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6章:巴斯托涅(終)
作者:龍戰將      更新:2020-10-16 00:16      字數:7556
  戰前開會是軍隊的基操通常來說,參戰的連隊指揮官會把連內的士官和軍官集中起來,傳達作戰方案,接著由與會的士官和軍官,將其傳達給士兵們,在打仗的時候,士兵們心裏會有底,也會更緊密的環繞著士官進行作戰。

  明天就是進攻諾維爾的戰鬥了,E連自然要開會傳達具體的作戰方案。

  “明天我們連的攻擊位置是這裏,”斯皮爾斯在地圖上圈出了E連需要負責進攻的地帶:“從考布盧村到這裏有八百米的距離,幸運的是這八百米不是該死的闊地,我們可以順著公路在公路的兩邊抵近,沿途我們需要盡可能的用到所有能掩護的東西,房屋、斜坡、樹木、岩石等等,都是我們需要的掩體。”

  這是斯皮爾斯執掌E連以來第一次強攻作戰,考慮到白天行動中出現的疏忽,斯皮爾斯不由自主的又老調重彈的囑咐2排和3排:

  如果碰到德國人盤踞的房屋,手雷和步槍需要配合好,機槍的支援火力一定要到位,迫擊炮小組要隨時注意前麵的情況,隨時注意支援最前麵的攻擊小組,不能讓德國人的戰術據點成為我們咽喉上的刺刀……

  他囉裏囉嗦的說了一堆,有種兒子第一次出門母親不厭其煩安排、告誡的樣子,雖然很囉嗦,但對這些傘兵來說,其實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最後他提及了兵力分配:“明天的進攻,1排不參與作戰,協助醫護兵救治傷員,2排在左,3排在右,沿福瓦到諾維爾公路的兩側向諾維爾抵近。”

  對於一排不參與作戰,沒有人感到意外,事實上,一排現在能拿出來的也就是兩三隻小貓,還不如連部的力量強大。

  斯皮爾斯說了一大堆,最後自己也感覺不好意思了,畢竟這是E連,一個在101師中極為出色的連隊,這些老調重彈的話語,現在越想越可笑,所以他裝模作樣的合上自己的筆記本,說:“就這樣吧,你們回去將該說的對士兵們說說,如果沒有別的……”

  “長官,我有個請求!”康普頓打斷了斯皮爾斯的話,斯皮爾斯有些意外的望向他,康普頓生怕被一旁的皮科克中尉搶先,忙說:

  “一排既然負責協助醫護兵救治傷員,我想他們肯定不需要雅各布來指揮,明天能不能讓雅各布跟著2排行動?”

  一旁的皮科克後悔不已,他怎麽就沒想到這個呢?

  斯皮爾斯皺眉,隨即為難的望向鄭英奇,但沒想到鄭英奇痛快的點頭,幹脆的說:“可以。”

  康普頓為之大喜,斯皮爾斯則沉默了下,帶著莫名的語氣說:“你就像一個寶藏。”

  寶藏?

  鄭英奇不解其意,倒是其他人,都會心的笑了起來,隻有皮科克暗暗惱火自己反應慢,怎麽就沒想到把雅各布搶過來呢?

  ……

  康普頓對鄭英奇是無限的推崇如果不是鄭英奇在諾曼底的時候放棄了晉級軍官的機會,他覺得現在的E連連長肯定是鄭英奇,當然,這不是看不起斯皮爾斯,而是康普頓對鄭英奇的信心!

  “明天要打諾維爾了,你有什麽好注意嗎?我們的寶藏男孩。”康普頓詢問,最後忍不住打趣起來。

  鄭英奇不理解這個梗,也不在意,低頭思索了下後說:“我有個想法……”

  “什麽想法?快說!我就知道寶藏男孩是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康普頓大喜。

  鄭英奇蹲在地上,簡單的在地上畫出了地圖,並指著一個位置說道:“在這個位置,有幾輛被擊毀的謝爾曼坦克,那是索伯裏分隊當初撤退時候被德國人擊毀的,因為戰事的緣故,德國人一直沒有收拾那裏。”

  “公路左側?”

