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魘蛇(二)
作者:墨染溪玥      更新:2021-10-26 06:50      字數:1387
  拔山而行,向陽而歌,黎明的那道光會越過黑暗……

  阿琰有三個願望——去最高的雪山之巔看天,去最藍的海邊逐浪,去最遼闊的草原尋夢!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這三個願望根植於她的心底,慢慢發酵成熟,讓她越發渴望成為現實——她甚至想過,如果有人幫她實現了這些願望,讓她以身相許也不是不可以!

  姑娘家的心思有時候也很有趣,簡單得像個玩笑!

  對於一個還不曾見過世麵的小姑娘來說,這些願望從何而來呢?

  其實這三個願望來源於一個人的講述,這個人的經曆在阿琰看來簡直比書裏的傳奇故事還要精彩。他的足跡遍布奇山大川,世界各地,體驗過各種風土人情,見證過許多神奇造物……

  阿琰聽他繪聲繪色地講過人跡罕至的高原,四季冰封的雪山。他說雪山上的融水甘冽空氣純淨,因為更接近天空,強紫外線讓細菌都難以生存,雲巔之上的高原讓有害氣體無法侵入。在那片淨土中,人的心也會變得純粹!

  那人在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心目中,一早就埋下了夢想的種子,在一次次的講述與傾聽中又毫無防備長成根深蒂固的大樹。而那樹根更是已經牢牢地紮進了小姑娘的心裏,穩固的如同永遠也撼動不了的泰山。

  他給阿琰講述這些經曆,就像大哥哥給小妹妹講故事一樣。於是,阿琰從小就崇拜他,希望自己長大也能像他那樣,到所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去看看!

  然而這種願望,不過是小孩子的一廂情願罷了。

  長大一些後,阿琰才明白“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是多麽奢侈的一個願望,需要你有足夠多的時間和金錢才有可能實現,不是隨口說說就能變成現實的。

  有些夢想終究隻是夢想罷了,說好要用一生去探尋,卻從一開始就舉步維艱。

  阿琰第一次明白這個道理,是在知櫟的葬禮上。

  那個總是喜歡給她講故事的大哥哥,悄無聲息地走了……

  葬禮上,阿琰看到穿著一身黑衣的知菲,人瘦弱如紙片,似乎一陣風都能把他吹走,絕望的眼神,找不到一絲活下去的希望。也是,從小陪著長大的親哥哥不在了,作為弟弟的小菲悲痛欲絕,任誰看了都覺得心酸。

  對於哥哥的突然離世,小菲無論怎樣都無法接受,生生剝離的痛,痛到讓他窒息,一度不願相信這是真的。神誌變得恍恍惚惚的小菲,像在做一場噩夢。

  他倒是希望,眼前的一切隻是一場噩夢……

  虛弱的小菲踉踉蹌蹌地走在人群中,淚水無聲地落下,他跪在冰冷的墓碑麵前,任淚水打濕衣襟。

  小菲泣不成聲地哭著道:“哥哥,你為什麽舍下我呢,你不是說好會陪我長大嗎?你怎麽能騙人呢!”

  阿琰和小菲的關係一般,不如和他哥哥知櫟那麽熱絡,兩人各站在一邊,被前來參加葬禮的人隔開了。

  葬禮結束後,小菲忽然走到阿琰麵前,吸著鼻子說道:“姐姐你要節哀,我知道你和我哥是好朋友,哥哥常常和我提起你。”小菲輕輕歎息著,又抬頭望著天空,仿佛這樣就能不讓淚水掉下來。

  兩人一起沿著草地漫無目的地走著,阿琰一路上都盯著地麵發呆,她沒有抬頭去看小菲的臉,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才能緩解這沉甸甸的悲傷。她即不想看到小菲的眼淚,又希望他可以痛痛快快哭一場。

  兩人很快走到了草地邊沿,下意識地發現前麵沒有路了,一扇門擋在了他們眼前。

  那是一扇圓形的拱門,上麵裝飾著考究的花紋。老舊的門把手上掛著一把斷開的鐵鎖,鑰匙和鎖都鏽跡斑斑,仿佛已經掛在那裏很多年了。

  枕函香,花徑漏。依約相逢,絮語黃昏後。時節薄寒人病酒,鏟地梨花,徹夜東風瘦。掩銀屏,垂翠袖。何處吹簫,脈脈情微逗。腸斷月明紅豆蔻,月似當時,人似當時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