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隨手丟在了公路上，慕一錚進去直接將車門鎖打開，然後拉開後座的車門，程禦所說的那個女人此刻正橫躺在座椅上，人是昏迷的。

  他躬身進去，小心地扶起她的上身，隻這一個動作，女人頭上的沙灘帽就掉了下來，一頭被刻意攏起的短發散了開來。

  可顧虞的頭發，是長直的。

  墨鏡和口罩這時候其實根本不必再摘，他已經絕望地認識到了這個人不是顧虞，可他仍是不死心，粗魯地扯開那些遮擋。

  “顧影……”

  追了一路居然都是錯的！也怪不得程禦會認錯，沙灘帽的帽簷遮住了短發，除此之外，倆姐妹的身段幾乎是一樣的。

  他將顧影丟回車座上，扭頭邁著長腿走到馬路邊，這時侯霍起的遮掩已經被完全摘了，慕一錚的火氣愈燒愈烈，他直接衝下去拎起霍起的衣領，連拖帶拽擒著人朝馬路的另一邊衝了過去。

  公路旁邊正好有一間廢棄的工廠，砸開門鎖，他將霍起一腳踹飛在地麵上，而這一係列的動作，霍起根本無力還擊。

  剛剛被車碰撞之後霍起本就受了輕傷，這下再被慕一錚這一丟，他人基本上也快要廢了，晃了晃發暈的腦袋，勉力支撐著翻了個身，等適應工廠裏的昏暗視線，再抬起頭時，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堵在了他的腦門上。

  “顧虞在哪？”

  語氣鎮定，聽不出半點怒火，而霍起則是真的以為他還能有好脾氣和自己磨時間。

  將腦袋下意識地側挪幾分，霍起冷笑道“慕少的女人丟了嗎？真是冤枉啊，我怎麽會知道慕少的女人在哪裏？怎麽，是慕少的綠帽子帶上癮了，想再捉一次奸不成？”

  急匆匆趕過來的程禦站在一旁聽了這話，真是恨不得把霍起的腦袋給擰回肚子裏去，他倒不是怕霍起被一槍斃命，隻是幹淨如慕一錚，實在不該因為這種人而沾上人命。

  “你想死？”慕一錚眯眸，陰鷙狠厲的瞳孔染上猩紅。

  霍起和顧影同時出現在顧虞出事的地點，就連時間都吻合，所以慕一錚要賭顧虞就在霍起的手上，他這時決不會衝動地開槍將霍起打死，可這並不代表，不能讓他生不如死！

  槍頭仍是對著他腦門的位置，慕一錚站起身，抬起修長的小腿朝著他的胸廓位置就是一腳，他平常規律健身，力氣可見大小，而這一腳下去，最少能斷他四根肋骨！

  骨頭斷端發出輕微的摩擦聲音，繼而是霍起慘絕人寰的一聲慘叫，可慕一錚還覺不解氣，收起腳，又拿皮鞋踩在他的手背上，像上次在酒店門口，他欺負顧虞時的同樣手段。

  皮鞋底碾著皮膚，一下一下擰的皮破血流，直到一節節森森白骨快要露出來，他才踩著他的手滿意地彎下身，咬牙切齒地盯著這個嗷嗷欲死的人“晚宴那天你動了她，這是第一筆，這次，是第二筆。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顧虞在哪，否則，我不能保證還能讓你吃多少皮肉苦！”

  霍起這時候根本連呼吸都不敢大口喘，可這還不算，麵前還有慕一錚這頭發瘋的獅子，拿著開了保險的槍抵著他的腦門，這下他可不會再覺得慕一錚不敢扣動扳機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就算你拿著槍逼我，我也不知道……那女人現在在哪！”

  “是嗎？那你最好沒有把她怎麽著，否則，我一定會讓你整個霍家跟著陪葬！”

  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完這一句，慕一錚隨即扣動了手槍的扳機，“砰”地一聲，伴隨著濃鬱的硝.煙味道，還有霍起因為劇痛的一聲竭力嘶吼，子彈穿透他的右肩，鮮血四濺。

  避開要害，這一槍打的比十環還精準，不會死，但是子.彈穿過骨頭，痛的生不如死。

  槍口上還在冒著白煙，慕一錚站起身，對著手下陰狠道“留一口氣，能讓他開口說話就行”