  “對,在距離諾維爾鎮邊緣大概三百米的地方,離我們的進攻線中段隻有不到100米。”

  “你是說……”康普頓眼前一亮:“我們控製這裏,可以對進攻線的整條側方火力壓製,能更有效的策應我們抵近諾維爾!”

  “對,不過,必須得晚上摸過去才行,”鄭英奇說:“你得抽一些挨凍的倒黴蛋了。”

  那裏最大的問題是要和諸多屍體為伍,和那些在嚴寒中凍了一個月的屍體躺在一起對普通人來說,這是個死亡般的挑戰,但對從D日到現在經過了半年戰爭洗禮的傘兵來說,這反而不是問題。

  康普頓嘿嘿笑了起來,“不懷好意”的看著鄭英奇,說:“我想,你是最適合成為這些倒黴蛋指揮官的對象,對吧?”

  鄭英奇聳肩,意料之中,意料之中,要不然自己怎麽會用“挨凍的倒黴蛋”這句話?

  “謝謝。”玩笑過後,康普頓誠懇的向鄭英奇致謝,鄭英奇笑著接受了這句致謝。

  康普頓立即折身去找斯皮爾斯,將鄭英奇的計劃告訴了E連的老大,對於這個計劃,斯皮爾斯同樣感到眼前一亮,毫不猶豫的就批準了從古至今,各種坑部下的指揮官層出不絕,但最坑的還是在高層,各種各樣原因上台卻並沒有相應素養的指揮官會坑掉一堆堆的部下,但在基層,反而沒有這樣的事。

  畢竟,絕大多數的基層軍官,都是一步步上來了,他們都有相應的素養,能看出優劣或許有人會嫉妒部下才能出眾,但絕對不會因為嫉妒而白白浪費掉一個不錯的計劃。

  當然,因為嫉妒故意坑死部下的事,就不做討論了,至少斯皮爾斯不是這樣的人。

  在經得了斯皮爾斯的同意後,康普頓立即在排內抽調出了兩個機槍小組和四個步槍手,交由鄭英奇領導。

  “我覺得我們要火了!”

  確認雅各布會帶領他們後,這八個傘兵好懸沒樂死,感覺自己又像是買了一份生命保險似的比陸軍部給他們買的垃圾保險強太多了。

  但在得知了任務後,八個人的連就垮下來了,老天啊,明天要打仗了,我們就想安安靜靜的在屋子裏睡一覺啊……

  “不願意?”看著垮了臉的八個倒黴蛋,頭號倒黴蛋發問。

  八個傘兵統一的搖頭,紛紛說NO,這時候哪怕是十萬個不樂意,那也得樂意啊,給雅各布多刷點好感絕對錯不了!

  “那就好,我們可以出發了帶好毯子和被子,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就得靠它們過日子了。”

  鄭英奇口中的毯子是軍隊是配發的那種,至於被子,都是考布盧的無主之物反正主人不知道在哪,他們用用能怎麽著?

  夜色下,九個人的小分隊在寒冷中鑽進了黑暗中,在頭號倒黴蛋的帶領下朝著他們的戰場摸了過去。

  小分隊剛剛離去,溫特斯的身影就從不遠處出現他其實一直在的,但真不好意思麵對被當做老黃牛使喚的鄭英奇,隻能默默的送他們去受罪了。

  “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在夜晚發動進攻的。”康普頓很自然的對溫特斯說,在整個2營,這時隻有E連老人才有的特權,畢竟,他們是溫特斯正兒八經的嫡係,在一起渡過了極長的時間。

  “雖然有照明彈,但誤傷率還是太高了。”

  “我們打夜戰經驗很豐富的!”

