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焦急的說：“您先息怒，要不您先在我們這歇會兒，待到清月回來，我立馬拉她來見您？”

  宋瑾感覺二皇子對皓月沒什麽興趣，便不再偷聽牆角了，她直接從窗戶跳下去，混在尋找清月的人群中，跟著他們一起找人了。

  自己這次來是想讓涼娘幫著查一查那位仇餘是何人，但是這事確實不太急，所以她就跟著一起找找人。

  那位清月姑娘，她幾次前來都隻是遠遠一瞥，但是沒想到，今日她們還算有緣。

  宋瑾環顧四周，附近已經沒有清平樓的人了，自己好像是唯一一個找到她的人。

  清月身上穿著一件月白色薄衫，在暴雨剛熄的初秋中，顯得有些單薄。

  她坐在石階上，抱著頭。

  宋瑾走到她身邊，便聽見了微弱的哽咽聲。

  “清月姑娘？”

  來的路上，已經有人和她說了今日清月的穿著打扮，若不然，宋瑾也不能直接靠一個後腦勺，就將人認出來。

  清月紋絲不動，宋瑾站在她麵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種鬼天氣，地上陰冷潮濕，你久坐會覺得不舒服的，就算不想回去，也先換一個地方歇著吧。”

  “有家麵館還開著門，我請你去吃一碗麵？”

  這裏已經靠近京郊了，受災也比較嚴重，但確實有一家麵館還開著門，就在對麵，走兩步就能到地方。

  因為門緊緊關著，宋瑾也不清楚裏麵是什麽情況。

  但總不能讓清月一直待在這裏，過去歇會兒也行。

  清月這時才將臉抬起，她拽住宋瑾剛才碰她的那隻手，趕忙說：“別去。”

  宋瑾盯著她那張滿是淚痕的臉，點點頭：“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嗎？”

  她瞧著宋瑾的視線，知道自己如今有些不妥，連忙掏出手帕，擦幹自己臉上的眼淚，平穩自己的氣息之後，詢問：“是皓月讓你來找我的？”

  除了皓月，也沒誰會找自己了，畢竟關心她的人，她關心的人，全都已經沒了。

  “不算吧，她確實想找你，但我就是……”

  宋瑾糾結一番，才說：“我就是閑得慌，過來摻和一下，沒想到真的把你找到了。”

  她是想去找涼娘，但是看一看清平樓如今的情況，再想一想自己即將要掏出的那一大筆錢，她又有點膽怯，就想出來逛一逛，再去見涼娘。

  若不然，她也不會往京郊這邊走，然後遇到清月。

  清月沒將宋瑾的話放在心上，確認她和清平樓有些關係之後，便說：“皓月先前說，今日能讓我們出門的，怎麽又來找我，是有哪位貴客要見我嗎？”

  宋瑾瞧她並沒有和自己閑談的想法，便點點頭，不再胡扯，直接說起正事。

  “你猜的沒錯，那位，清平樓目前得罪不起，他又非要見你，所以便是能派人來找你了，若是你不高興，讓皓月再給你補幾天假？”

  清月瞧了眼宋瑾頭上的玉簪，知道她身份卻是不差，便說：“七天，成嗎？”

  七天。

  最近清平樓的生意應該一般，就算她不登台，問題應該也不大，這般想著，宋瑾便點頭應下了。

  “行啊，我去和皓月說一聲，那我們現在先回去？”

  清月得到宋瑾的首肯，臉上沒有出現任何表情，緊緊攥著裙擺，緩緩從地上起來：“好，我回去。”

  看上去特別不願意回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清平樓是什麽逼良為娼的地方呢。

  宋瑾和清月並肩走在泥濘的小道上，她被清月影響，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

  看著湛藍色的天空，她對清月說：“七天假期我能幫你要來，但作為交換，不知清月姑娘能不能幫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忙？”

  “什麽事？”

  “我會在清平樓待一陣，等那位走後，你和我詳細說說，他為何要見你。”

  二皇子好美色的名聲誰都知道，出現在清平樓，鬧著要見清月都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但是他對皓月毫不感興趣，執意要見清月這一點，確實引起了宋瑾的好奇心。

  既然機會都擺在眼前了，她自然是想要了解一下裏麵的內幕。

  清月又看了眼宋瑾臉上的麵具，陽光之下，還未進行任何塗抹的白色麵具看著有些讓人發毛。

  “我知道了。”

  她不知道宋瑾要做什麽，但是也無所謂，隻要能讓她給人守孝到頭七，便就夠了。

  剩下的事情，她是真的不在乎了。

  清月太沉默了，而且看上去心情特別差，見她答應之後，宋瑾便沒再和人說話，一路安安靜靜，把人帶到了清平樓。

  剛進去，便瞧見了在樓梯上眼巴巴張望著的皓月，宋瑾擺擺手，她便提著裙擺跑了下來。

  “你去哪了呀？”

  這話說完，她才發現清月的眼眶微紅，看上去情緒也不太對勁，沉默片刻。她拉起清月的手，帶著她往樓上走去。

  她們這些青樓女子，身世總是坎坷，莫問過往，莫談前程，算是最後的一點尊重。

  “你身上衣服有些髒了，先去換一身吧，然後讓丫鬟給你再梳個新發髻，妝也補一補，然後……”

  宋瑾盯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慢悠悠跟在後麵，眼瞧著她們進了一個屋子之後，便走到了三樓，在剛才和皓月閑談的那個屋子裏，等了起來。

  皓月很快就上來了，叩響房門，聽到宋瑾的聲音，她便走了進來。

  直接站到宋瑾身邊，皓月屈膝行了個萬福禮，說著：“今天多謝你了，若是我不知道二皇子到來的事情，怕是清平樓也要遇到一些麻煩。”

  畢竟有花顏樓這個前車之鑒，而且他們清平樓還沒有那能將一個皇子迷得神魂顛倒的芍藥，若真讓二皇子不滿，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變得生意冷清，門可羅雀。

  “沒事。”宋瑾瞧著皓月，又想到了清月那滿臉淚痕的模樣，忍不住開口詢問，“清月今天是怎麽回事，你知道嗎？”

  皓月知道宋瑾的好奇心確實挺強，對她的詢問也不覺得意外，她看著宋瑾，歎了口氣，說：“不知道遇到了什麽傷心事，我也沒問，等過幾天自己想開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