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扭頭，見巍巍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門口，在他懷裏，還緊緊抱著那個骨灰盒。

  這兩天，不管誰勸，小家夥都不肯撒手。

  此刻，他紅彤彤的大眼睛憤怒地瞪著褚臨沉，向他控訴自己的不滿：“我不要媽咪葬在外麵！她要永遠跟我們在一起！”

  褚臨沉看著兒子惹人憐愛的小臉，心裏有片刻的柔軟。

  但很快，他就抹去了這種情緒，不容商量地對孩子說道：“這件事已經決定好了，明天的葬禮你要是不想參加，可以不去。”

  他話音一落，巍巍小嘴頓時委屈的扁了起來，然後“哇”地一聲，抱著骨灰盒哭得撕心裂肺。

  見狀，柳唯露心疼不已。

  趕緊把孩子摟進懷裏安慰，同時瞪了一眼褚臨沉，既失望又憤怒。

  “你爸就是個負心人！巍巍，咱們走——”

  撂下氣話，她把孩子帶了下去。

  褚序走到褚臨沉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理解一下你媽媽的心情，在她心裏，秦舒早就是她兒媳婦了。”

  “嗯。”褚臨沉垂眸應了一聲。

  衛何跟著褚臨沉回到房間裏。

  沒有了其他人，他才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褚少，我明白您是不想讓那個身份不明的骨灰藏在褚家的祖陵裏。可您剛才怎麽不幹脆把真相告訴夫人和小少爺呢？夫人剛才看您那眼神，是真的氣得不行了……”

  “他們要是知道那骨灰不是秦舒的，肯定會追問不休。連我都不知道秦舒現在身在何處、是生是死，怎麽給他們答案？”

  褚臨沉低垂著眸子，讓人無法窺探他眼中的思緒。

  他低沉的嗓音裏，卻依然透出了悵然的情緒：“有時候，及時放棄幻想是一件好事。盲目的堅持，未必會有結果。”

  衛何動了動唇，想要說點什麽，但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寬慰眼前的男人。

  褚少從京都把那個不屬於秦小姐的骨灰帶回來，並且對所有人隱瞞真相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獨自背負一切的打算。

  哪怕最後的結果讓人失望、絕望……也都是他一人承受。

  包括他剛才在大廳裏故意對小少爺態度冷硬，也隻是不想讓小少爺跟他一起去京都吧？

  畢竟，巍巍小少爺從拿到骨灰盒的那天開始，就嚷嚷著要跟褚少一起去京都找出害死秦小姐的凶手。

  衛何在心裏默默地歎了口氣，躬身說道：“褚少，您好好休息，我去處理葬禮的事情。”

  “去吧。”

  褚臨沉淡淡道。

  次日。

  秦舒的入殯儀式在東屏墓園舉行。

  褚家除了褚老夫人，其他人都到了。

  往日跟秦舒交好的溫梨、張翼飛一家自然也來到了現場，此外，還有席雷、許洲寒、林峰、肖原、金太太尚敏和女兒金子倩、方秘書等人，以及秦舒的老師們和她之前合作過的一些同事。

  餘染和陸熙也來了，不過，因為葬禮現場有不少的記者，倆人不好直接露麵，隻能做了一番喬裝之後，在外圍觀摩了整場葬禮。

  “我還沒有好好報答秦小姐，她卻這麽走了……”躲在樹後的餘染淚流滿麵的說道，淚水浸濕了臉上用來遮擋容貌的口罩。

  陸熙站在她身旁，看著她哭得肩膀微顫，難以自抑。

  他下意識地抬起了手，卻在半空中頓住。

  最終，將手收回去，語氣溫淡地安慰了一句道：“你免費給煥生祛疤膏代言，已經做得很好了。她要是知道這件事，會很欣慰的。”

  餘染低低地“嗯”了一聲，眼淚依舊止不住地湧出。

  另一邊，隨著骨灰下葬，所有人都麵色沉痛地默哀著。

  “媽咪！媽咪——”巍巍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回蕩在人群之中，讓人聞之動容。

  小家夥想要撲上去阻止骨灰被放進墓穴裏，被老管家攔住。

  “巍巍小少爺，不可以。”老管家憐惜地出聲提醒道。

  巍巍不管不顧，使勁掙紮，嘴裏發出嗚嗚的悲鳴聲。

  這時候，一隻粉白的小手捉住了他的手，一身白色公主裙的金子倩伸出另一隻手摸摸他的頭，認真地說道：“前段時間媽咪跟爸爸離婚的時候，我也很難過，覺得以後都沒有爸爸了。是媽咪說，就算爸爸不在，我們生活也會重新好起來的，然後現在我跟媽咪的生活就真的好起來了。”

  她眨眨眼睛，看著巍巍，安慰道：“雖然你媽咪走了，但是你也要相信，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的。所以，你不要這麽難過啦。”

  巍巍看著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小女孩，停下了掙紮。

  隻不過他心裏依然很難過，腦袋一偏，吸了吸鼻子冷冷地說道：“你根本就不懂！”

  說完，甩開了金子倩的手。

  “巍巍……”金子倩有些委屈地看著他。

  巍巍沒理她，卻也沒再繼續阻止葬禮的進行。

  隻是，小家夥全程一臉悲憤的表情，似乎對什麽不滿似的。

  葬禮結束之後，人群各自散去。

  記者們也第一時間整理了現場圖片，並擬好稿子，將新聞發布到網上。

  ……

  京都這邊，秦舒正通過手機網頁，查看自己葬禮的相關報道。

  看著照片裏那些熟悉的麵孔，她心裏五味陳雜。

  她還活著，可是在所有人眼裏，她已經死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看著這些愛她、關心她的人，為她難過……

  秦舒下意識地摸了摸脖頸上的項鏈，腦海裏不自覺地想到，燕景用這項鏈殺死他的那幾個下屬時，是通過一個平板控製的。

  那個平板上肯定有什麽操作係統，和這條項鏈關聯。

  不知道是否需要什麽賬號和密碼？

  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想辦法研究一下那個平板。

  秦舒正想著，手機屏幕上方彈出一條消息：

  燕景：【出來。】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如同命令一般幹脆強勢，毫不委婉。

  秦舒沒有遲疑，把手機一收，背上一個隨身的包包，跟坐在對麵書桌前的辛寶娥打了聲招呼：“寶娥，我出去一下。”

  辛寶娥仿佛沒有聽到，目光緊盯著手機，怔然出神。

  秦舒朝她走近了一步，才發現她也在看自己葬禮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