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瞧著又有一個人作勢藥擠進來，宋瑾忍不住無聲的歎了口氣，這可真是連下腳的地方都要沒有了啊。

  宋瑾並不打算把自己絕佳的位子讓給陌生人，所以拍了拍他躍躍欲試的小腿，示意他這裏已經有人了。

  被拍的人嚇了一大跳，好在職業素質還是有的，壓下溢到喉嚨的尖叫，微乎其微的說了句：“抱歉。”

  隨後就去找別的藏身之所了。

  還挺有禮貌。

  宋瑾往後稍微挪了一點，然後接著看戲。

  杜子軒為了自己的臉和杜長遠爭執了幾句，隨後才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用盡全身解數掙脫了杜長遠的懷抱，接連往後退了五六步，質問杜長遠：“你占我便宜？誰是你的孩子！你到底是誰，趕緊放我離開！”

  杜子軒人在翰林院就職，朝堂隻去過一遭，紫宸殿內上百號大臣，他如何看的全，記得住？

  所以此時瞧見杜長遠，自然是不認識的。

  杜長遠看向在杜子軒身後，提著燈的侍女，衝著他們擺擺手，讓人先退下，等院內，明麵上隻剩下他們二人，杜長遠便迫不及待的開口：“你是我的親生骨肉。”

  宋瑾心中感慨萬千，隻覺得這個世界真神奇。

  而這個時候，聽到了一聲很微弱的：“刺激。”

  她尋聲，扭頭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側的女子，隨後又開始聽到嗑瓜子的聲音了。

  雖然她確實將聲音控製的很小，但宋瑾覺得和她待在一起，自己很有暴露的風險。

  宋瑾猶豫片刻，還是小聲對她說：“老實看戲，別發出任何聲音，有點做探子的基本素養。”

  女子在夜色中隻能看到宋瑾大概的輪廓，但聽聲音，覺得是個女子，所以就友好的伸出手：“來點嗎？”

  “不嗑瓜子。”

  宋瑾嘴角微微抽搐，直白的婉拒了這位的好意。

  女子眨眨眼，尷尬地對著宋瑾解釋：“不是瓜子，這個是牛肉粒，我隻是覺得剛才氛圍太好，沒忍住……”

  宋瑾聽到這話，心想這人準備的可真周全。

  她還記得今天中午在攬山閣暗探那裏蹭的那頓飯，噎人的幹糧吃著無味，連水都少得可憐。

  也是因此，宋瑾敢斷言，這人絕對不是沈禦派來的探子。

  他不會有這麽業餘的手下。

  再次婉拒過後，宋瑾環顧四周，實在沒找到什麽好地方，最後隻能頗感遺憾的，接著在這裏待著了。

  她二人閑聊兩句的功夫，杜子軒已經和杜長遠吵了起來。

  這很正常，任誰活了二十多年，突然有一個陌生人蹦出來認爹，他肯定會覺得這人有病。

  但是杜長遠能爬到如今的位子，自身還是有些本事的，他能將杜子軒認作自己的兒子，自然是有了充足的證據。

  “二十餘年前，我還未考取功名，曾去南方遊學，認識了你的娘親。”

  二十多年前的老故事在杜長遠口中平淡的複述，杜子軒漸漸保持了沉默。

  杜長遠描述的太過細致，顯然是真的認識杜子軒的娘親。

  “你說你認識我娘親，還說我是你的孩子，那為何我娘嫁給了我父親，而你卻不曾過問，這麽多年，我也從未聽聞過你。”

  宋瑾瞧著再度被遞到自己跟前的牛肉粒，嗅了嗅味道，確認無度後，忍不住塞進了自己嘴裏：“多謝，這看著確實帶感啊。”

  看這種戲份，嘴裏不塞點東西，總覺得有點不合適。

  那姑娘聲音挺冷，但整個人的性子，好像和她的聲音天差地別，宋瑾剛道謝，她就說：“相逢就是有緣，杜府還真是夠熱鬧啊，來之前沒想過事情會這麽有趣。”

  宋瑾麵色複雜的看著眼前的情況，沉默片刻，點頭應和一聲。

  別說是她，就連她這種盯了半天的，也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原以為也就是官場的利益往來，誰成想還能牽扯到上一輩的恩怨情仇，和這一輩的愛恨瓜葛。

  暫時將杜子軒和蕭璐的事情擱置一旁，宋瑾盯著眼前的局麵，心想杜子軒的娘親不僅嫁給了南方杜氏，而且還是為妾。

  以宋瑾對其的了解，這人在杜家過的日子也不太好，杜子軒十一二歲的時候，就因為操勞過度，死了。

  因為這種事情對宋瑾來說，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南方離這裏又實在太遠，宋瑾調查到的東西也不多，但從未聽聞杜長遠和他們有任何關係。

  也是因此，在知道杜長遠是杜子軒的父親時，宋瑾大受震驚。

  氣氛漸漸尷尬，宋瑾開始聽不到任何聲音，就連在自己旁邊，一直吃東西的那個探子，也停了下來。

  杜長遠站在杜子軒的麵前，已經足足半柱香的時間保持沉默，杜子軒擰眉盯著他，瞧見他這個模樣，心中的不滿溢於言表，冷哼一聲：：“說不出來了吧。”

  “這都什麽年代了，你還上來就認爹？也不想想你長的樣子，能生出來我這般俊秀的孩子嗎？”

  聽到杜子軒這話，宋瑾下意識看了看杜長遠的樣貌，確實平庸之中，透露著一點猥瑣。

  杜子軒的樣貌是中人之上，而杜長遠則是醜的還能讓人忍耐。

  單憑這點來說，兩人確實不像是父子。

  但是杜長遠為了杜子軒，冒這麽大的風險，對這件事應該是十拿九穩，這樣貌的問題……想來是不小心突變了一下。

  再者也可能是長的像娘嘛。

  宋瑾是這般想的，但她不能左右別人的想法，比如說正在自己身側的姑娘，就忍不住“嘖”了一聲，小聲對宋瑾說：“有道理啊，杜侍郎長的確實有點寒磣。”

  “都是戶部的侍郎，還是何侍郎長得好看，而起年輕，還沒有娶妻，隻可惜眼光太高，那麽多姑娘，沒一個中意的。”

  從她口中聽到了一個自己熟悉的人名，宋瑾對此自然是感興趣的，她往右側蹭了蹭，低聲詢問：“什麽情況啊。”

  這人應該是個老探子了，知道的消息好像還不少。

  其實宋瑾獲取消息的渠道絕對勝過她許多，但是宋瑾一貫讓攬山閣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