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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過去把甜甜抱了回來，跟那幫年輕軍人道別。老爺子卻來了一句：“孩子睡著了，就這樣抱回去嗎？趕緊送樓上去，讓她躺在床上好好睡！”

  少爺當時就一怔，我看到他目光中的意外，但他卻淡淡地開口：“你家的床，我家甜甜沾不起，我們還是回去睡得好。”

  少爺說完，也不看老爺子的臉色，抱著睡著的甜甜便走了。

  我也沒想到少爺會這麽別扭，會用這樣的話來懟老爺子，一時真是無語了。

  老爺子一張臉被氣的鐵青，但也隻能是大手拍著輪椅的扶手，被懟的說不出話來。

  又過了幾天，嬌嬌打了電話過來，“嫂子，你跟我哥帶著甜甜和強強過來這邊吧，爸爸想甜甜了，他不說，但我能看出來，其實爸爸很喜歡甜甜的。今天輝哥和佳鬱嫂子帶著小公主也過來，大家在一起會很熱鬧，爸爸也會很開心的。”

  “呃……我問問你哥。”

  我不敢替少爺擅作主張，盡管少爺其實很在乎老爺子，但他那股別扭勁兒，恐怕又會別扭著不肯去。

  趁著少爺高興的時候，我小心翼翼開口：“剛剛嬌嬌打電話過來，說是老爺子想甜甜了，我們帶甜甜過去看看他吧？”

  少爺頭都沒抬，在喂甜甜吃飯，“他想個屁，告訴他，沒空。兒子他都不理，他會想孫女？扯淡。”

  我：……

  甜甜吃飽了，少爺開始喂養自己的五髒廟，而我，還在手拄著腮，為怎麽說動少爺帶著甜甜去老爺子那邊發愁呢！

  晚餐過後，我有了主意，我抱著甜甜，悄悄問她：“甜甜想不想去爺爺那裏？爺爺的肩章可好玩了對不對？爺爺那裏，還有很多穿綠色衣服的叔叔，他們很英武是不是？”

  小人兒不懂什麽叫英武，她就是看見那一身綠色她就喜歡。

  於是高興的點頭，“甜甜去。甜甜去。”

  一說去，小人兒還就興奮起來，在我懷裏不停地扭著小身子，要往外走。

  我於是把小人兒放下地，悄聲對她說：“去，跟爸爸說你想去爺爺那裏。”

  小人兒便向著臥室方向顛兒顛兒跑過去，“爸爸，爸爸，甜甜要去爺爺家。”

  少爺一愣：“去那裏幹嘛？”

  小人兒：“甜甜想爺爺。”

  少爺有點兒不情願，但寶貝女兒的話就是聖旨，於是抱起小家夥道：“好好好，爸爸帶你去。”

  就這樣，我們一家四口，去了軍區。

  陳輝和佳鬱帶著小公主已經來了。陳輝發揚家庭煮夫本色，擼起袖子，在廚房大展身手，佳鬱帶著小公主在客廳裏玩，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含笑瞅著。

  這一幕著實是少見，對於這個一向嚴肅又不通人情的老爺子來說，他的虎目裏能流露出這樣的溫情，那簡真是太不容易了。

  “爺爺。”

  甜甜一進屋，便從少爺懷裏扭掙下地，然後邁開兩條小肥腿跑向老爺子。

  撲通，小家夥摔倒了。

  老爺子一雙虎目瞪直了，那一刻，我看得出，他緊張的呼吸都停止了似的。

  好在，甜甜很快又爬了起來，這小皮丫頭，摔倒了是從來不哭的，跑到老爺子身邊，扶著老爺子的膝蓋就爬了上去，小手又去揪肩章玩了。

  老爺子隻皺了皺眉，也不攔著，任著她小手在他肩膀上扯來扯去。

  佳鬱對我笑笑，用眼神一指老爺子，那意思，你看，老爺子還是很喜歡甜甜的。

  少爺神情淡淡的，對這一幕，臉上毫無表情。但我卻知道，他的心裏，也是欣慰的。隻不過，他和老爺子一直別扭著，一時半會，誰也不肯先低頭而已。

  午餐過後，陳輝帶著佳鬱和小公主走了，甜甜又上來了困勁兒，小腦袋趴在我肩頭，小手不停地揉眼睛。

  嬌嬌說：“嫂子，樓上的房間早都給你們收拾好了，帶甜甜上去睡一會兒吧？”

  我看一眼少爺，他麵容冷冷的，不言聲。

  我便道：“不了，我們還是帶甜甜回去吧。”

  這時，老爺子發話了，聲如隆鍾，非常嚴肅，“在她爺爺這裏就不能睡了？睡一覺，是可以讓你們斷條胳膊斷條腿啊？”

