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鼎爐
作者:煙雨四顧      更新:2021-11-09 09:40      字數:3182
  話還沒說完,聞冠雪冷冷打斷他道:“無恥淫賊!有本事堂堂正正的來,偷偷摸摸不敢見光嗎?”

  楊臨安懵逼了!師姐,你是認真的嗎?怎麽感覺你是要拿劍砍我。我是個誠實的人,隻是光明正大的幻想一下而已,頂多是建議,你別當真。

  “師姐,你說什麽呢?我剛才好像做夢了。”

  聞冠雪又道:“做你的春秋大夢吧!看劍!”

  楊臨安再無懷疑,不敢坐在床上了,一個翻身下地。“師姐,你聽我解……”

  房外傳來破空聲。

  接著一把陰沉的嗓音傳來,“哈哈!小娃兒有兩下子,我喜歡。”

  聲音他聽過,楊臨安駭然大驚!姬長生!

  怎麽是這老小子,一個月了還陰魂不散呐!

  聞冠雪叱道:“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一看不是什麽好東西,就讓我的素錦劍送你去投轉世胎重新做人。”

  楊臨安拉開窗戶,隻見月色清輝下,一襲黑衣的姬長生以他本來麵目示人,搖搖晃晃的站在屋頂上,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

  姬長生看上去五十如許,頗有仙風道骨之風,按王牽機的說法這老東西至少七八十歲了。

  上趟他闖蓮花峰是為了柯白猿的內丹,今天是衝著聞冠雪來的。原來除了愛偷東西,還好采花這一口,難怪他娘的保養得不錯。

  姬長生一雙細眼朝楊臨安瞟過來,溫言道:“老夫一個多月的堅守總算沒有白費。既有小娃兒這樣的絕佳鼎爐,又有了柯白猿的內丹。老天確實很厚道啊!”

  楊臨安被他目光“照”得渾身不自在,這家夥是處心積慮謀定後動啊,眼光也辣,一眼就看出柯白猿的內丹被他吞了。

  “厚你大爺!姬長生你看看誰來了?師姐,砍死他!”

  這一招叫聲東擊西、故布疑陣,師姐看你的了。楊臨安罵完迅速縮回腦袋,貓在窗沿下。

  聞冠雪很配合,素錦霞光暴漲,如黑夜中一道彩虹往姬長生投去。如果眼前這人真是龍虎山叛徒姬長生,她沒有把握送他去轉世投胎。

  姬長生身子提溜一轉,騰升至半空,避開素錦,同時五指箕張,生出一股龐大的吸扯之力,抓向素錦劍。口中猶自輕鬆說道:“小娃兒太嫩了,比起你師父來差點火候,不過老夫倒是不挑食。”

  楊臨安在蓮花峰親眼見過姚紅葉都奈何不了姬長生,何況聞冠雪?偏偏自己修為低微,隻能當個呐喊助威的嘴炮。

  “小王師叔!快救聞師姐。”

  “小子太聒噪了!等我取了柯白猿內丹,讓你叫足三天三夜。”

  你他娘又不是女的!憑什麽?楊臨安大喊道:“牛鼻子直娘賊!不用等,小王師叔立馬讓你叫。紅葉師叔你也來了?”

  姬長生該就是師父口中的三教變態老怪物了,打是打不過,希望聞師姐真能做到“招呼都不打咱就撤”。

  姬長生大掌將素錦撥往一旁,順勢大袖一揮卷住素錦,喝道:“撒手!”

  聞冠雪冷哼一聲,“想得美!”素錦再次爆起采芒,卻仍舊脫不開姬長生的大袖。畫麵看上去養眼又詭異之極,姬長生大袖揮舞,聞冠雪緊握素錦,如一片落葉般隨著大袖翻滾。

  “看你能堅持多久?等你精疲力盡正好任由老夫把弄。就算是王牽機來了,一樣讓他爬回伏牛山。”

  楊臨安沒轍了,他的騷擾對姬長生來說隔靴撓癢都算不上,反倒激起他貓玩耗子的興致。“小子,瞧你師姐夠勁兒吧?想不想嚐嚐滋味兒?”

  楊臨安嗆聲道:“你還是……”獨自享用沒說出口,“姓姬的,你個龍虎山的孤魂野鬼,越活越回去了。有本事你張九機、宋春風玩去啊!”

  打人不打臉,姬長生果然老臉色變道:“牙尖利齒注定活不長啊!”

  素錦劍被姬長生卷住,禦劍開溜也沒指望了。楊臨安一手抄起桃枝,越過窗沿。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由遠及近的笑聲,“一把年紀了還這麽不要臉!”

  楊臨安狂喜,抽出桃枝,大聲道:“小師叔,削他!看看他臉皮厚,還是你的劍鋒利?”