  “但友軍不行。”溫特斯無奈的攤手。

  “好吧,誰叫我們攤上了豬隊友。”康普頓發泄似的說在經曆了一個月的各種戰鬥後,506團乃至101師還能被派上戰場,完全就是豬隊友太多了的緣故。

  “我想,雅各布也是這麽想的。”溫特斯回懟了一句,康普頓瞬間閉嘴,他們認為其他部隊像一群豬隊友,那雅各布,會不會也認為他們是一群豬隊友?所以他自己得能者多勞?

  這可真是個問題……

  ……

  如果在戰爭中,將每一分每一秒都當做是緊要關頭,那麽,戰爭中一定會少掉很多很多可以鑽的空隙但現實卻是沒有人的神經可以一直緊繃,越是大戰當前,軍官就得想辦法讓士兵們盡量放鬆,不施加太多的壓力。

  所以,鄭英奇又一次成功的鑽了空子,在德國人的眼皮子底下,帶著八個人來到了他們的嘴巴邊上。

  “我想如果德國人發現了我們,一定會很樂意張開嘴一口把我們吃掉。”鑽進被擊毀的坦克中的黑爾,像個烏鴉嘴一樣的說著。

  “所以我們得盡十萬分的小心,以免被德國人發現,然後把我們一口吞掉。”鄭英奇一邊將一具屍體小心翼翼的挪動,一邊回了一句,帶著警告意味的話讓活潑的黑爾頓時閉嘴。

  鬼特麽才想被德國人一口吞掉呢,我們是來搞德國人的!

  黑爾心裏嘀咕著,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身邊的屍體處,出於對友軍遺體的尊重,他們在進入這裏的時候,將遺體輕手抬到了一邊,但謝爾曼坦克內的空間就這麽大,所謂的一邊還是在他們的跟前,盡管見慣了死屍,可在這黑洞洞的環境中,他仍舊忍不住將目光望向一縷月色下微不可見的屍體上。

  盡管已經死去了一個月了,但在嚴寒中屍體的麵孔在夜色下依然能看清和自己一樣的年輕的臉龐上滿是僵硬和白霜,依稀可辨的扭曲應該是死前的劇痛,黑爾心想,他死前一定很疼吧。

  死亡……

  那一刻,黑爾想到了死亡或者他早就想到了,但死寂的夜晚,僵硬的屍體,讓他和死亡間的距離,在無限的縮小。

  “我會死嗎?”

  黑爾帶著這個疑問,慢慢的深思了起來。

  微藍慢慢驅散了黑暗,世界也慢慢變得灰亮起來,在能見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的時候,槍聲打破了屬於夜晚的寧靜,也意味著……

  戰鬥,開始了!

  “快出來!布置機槍陣地!”鄭英奇的喊聲讓躲在謝爾曼中的傘兵們像是重新回到了世界一樣,僵硬的身體艱難的從狹小的入口爬出,他們快速的布置起了陣地,以擊毀的坦克為掩體,開始掩護。

  德軍一直注意著傘兵們的動靜,在傘兵們開始集合的時候,德軍就撲進了各自的陣地,當傘兵們進入他們的射界後,德軍的槍聲就打破了黎明的寧靜但在一眨眼後,無數的子彈從他們的側麵撲了過來。

  德軍懵逼了。

  “哪裏的子彈!”

  “混蛋!哪裏開的槍?”

  “為什麽側麵會有子彈射過來?”

  德軍士兵咒罵起來,射擊的時候,他們需要聚精會神的瞄準前麵,誰願意在這種情況下,將自己的側麵暴露在槍口下?

  “在那裏!”

  “狗娘養的,怎麽在那些遺骸那裏?”

  德軍大罵的同時,卻不得不分出火力壓製,可從側麵傳來的火力太凶了,兩挺機槍、四條半自動的步槍,這樣的火力並不是輕易就能壓製的,而進攻的傘兵,在這個時候卻爆發了所有的潛力,以最快的速度壓上、再壓上、繼續壓上去!

