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虞語滯。

  程禦又道“其實拍賣會那天之後，慕總也知道對你過分了點，好不容易拉下麵子去蔓汀訂做了一套禮服打算昨天晚上給你賠罪的，結果慕董事長突然和厲家重提聯姻的事，慕總才不得不去赴宴，轉頭把那套禮服給拿去安撫厲小姐，又在晚宴上向長輩們喝酒賠罪，搞得一身酒氣，要不然，那聯姻估計還真敲定了！”

  慕家家長注重顏麵禮數，厲姝難纏，程禦的話倒也說的通，顧虞抿了抿唇，一時五味雜陳，也不知道自己吃的哪門子酸醋。

  程禦這時將轉讓合同攤在她麵前，又遞過去一隻簽字筆“三年前慕總就拒絕和厲小姐的婚事，這三年都沒娶她，你現在回來了，那就更加不可能了，所以你要相信慕總，你看他嘴上怎麽怎麽，那一個蔓汀，還不是說給就給了？”

  這話說的倒是實誠，但話說回來，慕一錚最後到底娶了誰做慕太太，或是真心裏愛的那個人是誰，都是與她無關的，反正最後那個人，不會是，也不應該是她顧虞。

  這一點，她從三年前的災難開始，就已經有了自知之明，至於她回南州後與慕一錚的一切糾葛，也都隻是了為了蔓汀而已，完成這場交易後，她就該徹底離開他的世界，所以昨夜的那場醋，她是不該吃的。

  麵色平淡地伸手接過程禦遞來的簽字筆，又見他翻開桌子上的合同，指了指重要的幾處款項“這些都是慕總刻意標注的，顧小姐你先看看，沒問題的話……”

  顧虞正順勢去看合同上密密麻麻的墨跡，程禦手裏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看了一眼屏幕，又低頭看看顧虞“顧小姐稍等我一下”

  顧虞猜大概是慕一錚的電話，點了點頭，自己則獨自翻閱起合同來，粗略地掃了幾眼，顧虞發現整個合同居然都是偏袒於她這個乙方利益的。

  心底裏不由得默默感激了慕一錚片刻，其實這感激背後，何嚐又不是藏著自己心底裏一點點不願承認的不舍呢。

  幾分鍾後，程禦掛了電話，轉過身回來時，顧虞發覺他的臉色乍青乍白的很是難看，一種不祥的預感騰騰升起。

  事情斷然不會發展的這麽順利，她和慕一錚的緣分，也決計不會止步於此。

  顧虞隻見他忽然伸出手，朝著桌麵壓住自己麵前的合同，另一隻手迅速阻止住她將要落筆的動作“呃……慕總說，合同出了點問題，要拿回法務部修改下，您……再等幾天？”

  這借口說的程禦自己都有些難堪，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收起合同塞進公文包裏，看都不敢看顧虞一眼。

  顧虞怔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慕一錚這是臨場反悔，到手的合約都給飛了？

  “什麽意思？”顧虞站起身，臉色煞白地問。

  程禦收了公文包，懦懦地說了一句“這個…不如您自己去問問慕總？”，然後撒腿就跑，一溜煙逃出了別墅。

  知道這些都是慕一錚的授意，顧虞也沒有為難他，氣鼓鼓地拿起桌上的手機撥了慕一錚的電話，那頭卻像是失蹤了似的，連續撥了十多通都沒有人接應。

  火氣不由得又升騰了幾分，想了想，索性上樓換了身衣服，化完妝，再下樓拿起手機重撥電話時，屏幕上有條未讀信息。

  頭像居然是厲姝的，信息是一張圖片。

  解鎖，點開。

  那一刹，顧虞覺得自己是徹底崩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