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她已經看明白了，潘中裕是跟燕老爺串通好了，故意抬價呢。

  兩人之前連招呼也不打，就是在外人麵前裝樣子而已。

  秦舒心裏猜想著潘中裕和燕老爺的關係，不知不覺，台上那件玉器的拍賣價格已經到了九千八百萬，即將破億。

  坐在她身旁的胖男人擰著眉，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身體也有些坐不住地扭動起來。

  他憤慨地握起肉肉的拳頭，像是做出了某個決定。

  “我不能看著他們坑蒙拐騙！”

  原本隻是靜觀其變的秦舒聞言轉向他，好奇他打算怎麽阻止。

  卻不曾想，胖男人突然再一次把她的手給拉了過去。

  然後，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快速按下了手表上的一個按鍵，並且嗓音洪亮地報出了價格：

  “一個億！”

  秦舒想阻止都來不及，隻能驚訝地瞪著眼前的胖子。

  這就是他的阻止方式？

  要是沒有人繼續加價，豈不是意味著她要出一個億把那玩意兒買下來？

  她哪兒來這麽多錢？這不是坑她麽？！

  秦舒咬著牙，用力地把手從他手裏抽了回來。

  胖男人似乎察覺到秦舒眼裏的森森寒意，臉上露出訕然的笑容，把手縮回去的同時，臉卻湊了過來，低聲地對她解釋道：“別著急，我就是借用一下你的手表，不會讓你出這個錢的。”

  秦舒狐疑地看著他臉上憨厚的笑容，依舊不滿：“你自己不是有表？”

  胖男人有些心虛，抬手擋在嘴邊，越發壓低了聲音對秦舒說道：“我是混進來的，沒手表。”

  秦舒也看到了他抬起的手腕，確實空空如也。

  剛才她竟然一直都沒留意。

  她並不太信任這個胖子說的話，以他這麽引人注目的體型，能這麽容易混進來？

  不過，現在她也沒心思跟他掰扯這些。

  這手表不隻是參加活動的身份名牌，也是拍賣時的競價器，在叫價的時候按下相應的按鍵，拍賣台上的操作係統裏就會出現競拍人的身份信息，以便記錄每輪參與報價的競拍者身份。

  而秦舒本打算隱藏身份，低調行事，被旁邊這胖子胡搞一下，隻怕是再也藏不住了。

  台上，主持人振奮的聲音響徹全場：“69號的秦舒女士出價一個億！那麽，還會有人出更高的價格嗎？”

  秦舒這個名字從主持人口中一說出來，台下就立即響起了低聲交談的聲音。

  玉器行業和醫藥行業雖然不搭邊，但秦舒和國醫院的事兒畢竟被新聞媒體報道過，秦舒這個名字，自然也被不少人聽說過。

  “秦舒？京都本地沒這號人物啊，難道是之前因為疫苗跟國醫院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

  “不能吧，這麽巧？”

  說巧，是因為剽竊疫苗那件事的另一個主角潘中裕也在現場。

  這時候已經有好奇心重的人把目光投向了秦舒這邊，不過，他們的視線卻是落在旁邊的胖子身上。

  昏暗的光線下，根本看不清楚人臉，隻能看到模糊的輪廓。

  “我看過新聞裏的視頻，那秦舒長得挺秀氣的，怎麽可能壯得像一座山？而且剛才她叫價的聲音聽起來也是糙得像個男人，絕對不是那個秦舒。”

  “哦，那估計隻是同名了而已。”

  看熱鬧的人似乎有些失望，興致缺缺地把頭轉了回去。

  秦舒卻並沒有因此鬆口氣。

  她清楚地感覺到還有一道不善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是來自潘中裕那邊。

  他在看她。

  秦舒憑著直覺看過去，在幽暗中跟他的目光遙遙相顧，對了個正著。

  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對方目光裏的敵意幾乎毫不掩飾。

  秦舒自然也意識到，潘中裕這是認出她了。

  “還有人加價嗎？”台上的主持人再次詢問全場。

  場內一片沉默，而後響起棄權的歎息聲。

  “這玉器雖然是罕見的珍品，但一個億的價格也確實是高了點。”

  “不加了不加了，再加回去就得跪搓衣板咯。”

  “我還是把機會讓給其他人吧。”

  “……”

  主持人維持著臉上職業的笑容，不著痕跡地朝燕老爺的座位看了一眼。

  但對方並沒有給他任何指示，他有點拿捏不住，便轉向了剛才一直暗抬價格的潘中裕那方，笑著問道：“潘老，您還加價嗎？”

  昏暗中，潘中裕臉上露出一抹算計之色。

  他餘光幽幽地睨著秦舒這方，故作灑脫地擺手說道：“俗話說，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秦女士出價一個億，那就讓給她吧。”

  秦舒頓時眉頭一皺。

  潘中裕這是看穿了她的身份，故意想拿自己當冤大頭啊！

  嗬，她又怎麽可能讓他稱心如意？

  這時候，主持人已經走回台中央，高聲說道：“既然沒有人繼續加價，那我——”

  “等一下！”

  幽暗中，秦舒清麗幹脆的嗓音響起，打斷了台上主持人的話。

  她語氣裏毫不掩飾輕諷的意味，悠悠說道：“潘副院長剛才攥著勁兒抬價的時候，可沒見你手軟啊，既然如此，你還好意思自稱君子，豈不是很不要臉？”

  話音落下，昏暗的拍賣廳裏頓時一片嘩然之聲。

  “這人誰啊，居然這麽跟潘老說話？”

  “就是，潘老不止在醫學界地位尊貴，醫術高超，在咱們這兒也是識金斷玉的行家高手啊，這女的是誰？這麽不給潘老麵子？”

  “什麽也看不見啊……”

  場內的躁動顯然已經幹擾到拍賣正常進行。

  似乎是為了滿足所有人的好奇心，好早點結束這一陣混亂，拍賣廳裏的燈光被調亮了幾分。

  燈光下，秦舒一張明媚冷清的臉，也漸漸清晰起來。

  頓時有人驚呼出聲：“這、這好像才是秦舒吧？！”

  “那剛拍下玉器的胖女人又是誰？”

  還有人沒搞清楚狀況，下意識朝秦舒身邊的“那座大山”看去。

  這一看，不禁再次驚訝了。

  這哪是女人，分明是個男人！

  而且，這胖男人看起來還十分眼熟……

  “秦舒！”

  潘中裕見秦舒終於露出真容，倏地從椅子裏站起來，幽幽地盯著她，眼神陰翳。

  “是我。”

  秦舒也是大方地承認，卻並未起身，而是坐在椅子裏好整以暇地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