  子.彈還插在骨頭裏麵，肋骨還斷裂在胸腔，緊接著電棍又像雨點一樣灑落在霍起其餘健全的位置上。

  沒有一具血肉之軀能夠抵抗的住這樣的折磨，不到一分鍾，霍起渾身已經沒有一處好皮，血從肚腹裏溢出來，和黏膩的口水一起掛在嘴角，死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要不是他的呼吸音粗重清晰可聞，真會讓人以為這就是個死人。

  “我……我說”

  慕一錚終於挑了挑眉，轉身把槍丟給了程禦。

  “在、在濱江路……街區的地下……室，那地方太隱秘……你、你要帶著我過去，才能找得到！”

  霍起啐了口血水，憋著痛用力喘氣，然後嗬嗬一笑“你沒有時間，和我耗了，現在，已經是五點半，那間地下室的氧氣，最多隻夠她活到七點鍾，從東城趕回南州最快也要半個小時，運氣不好的話，也許……你就是去收屍了！”

  這樣算算時間，出租車司機打電話給他那會，顧虞應該才被霍起關進地下室，極有可能霍起和顧影出現在監控裏，就是故意引誘他從東城繞一圈的，等到地下室氧氣耗盡，顧虞窒息而死，不論是誰，都沒有證據直接能證明霍起就是凶手，多麽聰明的行凶手段呢。

  慕一錚吩咐手下將人丟進車裏，堵霍起的那一撞他後知後覺才發現傷到了肩膀，程禦的車技雖不如他，這時候也沒辦法再逞強，隻得沉默著坐在副駕駛上。

  程禦開著車，仍是一路違章飆車往南州趕回去。

  路上慕一錚報了警，然後閉著眼睛仰靠著車座椅背上，風從車窗外灌了進來，他的腦袋裏一片空白，其實倒還是有一些念頭的，譬如，顧虞如果真的死了，他們之間的結局應該是在……酒吧包廂的最後一次調情，嗯，鶼鰈情深，多美好。

  見慕一錚露出一抹怪異的哂笑，程禦在超車的同時，分神提醒自家老板“周能綁架那事可能裏麵還有什麽誤會，待會見到太太，您別再跟上次似的鬧成那樣了，這明眼人都瞧的出來，您愛人家愛的都恨不得掏心掏肺了，又何必計較這些呢？”

  明明是句好話，慕一錚卻哂笑不減，更加譏諷地冷哼一聲笑出了聲“明眼人都知道我愛她，她呢？你看她有多愛我？”

  連結婚都是連騙帶逼的，程禦該怎麽回答呢？避開慕一錚此刻灼烈的目光，他不敢再多說話。

  ……

  車子開回濱江路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整條街區都被拉起了警戒，救護車侯在外麵，嗚嗚哇哇的聲音亂成一團。

  慕一錚一腳踹醒後車座裏昏迷著的霍起，霍起吊著最後一口氣，被程禦扛著走在前麵指路，救援隊伍順利趕到了地下室。

  幽暗的空間裏灰塵飄揚，警.察一槍打崩了小房間的鑰匙鎖，光被折射進來，投射在顧虞蜷縮成一團的身體上。

  分開才三個多小時，慕一錚卻恍然覺得隔得就像三年一樣久遠，因為來回奔波，他的白襯衫已經被密密的汗水濕透了。

  雖然渾身都是冷汗，可奇怪的是，他異常的鎮靜，穿過矮窄的門洞，率先走進小房間，屈膝，然後扶起地上的女人，仰頭，道“楊泉，過來看看她”

  這一切，平靜的出奇。

  楊泉幾個大步上前，簡單的查體之後，他道“放心，我一進來就發現這個房間的氧氣其實很充足，她是被打了麻藥所以才一直昏迷的，不用擔心”

  從接到出租車司機的電話起，他偽裝的鎮定這時才被撕破，一張陰寒到能讓人自退十米的臉色稍稍散開，他終於敢低下頭，深沉地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閉上眼睛時，溫熱的液體掉落在她的鬢角，劃過她的臉頰。

  彎下腰，他將人攔腰抱起，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