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 出人頭地

  本來想要表現一番的柳公公沒想到他最後會是以那樣一種方式入了太子的眼的。

  結果因為太過激動，也太過緊張，在進門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飯菜撒了一地，當時他就覺得玩了，犯了這樣大的錯誤估計活不成了，果然立刻就有太緊侍衛上前壓住他。

  太子看看眼前的一幕也是有些煩躁，揮揮手，“帶下去吧。”這樣的人是怎麽被分派到送餐的位置的，毛手毛腳的。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起，太子身邊的那隻貓吃了灑在地上的飯菜，竟然渾身抽搐，口吐白沫，雖然沒有立時斃命，但是看著也是不大好的樣子。

  眾人渾身一凜，太子立刻喊來太醫，才發現飯菜裏竟然有毒，這種毒藥對於人來說短期之內無事，但是長期服用則會使人瘋癲，失去理智，而且這種毒藥還有一個特質就是不易被察覺，即使是銀針也不易驗出。

  這個分量人來服用是不會有什麽不良反應的，但是貓畢竟體型較小，而它因為貪吃就吃的多一些，所以才會表現出來。

  太醫當時也是一臉的慶幸，幸虧發現的及時，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即使是解毒之後估計太子之位也已經不保了，畢竟誰會願意看到自己國家的儲君竟然是個曾經瘋癲過的人呀，誰又能確定不會再犯病？

  所以這一招不可謂是不毒，不直接要人的性命，卻比要人性命還殘酷。

  這個時候侍衛也放開了壓製著柳公公的手，如今出現了這樣的變故，這個小太監要怎麽處置就要再斟酌一番了，畢竟不管怎麽樣他也算是間接的救了太子一次。

  太子立刻吩咐給貓解毒，這隻貓可是為他受過的，而且還算是救了他一命，這個時候看到地上的飯菜就想起那個被押走的小太監，於是出聲詢問，“那名太監現在何處？”

  侍衛立刻回答在外麵，太子就吩咐把人帶進來。

  柳公公被帶進來的時候還就已經知道發生了何事，他這個時候也是害怕，萬一太子以為是他投毒怎麽辦？

  “抬起頭來。”不等他想出辦法就傳來太子的聲音，他不敢反抗隻好抬頭。

  太子一看就發覺他有些眼熟，想了一下就記起來這麽一號人物來，“你是那天被欺負了也不肯認輸小太監？”

  柳公公當時沒想到太子竟然還記得自己，一時有些激動，顫抖的道：“回太子的話，正是奴才。”

  太子想了一下，覺得不太對，“本來該誰傳膳？”他覺得不可能是眼前的小太監。

  而這個時候那個鬧肚子的小太監也已經回來，發現這樣的情況之後想死的心都有，竟然出現了紕漏，他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隻是看到柳公公狼狽的樣子以為是他闖禍了，本來就是替跑腿，這個時候他也脫不了幹係。

  於是直接上前認錯，“奴才鬧肚子就讓小柳子替奴才送來，奴才該死，請太子懲罰。”還算厚道，沒有推卸責任。

  太子就是想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至於懲罰那是總管的事情，他現在對眼前的小太監比較感興趣，這樣的好運氣，真是難得，在查探結果出來表明這家事情和柳公公無關，一切都是巧合之後他就直接把柳公公提到了自己身邊。

  有一個這樣好運氣的人在身邊，他覺得說不好以後還能避免不少的禍事，就這樣柳公公一步步在宮裏立住了腳。

  在太子最艱難的時候他也是時刻伴在身邊，不曾有任何的異心，最後更是直接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幫太子擋箭，算是又救了太子一次，等太子登基他就是從龍之功，自然是備受重視。

