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父女心事

  看到辛氏因為睡意，而顯得較往常慵懶的麵容，沉榆從剛剛一直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沉榆怕嚇到她，就沒直說，笑了笑道：

  “也沒什麽事，就是剛剛看書，有個地方不明白，過來請教爹爹的。”

  “胡鬧，什麽書這麽要緊，就等不了明天嗎？”辛氏倒沒多想，隻覺自己女兒果然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本來因為沉榆半夜敲門，眉頭皺起的沈廷忠，眼中卻閃過異色，接過話頭道：

  “孩子知道上進是好事情，總比一天隻知道貪玩的強。”

  “老爺，榆兒是女孩子，哪裏用熬夜做學問，你別總拿男孩子那套要求她。”辛氏眼角一飛，斜斜的瞪了沈廷忠一眼。

  看到自家夫人這一眼，想到孩子還在房中，沈廷忠難得不自在，咳了咳道：

  “榆兒，跟為父去書房說罷，別耽擱你娘休息。”

  沉榆把辛氏扶到床上躺好，蓋上被子，又輕柔的摸了摸辛氏的小腹，才和沈廷忠一起去了書房。

  獨自躺在廂房的辛氏，心中覺得有些納悶，她一直知道女兒對自己這一胎很重視，現在看來好像重視的程度，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別看辛氏平時話不多，沒什麽心機，人也始終溫溫柔柔，看起來無比的小鳥依人，可是她並不傻，隻是不好揭穿自己的夫君和女兒罷了。

  沉榆吩咐白檀和雪檀守在書房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才進了父親的書房，關上門。

  “坐下說罷，到底什麽事情這麽急。”已經走到書案後坐下的沈廷忠，開口問道。

  沉榆轉身，不顧晚上剛剛摔破的膝蓋，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道：

  “爹爹，請允許女兒細查同輝院。”

  “起來說清楚就是，又沒有犯錯，跪著幹什麽？”沈廷忠沒同意，也沒生氣，隻讓沉榆先起來。

  “女兒懷疑有人要害娘親，更要害娘親獨自裏的弟弟。”沉榆沒起，隻把這話說了出來。

  “你怎麽知道？”沈廷忠皺眉，眼前的女兒好像和記憶中的，有點不太一樣。

  沉榆抿著嘴不說話，這讓她怎麽說？說是府裏那些花花草草告訴她的？那還不當場，被她這個曆來討厭神鬼之說的父親，當做怪物直接打死。

  也不能直接供出沈雲端，說她是隻白眼兒狼，說她會搞得沈家家破人亡什麽的，那樣她爹會以為她瘋了。

  看著跪在下方不肯起來的女兒，臉上像打翻了染料坊一樣，什麽神色都有，沈廷忠心中覺得好笑，又有些無奈，隻覺得是這個女兒被嬌慣壞了，想一出是一出。

  “哼，我看你就是畫本子看多了，咱們家人口簡單，誰來害你娘？”沈尚書故意板起臉嚇唬沉榆，省得她天不怕地不怕的胡鬧。

  “是真的，一個神秘高人告訴女兒的，女兒答應為他保密。”

  沉榆牙一咬，硬著頭皮開始胡說八道。

  “爹爹，女兒也是為了娘親和弟弟，您就讓我查一查，查不出最好，萬一有什麽，可沒有後悔藥吃。”沉榆越說越認真，差點連她自己都騙過去了。

  沈廷忠眉頭跳了跳，看來自己實在不了解自己這個女兒，這一套還用到自己父親身上來了。

  想是這樣想，卻也沒有反對，畢竟這個說法他實在不能拒絕，尤其是女兒那一口一個弟弟什麽的。

  “你要怎麽查？”沈廷忠問道。

  “讓女兒在同輝院，細細的走一圈就知道了。”一聽自己父親答應了，沉榆立馬開口道，立馬表示並不會大張旗鼓。

  “又是那個什麽大師告訴你的？”沈廷忠不置可否，不經意開口道。

  “是的，父親。”沉榆也沒仔細聽，隻做出一副虔誠的樣子，點頭應道。

  “哼，”沈廷忠突然冷哼一聲，走了幾步，突然又道：

  “少信那些有的沒的，也別帶著你娘信。要知道，事在人為，求神佛有什麽用，尤其是那些神棍。”

  沉榆呆了一呆，才反應過來，自己父親話中是什麽意思。

  感情因為浮雲寺的事情，自己老爹是把浮雲大師給恨上了，剛才是試探自己呢。

  沉榆隻得諾諾應是，一邊又在心中給浮雲大師賠不是。

  卻不知在何處的浮雲大師，又是一個大大的噴嚏，恨恨道：

  “死丫頭，又在算計貧僧什麽破事兒呢。”

  在沈廷忠的默許下，沉榆這次更加仔細，把同輝院的犄角旮旯都走了個遍，卻並沒有聞出什麽異樣來。

  沉榆苦惱的站在院中，一邊撓著腦袋，一邊思索，到底怎麽才能把那個“臭臭的”東西找出來。

  沈廷忠看得直搖頭，認定沉榆在胡鬧，剛要嗬斥，讓她趕緊回去睡覺，卻見沉榆突然恢複平靜，站在院中閉上了雙眼。

  過了一會兒，沉榆睜開眼就往小廚房後麵跑去，到了之後，左看右看也沒什麽異樣。

  想了想，沉榆叫來管小廚房的下人，問道：

  “平時我娘要用小廚房的時候，你們在哪兒取的水？”

  “回，回小姐，咱們小廚房這邊有一口老井，為了方便，夫人用小廚房時，一般都在老井裏麵取水。”那下人見沉榆繃著臉，戰戰兢兢回道。

  “帶我過去。”沉榆眼睛一亮，立馬道。

  那下人忙領著兩個主子過去，在小廚房後麵一個角落裏，掀起一塊石板，才露出老井的真麵目。

  果然，石板一掀開，沉榆就聞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味。

  “好好的井，不用井蓋，弄個石板幹什麽？誰能知道這裏是口井？”沉榆怒道，差一點就漏掉了。

  “前，前幾天井蓋壞了，我怕落灰，臨時用石板蓋了。”下人有點懵，誰沒事找水井啊，還單找這一口。

  沉榆讓人取了些水上來，湊到鼻子邊聞了聞，就是這個氣味，便拿著水轉頭對沈廷忠道：

  “父親，我懷疑就是這個水有問題，要讓大夫看過才能確定。”

  “哦？有什麽問題？”沈廷忠看沉榆煞有介事的樣子，也有些懵，他聞不出什麽啊。

  “您知道的，女兒的鼻子比常人的靈一點，這水裏被人加了東西。”沉榆自信的，看著她的常人父親道。

  “先不要讓人知道，明天悄悄請了大夫過來，給你娘把平安脈。”

  沈廷忠沉思了一下，又對著小廚房的下人說：

  “這口井先不要用了，不許聲張，就說井裏掉了髒東西。”

  那個下人，好像終於明白，自己這是撞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上，慘白著臉，點頭如搗蒜。

  “回去歇息吧，這事兒就別讓你娘知道了。”沈廷忠揉著眉心，心中略有些煩悶，他沈廷忠做得還不夠到位嗎？竟是這樣等不及？

  “是的，父親。”沉榆也有些煩悶，這個沈雲端到底要搞什麽？還是認為自己絕對查不到她出手的證據？

  父女倆的煩心事來源於同一個地方，但很顯然，兩人的煩悶卻又並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