  “這是我從打仗以來,衝的最過癮的一次!”

  一梭子機槍子彈逼得一個傘兵躲在了岩石的後麵,但他沒有習慣性的罵娘,反而興奮的大喊大叫起來,不遠處的戰友也大聲附和著戰友的話,打了半年仗,沒有一次衝鋒像這麽過癮過!

  盡管傘兵們興奮的無與倫比,但作為排長的康普頓卻不能鬆懈,他不斷的嘶吼著:“散開!拉開隊型!不要聚在一起!衝鋒槍!壓製!壓製!”

  2排突進的很快,快的把3排甩在身後了,在快速突進了兩百多米後,康普頓收攏了兩個機槍小組,占據了一個反斜坡後,開始支援策應三排的進攻,得到了策應的三排也爆發起來,快速的突進,將幾個據點的德國人直接圍了起來,然後一頓手雷套餐後,補槍、收攏俘虜、繼續突進。

  如果以上帝視角來觀看這場戰鬥,德軍繞著整個諾維爾鎮的外圍防線,就像一個橢圓形的蠶蛹,但這個蠶蛹,現在卻被一根筷子直接捅出了一個碩大的缺口這根筷子就是E連。

  德國人不想自己的外圍防線就這樣被輕易的突破,在本就不富裕的兵力中,強行抽調出了兩個排,試圖將這支突進的美軍阻擊在外,而坦克遺骸的火力點就成了最重要的攻擊目標,他們集結了大約一個排的步兵,在迫擊炮的掩護下向著坦克遺骸進攻。

  “機槍繼續壓製進攻線上的德軍!步槍手,更換陣地,阻擊德軍!”鄭英奇在這個時候,始終沒有將機槍的火力調過來捍衛這個火力策應點,而是以步槍手為主來阻擊德國人。

  這些坦克的遺骸為他們提供了最野蠻也是最有效的防禦,德國人的進攻並沒有拿下這裏,就在德國人咬牙將坦克調過來的時候,美軍期待已久的裝甲部隊也終於出現了在看到美軍多達七輛的謝爾曼後,本打算碾平坦克遺骸的德國坦克,立即倒著撤入了鎮內。

  而有了坦克支援的E連,進攻的速度更快了,說好的八百米實際卻是一千米進攻線,被他們輕易的突破了。

  “往鎮中心打!我們在鎮中心和3營匯合!我要在鎮中心的酒館中請全連吃午飯!”斯皮爾斯的命令傳達了全連,盡管沒有人知道諾維爾鎮的鎮中心有沒有酒館,但衝著斯皮爾斯口中的請客吃飯,E連的傘兵嗷嗷叫著開始向鎮內進攻。

  巷戰爆發!

  巷戰是現代戰爭中最難打的戰鬥,有時候推進了幾百米後才愕然發現,前麵、左麵和右麵全特麽是敵人,再轉頭一看,臥槽,後麵的友軍和你隔了好幾幢屋子,而好死不死的幾輛敵人的坦克正橫在你和戰友的中間這個情況下,先把指揮官拉出去彈一百下再說。

  鄭英奇當然不會犯這種錯誤,他帶著倒黴蛋分隊,順著公路不斷奪取一個個德軍的據點,整個E連以鄭英奇帶領的分隊為鋒矢,快速的突進,而支援而來的裝甲部隊,也極為的配合,突進的E連以勢不可擋的姿勢,快速的挺進。

  德國人一直不願意拿剩下的幾輛坦克和美軍硬碰,但現實逼得他們不得不去硬碰德國人集中了僅有的四輛坦克,從一側推房倒屋的撲了出來,打算和美軍坦克決一死戰。

  “散開!散開!”

