出口，才得以重見天日。

  先前宋瑾也來過南城幾次，但是對這裏確實也沒什麽好印象，如今看著嫋嫋升起的人煙，忍不住歎一口氣。

  住在南城的人實在是不少，如今已經過了午膳的時間，還能看到這麽多生火做飯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