  姬長生神色再變,將大袖卷住的聞冠雪往王牽機來的方向猛砸過去,接著身形遽退。“姓王的,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王牽機來如閃電,把聞冠雪輕輕一托,讓她安然落地。又去如閃電,丟下一句話:“不要理姓姬的,小師叔去揍他。安心趕路,照顧好你聞師姐。”

  最後一個字傳來,人已到了數裏之外。

  楊臨安臉上心裏美滋滋,師父嘴上不說,安排挺周到啊,聞冠雪在明,小王師叔在暗,就算入京路上八十一難,也不叫個事兒。小師叔厚道人啊,知道是我在照顧聞師姐,動手之際還不忘嘉獎鼓勵咱。

  聞冠雪素錦入鞘,看著一臉犯賤的楊臨安,歪著頭道:“剛才姬長生來時,你和我說什麽?什麽不是?什麽聽你解釋?”

  楊臨安老臉發燙,奶奶的鬧個大烏龍。“我剛才做了個噩夢……”

  “噩夢?有多噩?說來聽聽。”聞冠雪站在窗前,沒準備回房去。

  楊臨安把桃枝輕輕入鞘,若無其事道:“也沒什麽,就是咳……夢到自己上茅房,忘記帶紙了……”

  聞冠雪毫不掩飾的露出一個惡心加鄙視的表情,“以後做這種夢一個人就好了,不要喊我!剛才小師叔說什麽來著?”

  楊臨安挺直腰板道:“師姐放心,保護婦孺天經地義義不容辭,不用小師叔交代,我也當仁不讓。以後除了動手打架,其他活我包圓了。”

  聞冠雪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從窗戶飄身回房。

  回到房裏楊臨安有些納悶,剛才鬧出那麽大動靜,店家、客人、巡更的聾了?還是裝聾扮瞎?以為常見怪不怪又或是還是世道人心冷漠至此?等天亮了問問老板啥情況?

  西陵客棧老板的答複讓楊臨安哭笑不得。

  “昨兒晚是聽到幾聲狗叫,還有人說夢話的聲音,這種事情不稀奇,大半夜的誰願意從被窩裏鑽出來瞧熱鬧?”

  “官府時不時告誡咱,生意人就老老實實做生意,別管那些閑得蛋疼的江湖破事,免得惹火燒身不是?”

  “是不是驚擾到公子了?要不您再住兩晚,房錢給您便宜些?”

  “我看公子是讀書人,多一句嘴,以後這種事啊您就當沒聽見,該幹嘛幹嘛。春宵苦短……您娘子那麽俊……”

  楊臨安覺得自己嘴欠了,這種破事就不該問。怎麽做生意的?你瞎呀?老子明明開的兩間房,春宵長不長、苦不苦管我鳥事?我可是正經人。

  第二天,兩人離開霂陽,繼續向南。

  若非急著趕去盛陽國子監報到,楊臨安不介意一路遊山玩水。反正胯下有馬,兜裏有錢,身邊有師姐,他隻管花錢,打架師姐上。

  兩天下來,他還有個驚喜的發現:聞冠雪看上去很冷,其實比較心軟。不像紅葉師叔,輩分在那兒,又到更年期,軟硬不吃油鹽不進。關鍵聞冠雪好像不會陰識術,就算會道行也不會太深。那玩意兒簡直就是冷箭在弦啊,令人防不勝,說不定哪兒就射過來了。

  這個發現讓楊臨安覺得帶上師姐下山不算太虧本的買賣。

  小黑走在前麵,昨天楊臨安提出置辦兩身行頭,聞冠雪倒沒有一口拒絕。行頭雖沒有置辦,卻改扮了男子發髻,掩去了一半天香國色,平添幾分勃勃英氣,有點雌雄莫辨的意思。就連胸前好像也“塌”了不少,怎麽做到的?縮骨神功嗎?這樣不好,影響發育……

  楊臨安看著沒法縮的小蠻腰在馬背上一聳一聳前後起伏,大感賞心悅目。

  “你要是再敢賊兮兮的看,我就把你眼珠子剜出來,你信麽?”聞冠雪突然發難。

  楊臨安立馬扭頭欣賞左右的風景,麵不改色道:“師姐你和誰……說話?又有人跟蹤咱們嗎?”不準賊兮兮的看那怎麽看?難道光明正大的欣賞嗎?

  聞冠雪懶得搭理他。

  楊臨安咧嘴一笑,指著不遠處一片開得正豔的荷池,文興大發,油然吟道:“世人愛牡丹,吾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哼!也不知從哪裏偷來的文章?聞冠雪鼻孔裏出氣,眼睛卻看向荷池。一片翠綠之中,星星點點的粉黃、嫣紅、淡紫妖嬈鬥豔,隨風送來淡淡花香。

  忽然記起這趟入京是送楊臨安到國子監伴讀,她讀書不多,但卻知道國子監是天下頂尖讀書人聚集的地方。這家夥難不成真有幾兩學問?師父說他滿腦子……亂七八糟烏煙瘴氣,就是沒有道德文章。一定是仗著他爹的權勢,去國子監胡混。

  重生以來,楊臨安頭一回白嫖,居然連個屁都沒換回來,大感無趣。因白嫖而生的一丟丟愧疚也瞬間煙消雲散。

  難道策略不對?還是不夠高級?挺應景的呀。總不能“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槍”吧?

  咳……對牛彈了一把琴,這些高級貨留到盛陽糊弄那些將子王孫去。天子腳下的大家閨秀們總不會跟“本師姐”一樣目不識丁,不懂帶眼識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