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令牌，拿著它，你就能指使攬山閣所有人。”

  鐵質的令牌被沈禦推到宋瑾跟前。

  宋瑾猶豫片刻，將令牌拿在了手上，入手冰冷的令牌讓宋瑾冷靜了少許，她深吸一口氣，詢問：“那就多謝了，所以你想要從我這裏獲得什麽呢？”

  “我隻是看重你的眼光而已，我相信你能讓攬山閣變得更好。”

  宋瑾對上沈禦那雙眼，一瞬間，感覺自己在他麵前藏不住絲毫秘密。

  沈禦手裏掌握著攬山閣，還刻意調查過她，對她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

  但宋瑾清楚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有多蠢，被一個宋菱月騙的團團轉，在外的名聲也非常一般。

  若不是宋菱月透露出去的壞名聲，怕是自己在偌大京城，在旁人口中，都沒什麽存在感。

  就因為他知道自己先前的那些事，才更不應該作出這樣的事情。

  沈禦臉上戴著麵具，隻能瞧見一雙眼睛，以及露出來的，光潔的下半張臉。

  宋瑾垂眸不再看他，心裏暗自懷疑，沈禦可能猜測到了自己的異常。

  但是正常人誰會想到重生上麵，應該隻是以為自己有奇遇，想要拉攏一下她。

  時間希望沈禦提出什麽很難，但自己還能完成的要求。

  而不是這樣，讓她欠下人情。

  人情債是最難償還的啊。

  但，不虧。

  哪怕不看攬山閣未來的發展，光是如今能給宋瑾帶來的幫助，就足夠她不管不顧接下沈禦遞下來的高枝了。

  碰一下掛在腰間的紅玉佩，宋瑾臉上笑顏如花：“承蒙看重，那我就不推脫了。”

  “互利互惠的事情，你收下便是。”

  皓月看兩人總算是談妥，便忍不住出聲：“閣主？那什麽，我也該下去了，就不打擾您二位了。”

  此時天黑的徹底，下麵那群人應該早就等的心急，她再不出麵，指不定鬧出什麽事呢。

  正巧宋瑾也不打算再和沈禦聊些什麽，便起身走向皓月，對她說：“我和你一起。”

  皓月看了眼沈禦，見他也起身，打算和她們一起下樓，隻能快步走到門口，衝了出去。

  今天自己是真倒黴，好好出趟門，回來就遇上一堆破事，雖然剛才兩人談話沒有避諱她，但皓月多少有些擔心他們秋後算賬。

  她隻是一個普通的琴娘，彈彈琴，唱唱曲，在這清平樓裏享受著旁人的吹捧。

  並無太大的誌向，也不想知道這麽多不該被自己知道的事情。

  皓月走在了最前麵，宋瑾就快步追著她出了門。

  此時整個清平樓擠滿了人，清音雅樂緩緩入耳，本該是安靜欣賞的時候，下麵卻喧囂吵嚷，摔杯叫罵。

  “皓月姑娘怎麽還不來！我都等了三個時辰了！”

  坐在他前麵的人也很不滿，滿臉都是不耐單，跟他抱怨著：“三個時辰算什麽，我已經六個時辰了，就為了搶這個靠近台子的位子，從早上坐到現在。”

  “皓月姑娘到底去哪了？清平樓都說了她今日登台，卻遲遲不出現，莫不是在騙我們的錢吧！”

  站在二樓低頭瞧著這番景象，先開口說這話的人，正是宋瑾剛來時拽住的那個人，所以她在清平樓已經坐了六個時辰？

  她竟沒有注意到。

  下麵已經沒位子了，宋瑾自然不打算下去和他們擠，她便站在樓上，低頭將下方的景象盡收眼底。

  沈禦就站在他的身側，瞧著皓月提起裙擺跑到後台，也未換身行頭，示意台上的舞女下來之後，就自己抱著琴走了上去。

  沒有為自己的遲來做什麽解釋，坐下，便開始彈琴。

  宋瑾是個俗人，不通音律，雖然感覺琴音繚繞，卻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

  但皓月剛坐下，原本都開始對罵的眾人卻立馬安靜了下來。

  此時的清平樓內，除了皓月的琴音，再聽不到旁的聲音。

  宋瑾下意識看向沈禦。

  沈禦漫不經心的站在宋瑾對麵，也沒瞧皓月，而是看著宋瑾，她一回頭，正好能對上沈禦的視線。

  “怎麽，覺得不太滿意，沒有達到你的預期？”

  宋瑾點頭：“皓月琴技確實不差，但是我聽著，感覺比不上宮內教坊那些琴師。”

  沈禦笑了一聲：“是啊，這裏有些人也是能出席宮宴，欣賞過那些歌舞的。”

  “皓月才學了兩年的琴技，自然比不上那些幾十年都在鑽研此道的人。”

  如今皓月也不過十六歲，之前又在外麵流離失所，是前些年被涼娘救下的，在那之前，也沒機會接觸這些東西。

  就算天資卓越，也沒辦法直接追上那些人啊。

  宋瑾看著下方人沉醉的表情：“那他們為什麽這麽推崇皓月？”

  “因為我們給她造勢了。”

  沈禦倒是真有心培養宋瑾，他指著正在彈琴的皓月：“她長得尚可，又被涼娘培養的氣質斐然，清平樓前幾年一直被花顏樓壓著，沒什麽拿得出手的頭牌，涼娘就想到了她。”

  “千百人吹捧皓月姑娘彈奏仙音，貌若九天神女，那就算有人站出來反駁，也隻會被當成異類。”

  “世人不會去想這些小事，他們隻要知道皓月很受歡迎，就足夠了。”

  在短暫的寧靜之後，下麵的那些人又開始推杯換盞，小聲聊著一些事情。

  宋瑾聽到了很多吹捧皓月的話，也談著清平樓的位子又多難搶。

  宋瑾抬頭看著高自己半頭的沈禦，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麽，但這和自己沒多大關係吧？

  瞧見宋瑾對自己說的這件事沒什麽興趣，沈禦話鋒一轉，提到了還在宋府的宋菱月。

  “順帶一提，你那個妹妹在外也是靠人吹捧出來的那點名聲，雖然和皓月沒什麽可比性，但也算異曲同工。”

  沈禦提的她妹，自然隻能是經常跑去外麵的宋菱月。

  聽到她的名字，宋瑾有些驚訝。

  仔細回想一番，才想起來宋菱月好像也頗具才名，因為幾首不知出處的詩句，被人吹捧成了才女。

  自己清楚她私底下是個什麽脾性，但外人並不了解。

  實際上，嫁給祁承玉之後，她也會端著麵子，維持著自己那些虛假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