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外。

  秦舒一臉不情願地被沈牧拉扯著離去。

  直到走出一段距離，不會被餐廳裏的人注意到之後，倆人各自撒開手。

  沈牧“哈哈”大笑兩聲，然後才慢慢平靜下來，彎著一雙精睿的老眼斜睨秦舒，嘖聲感歎地說道：“小妮子，真沒看出來，你還有當演員的天賦！真是把我都給看愣了。”

  秦舒朝他豎起大拇指，謙虛回道：“您老也不差。”

  沈牧難得客氣地搖著頭，“再晚一分鍾出來，我恐怕要忍不住破功了。”

  要知道，剛才他可是一路憋著笑把秦舒給拉出來的。

  “不過，你確定這麽做，她就會放棄陳遇西，倒戈褚氏？”

  沈牧對這些事並不是很關心，所以也隻是隨口一問。

  秦舒卻認真地解釋起來：

  “我之前勸說過她幫助褚氏，不過她並沒有采納我的建議，而是依舊選擇了跟陳遇西合作，一是因為褚氏目前的境況確實令人堪憂，站在褚氏這邊，可能會受到牽連血本無歸。另一方麵則是陳遇西允諾了她足夠的好處。這麽一比較，她自然會選擇後者。”

  “我剛才那麽做，就是要讓她明白陳遇西並不可信，他對她的承諾並不具備可信度。甚至事成之後還可能讓其他女人取代她的地位。隻有讓她產生危機感，她才會重新考慮我的建議，站到褚氏這邊。”

  沈牧挑了下灰白色的眉毛，眼中劃過一抹讚賞。

  嘴上卻不以為然地問道：“萬一她考慮之後還是選擇幫助陳遇西呢？”

  秦舒緩緩搖了搖頭，語氣十分篤定：“不會。”

  “哦？”

  秦舒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褚雲希和陳遇西之間沒有感情基礎，甚至，她很憎恨這個男人。一旦確定這個男人給不了她任何好處，她會立即倒戈相向。”

  這一點，從褚雲希之前試圖摔下樓梯讓自己流產，以及談到那個孩子時的反應就知道了。

  她本就抗拒這場婚姻，在她心裏，或許從始至終隻愛著陸熙一個。

  這份堅定不移的愛慕，倒是有幾分難得。

  不過，也很傻就是了。

  沈牧若有所思，又輕飄飄地問了一句：“那她會冒險幫助褚氏？”

  秦舒微微沉吟，點頭，“她想改變現狀，就必須做出選擇。而且，我願意賭一把。”

  “賭什麽？”

  “她的良心。”

  她和褚家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褚家始終對她有養育之恩。

  秦舒至今記得，褚雲希當初被人蒙蔽試圖毒殺柳唯露，在得知真相之後，她那悔恨不已和一心求死的反應，都是真情流露出來的。

  雖說自己上次的提議她沒有采納，或許是出於別的考慮。

  但剛才有自己和沈院長的一番表演，她一定會動搖！

  沈牧看著秦舒臉上篤定的神色，眼中讚許之色越發濃鬱。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他帶著一絲考量秦舒的意思，緩緩開口說道：“萬一這褚雲希不相信咱們剛才的表演。又或者，她去跟陳遇西當麵對質，咱們不就露餡了嗎？”

  “這個麽，怎麽說呢。”

  秦舒眉頭微皺，一臉認真地說道：“以我之前跟褚雲希打交道的經驗來看，她既沒那麽聰明，也沒那麽笨。”

  沈牧尋思著她這話的意思，臉上露出幾分狐疑。

  秦舒神色舒展，淡淡一笑，把話說明：“她不可能看出我們在演戲，否則當場就拆穿了。她也不會笨到直接質問陳遇西，不管她最後選擇跟誰合作，目前維持住跟陳遇西的友好關係都是很有必要的，不至於因為一個突然出現的女人，把兩人關係搞僵。”

  聽完她的分析，沈牧不由地眯了眯眼睛，笑著調侃道：“老頭兒我自詡閱人無數，沒想到今天才看出來，你這小妮子心思如此之深。”

  秦舒無奈地看著他，“您這算是誇讚嗎？”

  沈牧傲嬌地輕哼，“你可以這麽認為。”

  說完，他又想到什麽，突然皺眉說道：“好好的一頓飯被那倆人給攪合了，走，咱們換個地方。”

  “您還……好的！”

  秦舒想到這老頭兒那無底洞似的好胃口，立即改了口。

  何況，自己還有一件事有求於他。

  兩人果斷地轉戰下一家餐廳。

  而剛才的餐廳裏。

  陳遇西從衛生間裏出來，雖然看到了隔壁桌的客人已經離開，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隻是兩個不相幹的陌生人而已。

  他重新坐回椅子裏，朝褚雲希看去，卻見她已經放下了筷子，悶悶地看著自己。

  “怎麽不吃了？不合胃口？”他貼心地問道。

  褚雲希脫口而出：“妮妮是誰？”

  陳遇西有點發懵，“什麽？”

  裝模作樣！

  褚雲希有些懊惱自己的衝動，不應該多此一問。

  剛才那個女人看著不太聰明的樣子，對陳遇西一片癡心，多半是個被陳遇西的糖衣炮彈給虜獲了的傻女人。

  至於陳遇西……這個花花公子，嘴巴裏說出來的話根本不可信！

  他假裝不知道那個叫妮妮的，無非是想穩住自己，讓自己全心全意地幫助他。

  可是事成之後呢？

  陳遇西剛才雖然承諾了她，可是那個妮妮的出現，還有她口中的孩子……

  她已經不會再相信這個花言巧語的男人了。至於先前決定跟幫助他的事情，也得重新再做打算。

  褚雲希冷不防地再次想起了秦舒說過的那些話。

  與其把賭注壓在這個不靠譜的陳遇西身上，倒不如按照她說的去做。

  正好，昨天陳雲致才在私底下向自己表露了合作意願……

  “雲希，你這是怎麽了？”陳遇西見她的臉色有些異樣，眼中多了一抹狐疑。

  不能讓這個男人看穿自己的心思。

  褚雲希回過神來，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陳遇西剛才既然裝傻不認識那個叫“妮妮”的女人，就算自己跟他對峙，想必他也不會說實話。

  至少現在陳遇西為了掩飾他那些女人的事情，還會哄著自己，如果非要把這事兒挑明，以後他再做出什麽更過分的事情，隻會更肆無忌憚。

  這個男人，就是這個德行！

  既然他要掩飾，那就大家一起裝傻好了。

  “沒什麽，可能是我記錯人了。待會兒吃完飯我就給Kenney打電話，讓他按你說的去做。”

  她繞開了話題，陳遇西自然也不好再追問，甚至有點欣喜她特意把自己剛才說的事兒提了一遍，顯然是放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