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斂性咬牙，壓著上去打人的衝動，對這沈禦怒吼：“你過來找我到底想做什麽，如果隻是過來激怒我，那我就走了！”

  沈禦瞧見他這般，心想就算是別有目的，應該也不是什麽難纏的人物，畢竟是個剛十三四的小孩子，像是他那樣“古怪”的人實在是少數。

  雖說覺得逗小孩還挺有意思的，沈禦也沒有再逗下去，畢竟他不喜歡小孩子。

  他收斂了臉上的笑，漫不經心的對上秋斂性那雙黑到極致的眼睛，那雙眼中倒影著他的臉，看上去略微有些滲人。

  “宋瑾先前拜托我去找你師父，我手下的人最近在京郊找到了他的身影。”

  沈禦死死盯著他的那張臉，想要在他臉上看到一點別的表情。

  但是很可惜。

  除了瞳孔微微顫動以外，這張臉並沒有任何表情。

  應該是人皮麵具？

  這種東西還挺難做的，這小孩應該有些背景。

  秋斂性低下頭，不再直視沈禦，詢問他：“陳大夫先在還好麽？”

  沈禦心想他這表現可太奇怪了，幾乎是將自己不對勁這一點，攤開了，擺到他的眼前。

  沈禦還記得宋瑾轉述的，他們初見時候的情況。

  當時秋斂性對宋瑾說的是，陳大夫對他有救命之恩，突然失蹤，應該是心有不安。

  知道這種消息，就算感情淡薄，也該連聲詢問具體情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完全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這人身上的古怪之處，實在是太多。

  沈禦臉上的笑分毫未變，一雙眸子冷清的打量著他，輕聲說：“不太清楚，隻是有人說看到了相似的身影，覺得很可能是他，正在尋找這人呢。”

  “啊。”

  秋斂性隻是回應了一聲，隨後便低著頭，不再說話。

  沈禦瞧他這個模樣，心中覺得好笑，直接詢問：“要不要一起去找他？李將軍恢複的不錯，這裏已經不用你多留，若是想要去找陳大夫，我這一次，便直接將你帶走。”

  李將軍坐在一旁喝著酒，原本正好好的看戲，接過卻發現，自家房子塌了。

  他剛想開口詢問，卻對上了沈禦的眼神，隻能將疑惑埋在口中，悶著一股氣接著喝自己的酒。

  雖然之前沈禦是對自己說了好的差不多，隨便哪個大夫都能接手，但是神醫的徒孫和別的大夫也是不一樣的，能有更好的治病條件，誰喜歡退而求其次呢？

  秋斂性沉默片刻，低著頭悶聲作答：“李將軍這裏還沒好的徹底，師祖教我做事趁著心，還是算了吧，有勞您接著幫我尋找師父的蹤跡。”

  沈禦嗤笑一聲。

  他便是料定了此番回答，才會說出先前那句話。

  他和陳大夫之間，絕對不隻是對宋瑾說的那點關係，說不定，陳大夫的失蹤，和他脫不開幹係。

  若不然，他不會表現的這麽心虛。

  演技還真是差啊，攬山閣內還沒培訓好的探子，隨便挑一個出來都能比他更擅長麵對這樣的情況，至少不會將自己有問題這一點直勾勾擺出來，甚至用接下來的所有反應，都在加重自己有問題這一點。

  就算是還未及冠的小孩子，這種表現，也實在是太蠢了。

  沈禦心中這般想著，臉上的輕蔑完全不做掩藏，略帶玩味的說：“好啊，那就請秋公子好好照顧李將軍，可別出了什麽紕漏。”

  秋斂性仍舊低著頭，說話的聲音更小：“我知道了。”

  搖了搖頭，沈禦看向在一旁滿頭霧水的李將軍，開口道：“李將軍不介意我再向你借兩個人吧？”

  李將軍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隻覺得雲裏霧裏，完全搞不懂。

  見沈禦對自己說話，就直接應了下來：“府中一應人手，你隨意差使。”

  就連手下的兵都能借，這些和自己相處沒多久的下人，李將軍自然是毫不在乎。

  沈禦看向在一旁斟茶倒酒的侍女，衝著她招招手：“你過來。”

  侍女眼前一亮，放下酒壺便走到了沈禦的身邊，掐著嗓子對沈禦說：“您有什麽吩咐，奴家絕對照辦。”

  沉默片刻，沈禦壓住自己想要讓她滾蛋的衝動，連上所有的笑意都消失，冷聲對她說：“將秋公子先抓起來。”

  侍女愣神片刻，便按照沈禦的吩咐，將秋斂性抓了起來。

  一個還未成年，身形特別瘦弱的少年，抓他太容易了。

  侍女將人擒拿住，便再度看向沈禦，詢問他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那一雙杏眼中，飽含對沈禦的哀怨。

  沈禦將對方的眼神無視，冷聲接著吩咐：“將人好生招待著，別為難人，隻是仔細些，別讓人逃了出去。”

  畢竟是宋瑾看重的人，沈禦不可能真對人做什麽。

  隻是既然已經察覺到不對勁，自然不能讓人跑掉，到時候兩軍對峙，什麽問題都能暴露出來。

  如何處置，交由宋瑾，他隻用在一旁看著。

  吩咐完這句話，沈禦就扭頭對李將軍說：“你最好還是換一個大夫，不然他若是給你添點什麽東西，懷瑾也未必能及時救下來。”

  李將軍仍舊是滿臉茫然，他將侍女剛給自己倒的那半杯酒一飲而盡，豪邁的擦了下嘴，緊接著趕忙詢問沈禦：“老弟，這到底是什麽情況，我怎麽看不明白，為什麽要把秋大夫抓起來啊。”

  說著，他看了眼被按在地上的秋斂性，猶豫片刻，還是幫人辯解了一句：“這人雖然比較傲，但給我治病的時候盡心盡力，並未做任何對不起人的事情，醫德還是有保障的。”

  李將軍並不喜歡秋斂性，畢竟他太傲了，整日都是一成不變的表情，語調平緩，看似細心囑咐，實則根本沒將他看在眼中。

  但是這隻是他的個人感官，犯不上因為這種事情，將人抓起來吧。

  “你看不明白很正常，畢竟有些事情你不曾聽聞。”

  沈禦說完這句話，又去看秋斂性的反應，可惜他的臉貼在地上，沈禦實在沒辦法憑借一個後腦勺看出他的想法。

  隻能將視線收回，對侍女吩咐：“將人帶回住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