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怎麽也逃不走
作者:一尾遊魚      更新:2021-10-27 20:27      字數:2136
  雀兒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情況,平日裏比較害羞,很少會直勾勾盯著謄睿,所以此時,自然察覺不到他的變化。

  隻是覺著他如今的心情不太好而已。

  這也很正常,任誰受了傷,心情都不會好。

  “你且等等我呀,剛才去和小姐說些事情,一轉眼你人怎麽沒了?我不是說讓你等我片刻嗎?”

  雀兒小聲說著牢騷,但是臉上的笑格外真誠。

  謄睿盯著雀兒,心底有些迷惑。

  她說的讓自己稍等,等的是此事?

  “啊……”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雀兒難得主動挽著謄睿的胳膊,帶著他主動往主院走去,她說:“你要回屋歇著嘛?去和王爺說一聲,請幾日病假吧。”

  謄睿盯著雀兒,有些走神。

  他並未發覺,自己此時的狀態,和剛才的沈長野有幾分相似。

  沒有什麽東西是平白得來的,命運早就在暗中將得失標好價碼。

  一筆筆財富落到了謄睿手中,他便該料到,沈禦出手那般大方,定然是因為,心懷愧疚。

  在雀兒的推搡下,謄睿又開始慢悠悠的往主院走去。

  一路上雀兒為了哄他開心,說了不少笑話。

  等到了主院的時候,謄睿臉上已經掛起了笑。

  他盯著雀兒為他泡茶而忙碌的身影,臉上的笑意漸漸加深。

  按理來說有其主必有其仆,但雀兒卻沒有半分與王妃相似。

  還真是奇怪,被保護的真好啊。

  謄睿就住在沈禦的胳膊,雖然為了保障隱私,中間那倒門已經被堵死,但兩人確實挨得很近。

  摔東西的聲音傳進謄睿的耳中,讓他臉上的笑意寡淡了些。

  隻顧著和雀兒說笑,倒是將這一茬給忘了。

  果然,雀兒剛泡好茶,就憂心忡忡的詢問起隔壁的事情。

  “那不是王爺的住所嗎?怎麽……”

  謄睿麵露尷尬,向她解釋:“是王爺見了個人,發生一些小事,我能處理好的,這便還有事,我想先處理一下,便先不留你了。”

  其實他挺希望能再和雀兒待一段時間的,但確實得先將“沈禦”的事情處理了。

  至少先問清,他到底要做什麽?

  是瘋症加劇了,還是單純的想要他命。

  謄睿越想,麵色越難看。

  雀兒看著他,心中有些擔憂,但又覺得兩人無名無分,實在不方便指手畫腳,便勸了幾句,見謄睿態度堅決,就先行離去了。

  等她走後,謄睿慢悠悠將一壺茶喝光,跑了趟茅房之後,從自己枕頭底下抽出來一把砍刀,平靜的卸掉主屋的門鎖。

  此時屋內已經一片狼藉。

  碗筷杯瓶全數化作碎片,桌椅板凳也都移了位子。

  屋內掛著幾個大家名畫,算是沈禦當年的戰利品,可以說得上是價值連城的名家古跡,如今也全被撕吧了。

  謄睿進來的時候是麵無表情的,但是此時看到這一幕,難免有些心疼。

  倒不是心疼“沈禦”,而是心疼錢啊。

  這些東西價值不菲,還有些是錢買不來的。

  這番舉動,多少有些敗家了吧,王爺不是很節儉的嗎?怎麽如今變成了這個樣子。

  沈長野瞧見謄睿,隨手抄起手邊的硯台,直接砸了過去,嘴裏喊著:“他果然防著我!你有解藥!你不可能被我殺死!”

  他。

  這個字眼謄睿已經聽過無數遍。

  在“沈禦”口中,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野心家,謀算著他的一切,如今所有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瞧見“沈禦”這副模樣,宋瑾不由長長歎了一口氣,怎麽就變成了這樣呢?

  看樣子,是真的瘋了啊。

  本是英雄出少年,如今卻硬生生被折磨成了這副模樣。

  世道不公。

  不公的豈止世道。

  更多的不公,是源自那高高在上的人。

  謄睿突然恨起坐在那龍椅上的皇帝。

  因為沈禦待他很好,他不想恨沈禦,所以便要找一個合情合理的替罪羔羊。

  “殺了我吧。”

  沈長野長歎一聲,敞開懷,示意謄睿動手。

  謄睿麻利的抽出布條,將沈長野捆上,動作利落,嘴上說著:“得罪了。”

  兩人之間,是真的有默契。

  沈長野閉上眼,一動不動待在輪椅上。

  這麽大的響動,自然瞞不了府上其他下人。

  雖然隻有謄睿是近身伺候沈禦的人,但光是主院的灑掃下人,便有四位。

  還有澆花的,修草的,整理書櫃,收拾床鋪的。

  加一起也有二十幾個。

  這樣至關重要的地方,可想而知。

  沒一個不是探子的。

  今日王爺發了瘋,明日便能全城皆知。

  謄睿歎了口氣,雖然知道沒有用,還是對他們吩咐句:“此事不可外傳。”

  其實若是手段強硬一些,雖然不能完全杜絕,但也能有點威懾力。

  敲山震虎,殺雞儆猴。

  亂棍底下出嚴嘴。

  謄睿有很多辦法,雖然沒辦法讓他們徹底消停,但至少能讓大半人選擇沉默。

  但是不行,定王府一直是這麽過來的,示敵以弱,硬生生將自己消磨成了這副模樣。

  謄睿看著緊閉的房門,長長歎了一口氣。

  示敵以弱,示敵以弱。

  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難不成憋屈到死,然後還要接著憋?

  瞧見他麵色陰沉,被聚在一起的下人麵上滿是恭敬,不敢吱聲,背地裏卻眼色亂飛,顯然是在用一些特殊的暗號傳遞消息。

  謄睿背對著他們,又忍不住,長長歎了一口氣:“行了,都散了吧,該做什麽做什麽。”

  傷口敷著藥膏,但仍舊覺得很癢。

  沈禦用來防身的毒藥,自然不是那麽好處理的。

  解毒不算徹底,剩下的還得抗。

  謄睿躲回自己屋內,躺在床上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至於“沈禦”?

  保守起見再綁一陣吧。

  外麵的太陽穩穩往高處挪動,陽光透過窗,照射下來。

  通過地上的碎瓷片,將屋內照的滿室生輝。

  沈長野冷靜下來了。

  他能控製住自己,他……大概是沒瘋。

  嗤笑一聲,任由臉上的麵具掉在地上,將那張刀疤縱橫的臉露出來。

  這便是沈禦想要的局麵,怕是自己這般舉動,都在他算計之中,若不然,謄睿哪來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