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床上坐著的人和床邊站著的人相擁在一起，這溫馨的一幕對於宋瑾來說，有點刺眼。

  按理來說宋瑾此時應該很難受的，但是瞧見宋菱月那副滿臉不爽的模樣又莫名覺得有點好笑，兩者相互抵消，倒是有點索然無味了。

  既然沒那份緣，便就別再強求，在老夫人這裏，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

  至於親情，她有父母親就足夠了，這二位遠比世人更愛她。

  沒必要貪圖更多。

  “現在可以開始治療了嗎？我有點困，想去補個覺。”

  既然不想這老夫人身上謀求更多的親情，宋瑾自然也就懶得在她麵前討巧賣乖，所以說這話的時候，還打了個哈欠。

  老夫人鬆開宋皖明，扭頭看向宋瑾：“開始吧。”

  她還握著宋皖明的手，輕輕拍著，以作安撫：“別怕，等一會兒，祖母讓人給你做愛吃的暖鍋。”

  宋瑾麵無表情的將插在宋皖明身上的銀針拔下來，毫不留情的破壞了這溫情的時刻：“這幾日飲食必須寡淡一些，流食藥膳就可，暖鍋那種重口味的東西，半個月後才能入口。”

  宋皖明眨眨眼，不再去看老夫人，而是仰頭盯著宋瑾：“大姐姐，你要救我？”

  “算是吧，之前一直沒想到你，雖然病根有點久，但讓你能跑能跳還是沒問題的。”

  能有這一身醫術，確實能讓她多做很多事情。

  就近來說，如果自己醫術不精，恐怕真就要平白受著別人的汙蔑，根本沒辦法將自己洗清。

  宋瑾長歎一口氣，擦去額頭上的汗：“接下來會有點疼，你姑且忍著吧。”

  宋皖明不似胡玉那般受過太多苦楚，更沒有和她相同的體質，所以哪怕不是刮肉療傷，也慘叫了好一陣。

  因為需要褪去衣衫，所以屋內大部分人都被趕了出去，隻有老夫人和宋皖明身邊的大侍女被留了下來。

  聽著宋皖明的慘叫聲，在場所有人都不由麵色凝重，老夫人甚至往前走了兩步，像是想要阻止宋瑾。

  不過被一旁學習的大夫給攔下來了：“老夫人您放心吧，宋小姐醫術高超，絕對沒問題的。”

  “我理解您關心孫女，但絕對不能打擾宋小姐施針啊，如果打擾，那就壞事了。”

  瞧著自家大夫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就開始幫著宋瑾說好話，老夫人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她聽著宋皖明的哀嚎於心不忍，最終隻能將眼睛閉上。

  “皖皖，祖母在呢，別怕，很快就會好的。”

  宋皖明眼裏蓄滿淚水，望向老夫人：“祖母，疼，真的好疼。”

  宋瑾麵無表情的將針撚了進去：“針感確實會強烈一點，但不會很疼，如果你們受不了我可以暫停，後續事宜就自行準備。”

  抽抽涕涕止住眼淚，宋皖明哀怨的盯著宋瑾：“來吧，我受得住。”

  宋瑾拿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又仔細擦了下手，然後將手帕扔給雀兒：“等一炷香的時間，讓人將針拔下來，接下來三個月內我還得持續給你治療。按時吃藥，近期飲食清淡，剩下的事情我跟你侍女說清楚就行，你躺著吧。”

  扯一張桌上還未使用的宣紙，沾著略微幹涸的墨，用自己有點猖狂的字跡將需要準備的藥材都寫了下來。

  因為這次出診根本沒費用可拿，宋瑾就在其中添了一些自己沒買到的名貴藥材。

  “把上麵的藥都找出來，這一張今天就要用，第二張你們慢慢找，我回去睡覺了。”

  宋瑾簡單向老夫人行了個禮，之後便離開這裏，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楓嵐瞧見這一幕，忍不住皺眉：“大小姐，多少有些失禮了。”

  老夫人望著躺在床上渾身是汗的宋皖明，神色陰晴不定：“看來還是俞氏的管教不夠，不過今天確實有點委屈她了……先把藥材買好吧，買不到的就讓我兒進宮去求。”

  楓嵐從小丫鬟手裏拿來藥單，粗略的掃了一眼。

  前者倒還好，大部分是比較常見的藥材，雖然用量較大，但隻要多跑幾家店就能買齊，但第二頁……

  天山雪蓮，百年血參，龍蜒草……

  這些東西，嘶，還真不是隨意能買到的。

  楓嵐為難的看了眼老夫人，小聲向她說明藥單上的問題。

  原本強勢硬氣的老夫人沉默片刻：“等我兒下朝，我會去和他說。”

  若真把這些東西買齊，估計整個宋府都會少上一半，畢竟宋丞相清廉，家中又無人經商，就連僅有的那些鋪子，都是拿俸祿買下來的。

  老夫人歎了口氣：“等宋瑾醒了，問她哪些是必須要買的東西，和她說府上財政情況不佳，如果把這些東西都買下來，她的嫁妝可能就有點難看了。”

  她本想著將多出來的那點東西作為賠償給宋瑾，可沒想到這家夥得寸進尺，既然如此，也不能慣著了。

  楓嵐點頭，隨著她站到老夫人身後，屋內算是徹底寧靜了下來。

  府上的權利一直都被老夫人握在手中，俞氏在宋府素來軟弱，也沒人刻意將這件事告訴俞氏。

  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沒見到人，俞氏也沒覺得多意外，就老實的回到自己的院子用早膳，繡嫁衣。

  直到自己被老夫人叫過去訓斥，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瞧著老夫人一臉嚴肅說自己將宋瑾教壞，俞氏有些迷茫，小心翼翼的問：“婆婆，卿卿做了什麽？”

  事情有點複雜，老夫人不太想和俞氏講述今天早上發生的那些事情，她沉默片刻，隻說：“沒有教養，不敬長，不愛幼，你身為她的娘親，不多加管教，反倒是跑我這裏質問？”

  俞氏想要反駁，但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她也沒辦法開口為宋瑾辯解，隻能沉默的俯身行禮：“我會好好管教卿卿的。”

  瞧著俞氏這副逆來順受的模樣，老夫人心情才勉強好了一點：“行了，好好去管教宋瑾，沒事不用出現在我麵前。”

  “是。”

  俞氏沉默著離開老夫人的院落，也沒回自己的住所，而是直接去找宋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