  尤其是在困難中和皇上形成的羈絆，讓皇上對他信任有加，他在宮裏也成了人人巴結的對象，可以說是風光無限。

  但是這麽多年，他心裏一直有一個遺憾就是不能再為家裏留下一絲血脈。

  所以在看到柳清風的時候才會那麽激動，要是他果真是自己的小侄子，那麽柳家也不算是絕後了，他百年之後也有臉麵去麵對大哥大嫂了。

  端王府裏，等沈琪把初初喂飽，又陪著她玩了好一會兒都不見端王回來，不由得有些納悶，以往王爺都是一下朝就往回趕，要陪著初初用膳，今天竟然晚了這麽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還是被什麽給絆住了？

  初初在吃東西的時候就一直朝門外看，期盼著爹爹回來，結果等她吃完了還不見人，於是她就有些心不在焉，玩一會兒站到門口看看，等發現還是沒有回來就一臉失望的回來接著玩。

  她一直都比較乖巧，就算是心裏失望，也不哭不鬧，隻是玩的時候心不在焉，對什麽都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她那期盼著什麽的眼神看的人心軟到不行，奶娘丫鬟都一臉的疼惜，不由得也開始祈禱期盼著王爺快些回來陪郡主玩。

  小郡主這樣實在是太可憐了！

  沈琪在一邊看得無奈，她還真是跟她爹爹親呀，連平時最喜歡吃的飯今天都吃的沒滋沒味的。

  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她立刻放下手裏的玩具，倒騰著兩條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門口，一臉的興奮激動，但是等她看到來人之後那張燦爛的小臉上立刻就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來。

  耷拉著腦袋慢吞吞的往回走，看的端著燕窩粥的連翹一臉的不知所措，“王妃，郡主怎麽了？可是奴婢哪裏做的不對？”

  沈琪擺擺手，“和你無關，她是想念她父王了。”有些無奈的看著她，不過看著她那樣也是有些心疼，走過去抱起她，“初初，爹爹可能有事情不能馬上回來，娘親陪你一起等好不好？”

  初初伸手抱住沈琪的脖子，小臉在娘親的勁窩蹭蹭，小聲又委屈的道：“要爹爹。”

  “好，要爹爹，爹爹很快就會回來的。”沈琪隻好慢慢安撫她，看著她一臉的委屈真是讓人心疼不已。

  連翹把燕窩粥放下，“王妃您先吃一點東西墊墊。”

  沈琪點頭，抱著初初坐了下來，一手抱著她讓她坐到自己的腿上，騰出一隻手吃東西，然後還不忘問問初初，“你還要不要吃？”

  她本來不餓，但是看到別人動嘴就想要，聽到問話就直接伸長脖子，張著嘴巴等著娘親喂。

  沈琪笑笑，然後舀起一小勺，吹的溫了才喂過去，吃得一口初初就眯起了眼睛，過得一會兒再次張嘴，沈琪就會準確無誤的再次喂給她，就這樣一連吃了幾勺，覺得滿足了等沈琪再次喂她的時候就開始搖頭。

  於是沈琪就不再管她，這會兒溫度正好，就快速的自己吃了起來，而初初這個時候也暫時忘記了爹爹的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傳來請安的聲音，沈琪知道這是王爺回來了。

  初初也是眼睛緊緊的盯著進門的方向，也許是失望過太多次，這一次她倒是沒有立刻跑上前，不過還是一臉緊張的看著就是了。

  等到看到端王的衣擺的時候，她就坐不住了，馬上從沈琪的腿上滑下來，慌忙的朝門口跑去。

  沈琪一直注意著她的動作，立刻在後麵扶著她，“慢點，慢點。”

  一進來就看到這樣的情景，端王不自覺的加快腳步，疾走兩步來到初初的麵前，一把把她抱了起來，原本沉重的表情也緩解了幾分。

  初初高興的抱著他的脖子，“爹爹，爹爹。”小臉上盡是歡喜。

  此時，端王的表情徹底柔和了下來，“初初，吃飯了嗎？”

  “飯飯，飽。”她說著還把端王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肚肚上，讓他摸摸她圓鼓鼓的小肚子，然後笑眯眯的看著他。

  端王忍不住露出一個淺笑，初初好像是想到了什麽於是就開始對著他控訴，“爹爹，晚，初初，餓。”意思就是爹爹回來晚了，把她餓著了。

  端王則是立刻道歉，“是爹爹不對，爹爹下次一定早點回來。”

