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的手上沒有武器。

  錯過這一次，沈傾知道，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給小川報仇了。

  所以，對上沈雪瑤那雙滿懷惡意的眸，她沒有情緒失控地大吼大叫，而是無比平靜地盯著她。

  “姐姐，真是遺憾，你還沒死！”

  “是有些遺憾。”

  沈傾頓了頓，接著開口，“要不要喝茶？”

  沈雪瑤一怔，她以為，她支開傅時年安排在這間病房的護工，跑過來故意刺激沈傾，她得情緒失控的，沒想到，她看上去，竟是出奇的冷靜。

  襯得她沈雪瑤，倒是像一隻東蹦西跳的跳梁小醜了。

  “喝吧，麻煩姐姐了。”

  沈傾沒有說話，而是盡量穩住身子下床，她的腳步，有些虛浮，幸好，還不至於一下床就直接跌倒在地上。

  她扶著牆，總算是一步一步，走進了廚房。

  醫院的VIP病房裏麵，都是有小廚房的，而廚房裏麵，肯定有刀。

  沈傾覺得，用水果刀來送沈雪瑤上路，真是太便宜她了，她直接拿了菜刀，帶著磅礴的恨意，就往廚房外麵走去。

  “姐姐，真是麻煩你了，我過來還得麻煩你給我泡茶。”

  沈雪瑤的聲音中，帶著高高在上的得意，“雖然歸程說，你給我提鞋都不配，但，今日我會賞臉，喝姐姐你親手為我泡的茶。”

  沈雪瑤正想再diss沈傾幾句，她一轉臉，就對上了她手中寒光閃閃的菜刀。

  沈雪瑤臉色大變，她怎麽都不敢想，沈傾敢在醫院這種公共場所，對她動菜刀！

  “姐姐，你做什麽！你瘋了！放下！你快點兒把你手中的菜刀放下！”

  無視沈雪瑤的驚慌失措，沈傾笑得傾國傾城，她左眼角的那顆殷紅的尾痣，與她有些發紅的眼尾相稱，血色無邊。

  “沈雪瑤，我放下手中的菜刀，怎麽給小川報仇！”

  沈傾的右手腕處打了石膏，她的左手又不太靈活，她兩隻手加在一起，才抓住了這把菜刀。

  因為她這動作，她那被祁盛璟折斷的右手腕，又開始疼了。

  但，隻要能給小川報仇，就算是她疼死，她也甘之如飴。

  “瘋了！姐姐，你真的瘋了！”

  沈傾是垂死之軀，若是她手中拿著一把小刀子，沈雪瑤肯定不怕她。

  可這把大菜刀給人的震懾力太強了，她心裏打鼓得厲害，她克製不住踉蹌著後退。

  “是啊，我瘋了！今天我想，好好發瘋一場呢！”

  說著，沈傾卯足了全身的力氣，就狠狠地往沈雪瑤身上砍去。

  “救命！”

  沈雪瑤驚慌失措大吼，可不管她吼得多帶勁，沈傾都絲毫沒有想要放過她的意思。

  沈雪瑤身子還算是靈活，她堪堪躲過了一擊。

  沈傾不在意。

  沈雪瑤能躲過一次，還能一直這般僥幸不成！

  “救我！歸程，救我！”

  沈雪瑤小臉菜色一片，她撕心裂肺大吼。

  她試圖奪下沈傾手中的刀子，但大菜刀真的是太嚇人了，她怕她一伸手，她的手會直接被斬斷，她連忙又收回了手。

  “沈雪瑤，我送你上路！”

  沈傾咬牙，她攥緊了手中的大菜刀，就發狠一般往沈雪瑤身上砍去。

  她不喜歡以暴製暴，但慕歸程將沈雪瑤保護得太好了，短時間之內，她想不出別的好法子讓她付出代價，她隻能，親手送她上路！

  “歸程！”

  沈傾這一刀，沒有砍到沈雪瑤身上，倒是砍到了剛好又想要過來聽牆角的慕歸程的胳膊上。

  慕歸程緊緊地將沈雪瑤護在懷中，他猛地轉過臉，他麵對沈雪瑤，總是有著無盡的溫柔，但他在看向沈傾的時候，那雙染上嗜血紅霧的眸中，隻有令人膽寒的厭惡。

  “沈傾！”

  功虧一簣。

  沈傾輕輕歎息了一聲，剛才那一下，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現在，她連那把菜刀，都已經抓不起。

  閃著寒光的菜刀，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

  沈傾雙腳虛浮得越來越厲害，她差點兒隨著這菜刀倒地。

  隻是，渣男賤女還在她的房間，她不能，在他們麵前倒下。

  沈傾的視線，魔怔一般落在慕歸程的左臂上。

  他的左臂，不停地有鮮紅的血液滲出，她知道，她不應該為這隻侵占了她的小九的軀殼的惡魔難過的，可他胳膊上大片的鮮紅，依舊刺痛了她的眸。

  沈雪瑤也注意到了慕歸程左臂上的鮮紅，她哽咽著抱住他的胳膊，“歸程，你受傷了！”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也不會連累你被姐姐傷到！歸程，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可是歸程，我真的沒想到姐姐會忽然發瘋。”

  “我聽說姐姐住院了，我真的好擔心，我就是想過來看看她，我怎麽都不敢想，她……她要殺了我！”

  沈雪瑤的眼睛，如同小兔子一般紅通通的，看上去說不出的委屈而又惹人憐惜。

  看吧，白蓮花又開始在他麵前裝可憐了呢！

  果真，聽了沈雪瑤的話，慕歸程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他眸中的血霧，也將他眼底的最後一絲光明侵占。

  他咬牙切齒地對著沈傾開口，“沈傾，誰讓你又傷害瑤瑤的！”

  “說，為什麽非要置瑤瑤於死地！”

  “慕二少，我就是想要你的瑤瑤死呢！她不死，我死了都無法安息！”

  她死了都無法安息……

  慕歸程眉心一跳，心口那股子莫名的不安，又如同潮水一般生出。

  他覺得十分可笑，他對沈傾這隻肮髒而又惡毒的雞恨之入骨，但他卻又最怕，她沈傾會死。

  哪怕，她說一個死字，他心裏都得不舒坦許久。

  壓下心中這些烏七八糟的情緒，慕歸程繼續鐵青著一張臉對著沈傾開口，“沈傾，我說過，你若是再敢傷瑤瑤一分一毫，我定會讓你付出最慘烈的代價！”

  “歸程，求求你別怪姐姐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心存妄想，以為我隻要努力討好姐姐，就能緩和我們姐妹之間的關係。”

  “歸程，你受傷了，我們先去處理傷口好不好？”

  “瑤瑤，你是我的女人，誰敢欺負你，便是將我慕歸程踩在腳下！今日，我一定會為你討回一個公道！”

  “歸程，別怪姐姐，真的求你，別怪姐姐……”沈雪瑤說得真誠無比，但她那貼在慕歸程心口的小臉上，卻克製不住地浮起了一抹惡毒的得逞的笑。

  “沈傾，你是用哪隻手抓的刀子？！”

  慕歸程刀子一般的視線，緩緩地從沈傾的手上掃過，不等她開口，他就又麵無表情開口，“兩隻手，你都用了！”

  “所以，這兩隻手，你都不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