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麽瘋話？！”飛龍喝止了仰空，這一次從語氣來聽，他是真的生氣了。

  仰空閉口不言，隻是嘴角留著一絲不屑的冷笑。

  而唐淩確實真的呆滯了。

  他第一次，真實的望見了夜空。

  不，不再是他熟悉的夜空，在此時的稱呼應該叫做——宇宙。

  這屋頂絕對不是透明，而是有一層看不見的‘鏡頭’？

  唐淩不確定，他隻是抬頭間，看見眼前在急劇的變化，夜空在他眼中快速的放大。

  星球，星球之間的虛空，太陽係，接著太陽係也急劇的縮小...

  然後唐淩看見了那一道巨大的分支懸臂，那是太陽係所處的位置——銀河係的分支懸臂獵戶臂。

  如此宏大的存在，此時落在眼裏，竟有一種不真實的縹緲感，虛幻的光芒輕若柔羽，卻又動人心魄。

  最終，銀河係出現了。

  立體的，全麵的出現了就近在咫尺的屋頂之上。

  一個漩渦，有著高度的漩渦，如同一根棍子在水杯中攪動起的水璿，被固定在了夜空當中。

  這種急劇變幻的畫麵，映照出的是人存在著的渺小。

  而當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是如此渺小，甚至連砂礫都不如的時候，的確就會連絕望的感覺都湮滅。

  每個人都在受到了這種震撼，而仰空如果常常在這裏凝視它，就難怪他會說出這樣的話語。

  可是唐淩的心中沒有絕望，他的雙眼閃爍著光芒，那是銀河星的璀璨落在眼中，所映射出的光。

  在他的心裏，身體流動的血液中，血液中不停分裂又湮滅的細胞裏，在細胞中所攜帶的遺傳物質中，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眼中能映照著銀河係的光芒，就是一件偉大的事情。’

  ‘因為，我發現它，看見它，思考它。’

  這難道不偉大？

  這偉大指向著生命的出現，存在，進化與繁衍。

  每一個巧合構築出的奇跡！

  而大與小的比對，永遠不是數據值的大小。

  那具體是什麽呢？唐淩沒有答案，他隻知道麵對宏大的銀河係乃至宇宙，他隻有向往沒有絕望。

  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唐淩一下子就迷茫了。

  因為，他隻是惡補了一些最基礎的理論知識，來自前文明的智慧結晶。

  否則，他連太陽係，銀河係的概念都沒有。

  可他真的聽見了內心的聲音，冥冥中的指引，與真實的心靈的激動，這些又是什麽？

  那似乎是刻在靈魂中的東西，如果真的有靈魂這一說。

  第一次，唐淩感覺思考是真的會讓人‘發瘋’的事情，恰在這時，周圍的驚呼聲打斷了唐淩的瘋狂思緒。

  因為，大家看見了星光的流動。

  對的，銀河係的星光在流動，穿越了遙遠的距離與時間，朝著此處湧動而來。

  無所謂快，更無所謂慢，是一種無法形容又理所當然的速度，點點落在了透明的屋頂之上。

  在這過程中，星光消散了很多，最後隻有極其極其微小的部分落在了屋頂上，然後匯聚起來，朝著眼前的測算儀射來。

  測算儀上的紋路亮了，如同夜空一般似黑還紫的顏色，然後盤坐在其中的克裏斯蒂娜低呼了一聲。

  “凝視它，在心裏構築它。”飛龍低喝了一聲。

  克裏斯蒂娜一聽，眼神立刻凝聚起來，望向了前方，整個人進入了一種肉眼都可見的微妙狀態，可以稱呼為——清醒的冥想。

  就如前方真的有個什麽東西，讓克裏斯蒂娜看見，她在凝視著它，思考著它，心裏描繪著它。

  可是，在唐淩一眾人的眼中，克裏斯蒂娜的前方除了那道有著九個光暈的門，一無所有。

  氣氛變得安靜，每個人都處於震撼當中。

  除了飛龍，他可能已經司空見慣。

  而仰空一直帶著讓人不懂得神經質笑容，低沉的自言自語：“那不是星光，那是宇宙中神秘的能量。”

  “可太絕望了，我甚至無法分析那是什麽？”

  “前文明已經很璀璨，但基礎理論已經瓶頸了很久。所以才他媽出現了這個xx的時代，以及這無法解釋的一切嗎？”

  “真是讓人痛苦！”

  “太痛苦了。”仰空拉扯著自己的頭發。

  飛龍歎息了一聲，默默的走到了仰空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奧斯頓非常直接的用一種同情的，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仰空。

  但唐淩卻莫名的理解仰空。

  就像他，第一次接觸炸藥，接觸沙漠之鷹，就有這種感覺，我在使用著它，可它到底是什麽？用什麽樣的方式產生的這種結果和形式？

  唐淩幸運的得到了答案，知道了炸藥和槍。

  但仰空呢？

  再延伸到時代，出現了超越前文明的物事，更無法解釋，你還要生存在其中的話，就更加痛苦吧？

  唐淩發現他今天想得有些多，第二場考核遠不如第一場考核驚心動魄，而唐淩的心靈卻刮起了一場風暴。

  ‘滴’，在這個時候，測算儀發出了一聲提示。

  飛龍和仰空的注意力立刻轉向了測算儀，不止他們，在場的所有人都開始關注測算儀。

  確切的說，應該是測算儀上的那道透明門。

  此時，透明門上的一個黃色光暈已經變成了柔和的銀白色，就像銀河係的光芒。

  而按照飛龍的說法，這一次合格的標準是——門上的九道光暈，其中有三個變成銀白色，那就是天賦合格。

  莫非克裏斯蒂娜沒有通過？唐淩揚眉。

  但這時的克裏斯蒂娜已經閉上了眼睛，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模樣，似乎還沉浸在某種狀態當中。

  這樣的等待持續了不到三秒。

  測算儀又‘滴’的響起了一聲，第二道光暈亮起。

  五秒後。

  第三道光暈亮起。

  克裏斯蒂娜合格！

  但她依舊沒有醒來，不過這一次，等待了大概半分鍾，都沒有新的光暈亮起。

  隻是到最後，測算儀響起了另外一種短促的‘嗚’聲，第四道光暈頗為費勁的閃爍起來。

  似乎要被點亮，但到底隻是閃了五下，最終還是黯淡了下去。

  “克裏斯蒂娜合格，基因鏈天賦三星半。”仰空淡然的聲音在屋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