  初初點點頭，滿意了。

  沈琪看著他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嗎？”她可是看得清楚，他回來的時候一臉的沉重。

  端王抱著初初坐下來，就把柳公公的事情給沈琪講了一遍，沈琪聽得目瞪口呆，簡直出乎她的意料，沒想到柳清風竟然有可能會是柳公公的侄子，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而且她也是知道柳清風的心願，看到柳公公這樣他該多自責呀。

  端王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如此，不過沈琪想了一下就對著端王安慰道：“不管怎麽說，人活著就好。”

  端王歎息一聲，是啊，人活著就好！那樣的情況，柳公公能夠活下來也算是運氣，就不要再過多要求了。

  “本王知道了，我會向大師兄傳達的。”

  端王飯後陪著初初玩了一會兒就直接找到柳清風，然後兩個人一起進了書房。

  柳清風有些不解，不知道王爺這個時候有什麽事情，竟然還真沒鄭重，他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疾不徐，讓人自在而舒服。

  彼此落座之後他才挑挑眉頭看向端王，等著他發話，結果端王的一句話就成功抓住了他的耳朵。

  “我找到師兄的叔父。”他說。

  柳清風直接就站了起來，“你說什麽？”

  “我說我可能知道師兄的叔父是誰了。”端王又耐心的重複了一遍。

  柳清風看著他的表情，發覺他不是說笑，而且想想也就知道端王何時會拿這種事情玩笑過？深吸一口氣，“他還活著。”語氣充滿驚喜。

  端王點點頭，表情有些複雜，“是活著。”欲言又止。

  柳清風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裏就有些不好的預感，能夠讓一向殺伐果斷的端王表現的欲言又止，那會是何種情況？

  “怎麽了？有什麽難言之隱？”柳清風這個時候有些著急，“你一向是個幹脆果斷的，何時竟表現的這般優柔寡斷起來？”

  端王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把柳公公的事情給他講了一遍，最後補充道：“上一次柳公公奉皇兄之命來給初初送生辰禮物，臨走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你，覺得你和他大嫂十分相似，聯想到了什麽，會去之後派人查探了一番，然後找到了本王說明情況。”

  他說著又看了看從震驚中恢複過來，現在一臉的平靜，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的師兄，不知道他現在心裏在想什麽，還是接著說道：“他說他侄子右側腰間有一塊褐色的胎記，如果你也有的話，那麽就能確認你就是他侄子無疑了。”

  柳清風聽完這話忍不住摸上右側腰間的位置，那裏確實是有一塊褐色的胎記，因為位置隱蔽，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屈指可數，更不要說是一個宮裏的太監了，所以說這個人就是他的叔父。

  他早該想到的，當年叔父十二歲，還是一個半大的小子，沒有了任何親人的照顧，他自己怎麽活下去？災荒年份人性被扭曲，什麽樣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人吃人，拐賣人口，為了一口吃食置對方於死地，這樣的事情層出不窮，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要怎麽在這樣的環境下安然度過？

  他能夠想象當時有多艱難，其實能夠活著就已經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了，他不該要求過多的，不是所有人都有他這樣幸運，能夠遇到師傅那樣的人，願意收留他，還花錢給他治病。

  柳清風一直保持沉默，端王說完也不再開口，給他留出足夠消化的時間。

  最後柳清風輕籲一口氣，緩緩問道：“他能出宮嗎？”

  端王點點頭，“可以。”依著皇兄對柳公公的重視不可能連這一點都不通融。

  “我想見他一麵。”柳清風輕聲說道。

  “我來安排。”端王這個時候也是理解師兄此刻的心情，所以主動承擔下來。

  柳清風也沒有推辭，點點頭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他起身，“我回去準備一下。”

  端王看著他走出去也沒說什麽，又不是立時就見麵，現在準備什麽？不過他也是知道柳清風這會兒內心的複雜，不去打擾他，直接派人去給柳公公送信，告知他出來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