  眼看著十來輛坦克就要以這個小廣場為戰場決一雌雄了,鄭英奇連忙大吼起來,讓倒黴蛋分隊遠離這裏。

  沒有步兵伴隨的坦克是沒有靈魂的,德國人在巷戰的時候自然不可能犯下這樣的錯誤,散開的倒黴蛋分隊和德國人的步兵就在周圍的房區展開了激戰,鄭英奇帶著人左突右衝,一次次分散中,他身邊的人就剩下了黑爾一個,剩下的人都散在周圍組建了陣地,等待後麵的支援。

  再次拿下一幢德國人把守的屋子後,鄭英奇停止了分兵,因為他身後現在就跟著黑爾一個人了。

  “我們去那棟屋子的後麵。”鄭英奇選了個位置,帶著黑爾撲了過去,結果在拐角的時候,看到了帶著三個人的康普頓。

  看到鄭英奇後,康普頓大喊起來:“雅各布!剛才斯皮爾斯在無線電裏告訴我說左邊有兩輛咱們的坦克!走,跟我們過去,跟著坦克碾壓德國佬!”

  能有鋼鐵怪獸擋子彈,當然願意了,鄭英奇二話不說就帶著黑爾吊在了康普頓他們的後麵。

  而康普頓則順著坦克轟鳴的聲音從巷子裏出去,看到盡在咫尺的兩輛坦克後,直接衝了上去,喊著說:“這邊!這邊!”

  他這是再給坦克指路呢,但讓康普頓魂飛魄散的是坦克車長轉頭後,他才發現對方居然是德國人!

  坦克車長也嚇了一跳,當即就像是烏龜的頭一樣縮了進去,緊接著坦克的炮塔開始轉動。

  “是德國人!快跑!”康普頓撕心裂肺的大吼起來,緊跟他的三個傘兵也嚇壞了,扭頭就跑。

  “是德國人!”

  鄭英奇呆滯,不是跑出去和自己坦克匯合的嗎?怎麽一轉眼就像四條腿的狗一樣狂奔回來了?直到聽清楚了康普頓的喊叫後,鄭英奇才明白鬧出了什麽樣的烏龍,想也不想的轉頭就跑尼瑪啊,就這麽窄的巷子,被坦克堵住的話,十個自己也得搭進去。

  坦克轟開了擋路的建築,黑洞洞的炮管對準了巷子,開始炮轟,鄭英奇拖著黑爾鑽進了一幢屋子,然後瑟瑟發抖的挨著坦克炮的轟擊。

  這輛德軍坦克是轟的過癮,但不斷的轟擊也招來了美軍的坦克,一發銷魂的炮彈直接掀飛了坦克的炮塔後,這場德國坦克主導的轟擊,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爆炸停止後,鄭英奇甩了甩身上的殘渣碎片,拖著黑爾衝出了隨時都要搖搖欲墜的屋子。

  “找人!”

  鄭英奇嘶吼,之前的小巷已經大變樣了,不知道康普頓他們有沒有事,兩人就在廢墟中翻了起來。

  “紮克利?天呐,你怎麽……”黑爾驚叫起來,鄭英奇衝過去一看,一名跟著康普頓的傘兵正被埋在廢墟中,整條左腿被一根柱子壓著,並呈現了詭異的角度。

  叫做紮克利的傘兵哀嚎著求教,鄭英奇用力掀了掀柱子後,明智的對黑爾說:“你去找人。”

  黑爾當即跑開,鄭英奇為紮克利打了嗎啡止疼後,詢問康普頓他們的位置,紮克利不確定的指了一堆廢墟,鄭英奇示意其稍等下,自己則跑過去檢查。

  康普頓肯定是被上帝關照過的,這家夥所在一個被三角架支撐起的空間中,屁事都沒有,但另兩名士兵就沒那麽走運了,一人被一截木頭貫穿了頸部,另一人則隻剩下了半截身體。

  被鄭英奇挖出來的康普頓自責的想哭,但這裏根本不給他哭泣的時間,鄭英奇示意康普頓照看還被壓著腿的紮克利,自己則去找人黑爾已經出去十多分鍾了,但到現在還沒帶人過來,由不得鄭英奇瞎想。

  那黑爾這家夥出什麽事了?

  說起來也是搞笑,他奉鄭英奇的命令去喊人,結果在一幢屋子裏撞到了六個德國人,黑爾也是夠膽,拿著衝鋒槍就衝了過去,直接把六個德國人給俘虜了,隨後他壓著俘虜試圖找到最近的友軍,結果一枚炮彈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炸了,黑爾下意識的躲避,但這時候,俘虜中的一名德軍軍官從靴子裏拔出了一把刀,哇哇叫著撲了上來。

  鄭英奇是循著德語的叫聲衝過來的,結果看到幾個德國人正在圍攻一個倒地的美軍,想也不想的就扣動了扳機,六個德國人被一一擊斃,鄭英奇撲過去補槍,才看到倒地的是黑爾他的咽喉上被德國人劃了一刀,正絕望的捂著自己的脖子。

  “別動,我看看,別緊張,別緊張,放鬆,放鬆……”鄭英奇盡量放緩語調,不給黑爾造成太大的心理壓力,然後檢查起了黑爾的傷口這家夥的運氣比康普頓就差那麽一丁點!

  在德國人即將抹掉他的時候,鄭英奇打死了對方,導致這一刀並沒有切到他的動脈,但食管卻是被切斷了。

  “沒有傷到動脈,食管被切傷了。”鄭英奇熟稔的將磺胺粉塗在了黑爾的傷口上,然後背起黑爾就跑,他找到了友軍,將黑爾交給了醫護兵醫護兵一邊感慨這家夥的好運氣,一邊找來了一輛吉普車,將他送走。

  隨後鄭英奇帶著一票人將紮克利救了出來,又一頭紮進了進攻的浪潮中這時候的德軍已經是回天無力了,E連打到了鎮中心,友軍順著E連占領的地方擴大了控製區,不斷壓縮著德國人的活動空間,除一部分德國兵逃入了不遠處的拉尚村,剩下的德國人要麽被打死,要麽投降。

  鎮中心經過了坦克的碰撞後,變成了一片廢墟,E連沒等到斯皮爾斯的請客,但等來了第17空降師的援兵豬隊友這一次給力了些,接管了對拉尚村殘敵的圍剿任務。

  “我們的任務結束了!”當天晚上,溫特斯將這句話傳達給了全營後,整個2營像爆炸一般的歡呼了起來。

  “終於要結束了!”康普頓激動的熊抱了鄭英奇,險些奪走了鄭英奇的初吻,好在鄭英奇誓死不從,保住了自己的貞潔。

  “從咱們進入陣地,我就想隻要打下諾維爾鎮,咱們的任務就結束了,看吧,我猜的對不對?”康普頓帶著炫耀的口吻訴說著自己的先見之明,鄭英奇附和的笑著,心道:

  “高興的太早了……”

  二戰還沒結束呢,興奮什麽?

  1月17日的早晨,卡車的車隊出現在了諾維爾,506團的所有人,開始登車。

  他們將沿著四個星期前來的路,坐著卡車回去。

  隻是,這一次的卡車少了很多。

  “在這裏,我們的損失一共有多少?”斯皮爾斯問身邊的沙姆斯中尉。

  沙姆斯眼前浮現了等待聖誕節時候E連歡暢的畫麵,半晌後,他才接著說:“我們在離開莫米昂進入比利時的時候,一共有121名官兵。”

  “在巴斯托涅期間,我們接收了三個批次一共43人。”

  “現在,和我們一起走的,隻有……”

  又是許久,沙姆斯才將這個數字說了出來:

  “52人。”

  來的時候一個連,走的時候……

  一個排。

  ……

  晃動的卡車上,鄭英奇望著車鬥內的臉龐,呆住了。

  少了好多好多的麵孔啊。

  許久,他才低聲說:“兄弟們,咱們的任務,又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