  我知道，老爺子是希望我們留下的，隻不過好話沒有好說而已。做為一個兒媳婦，我不希望自己的家公和丈夫總是對立狀態，我也希望，他們能像正常父子一樣相處。而少爺，他也隻是嘴硬而已，心裏對老爺子的關心不比任何人少。

  而讓他們父子正常起來的人，或許隻有甜甜了。

  我笑道：“甜甜困的不行，還是先讓她睡在這裏吧。”

  我沒理會少爺，顧自抱著甜甜上樓去了。

  我和甜甜留了下來，少爺自然不可能自己離開，他滿肚子的不滿在隨後上了樓，“喂，你幹嘛給他這臉！就該淡著他，現在知道喜歡孫女了，對兒子怎麽沒見他喜歡過一點兒。”

  我嘴角一抽，“你這是在吃你女兒的醋嗎？”

  少爺自小沒得到過多少父愛，心裏難免不平衡，被我這麽一說，臉上的表情頓時古怪起來，“怎麽可能，我就是氣不過。”

  我心頭好笑，一邊哄著甜甜睡覺，一邊道：“老爺子昏著的時候，是誰天天擔心的不得了，每天往醫院跑，給老爺子找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的，現在老爺子好了，自己反倒別扭起來。”

  “那不一樣。”

  少爺嘴硬的很。

  不過不管怎麽說，少爺是留了下來，他在甜甜的另一側躺了。瞪著大眼不知想什麽去了。

  我摟著甜甜，很快母女雙雙入睡。

  強強被嬌嬌帶出去玩了，在這邊，強強還是有很多玩伴的。

  一覺睡醒，甜甜和少爺還在睡，我一個人下了樓，想去外麵走走，卻聽樓下大廳裏有聲音傳來。

  “你還回來做什麽？”

  是老爺子的聲音，不知道在跟誰說話，聲音冷沉。

  我停住腳步，聽去，便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帶著哭音：“老爺子，我知道我錯了，可我也是不得已，這個家裏根本容不得我，你病著人事不知，這個家裏就是老五做主。他哪裏容得下我，他不但把家裏所有的錢都拒為已有，還把我趕了出去，我萬般無奈，才會跟了別人。”

  這個徐靜亞，她竟然把她自己紅杏出牆，怪在了少爺頭上。還誣陷少爺趕她出去，真是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我忍不住就要衝出去，揭穿她的真目麵。

  卻聽老爺子緩緩道：“靜亞呀，別以為我昏迷著，便什麽也不知道，我人雖然醒不過來，但我聽得見，心裏也不糊塗，你早就想停了我的藥，讓我快點兒死，不想守著我這個不人不鬼的老頭子，想早點把我這個累贅解決掉，我都知道。

  你卷走家裏所有的錢，跟著那個男人跑了，還把嬌嬌也帶走，又偷偷把我的救命藥給換掉，就想著我早點死。

  但老天長眼，沒讓我死成。嬌嬌也不像你那般沒良心，她自己跑了回來，每天去醫院陪我這個半人半鬼的老頭子。

  你現在跟那男人過不下去了，想起我的好來了，但是靜亞呀，路是你自己走出來的，你不繼續走下去，怎麽對得起你自己呢？

  看在嬌嬌的麵上，我不會跟你計較，但我也不會留下你。你走吧，趁著嬌嬌還沒回來，她若是回來了，你讓孩子的臉往哪兒擱。

  你可以不要臉，可嬌嬌還是個孩子，她以後還要生存，還要嫁人，你總不能把孩子給害了。”

  “我……”

  徐靜亞想不到老爺子竟然什麽都知道，還把她的真麵目給揭穿了，當時就流眼淚了，撲通給老爺子跪下了，“老爺子，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呢，我怎麽也伺候過你那麽多年，還給你生了嬌嬌，你就留下我吧……”

  徐靜亞在外麵也是實在呆不下去了，那男人打她，罵她，她不得不在咖啡廳當保潔，但一向養尊處優慣了的她，連個保潔也做不好，在外麵過的磕磕碰碰，實在也是過不下去了，以為回來能蒙過老爺子，可是老爺子倒底不糊塗，沒讓她得懲。

  老爺子搖頭歎息一聲，“人要臉樹要皮，路是你自己走的，跪著你也要走下去，哪怕前麵就是一泡尿、一泡屎，你也得把它喝了吃了。”

  “小李呀，送她出去吧，一會兒嬌嬌要回來了，別讓她呆在這兒，讓嬌嬌難堪。”

  老爺子吩咐勤務兵。

  徐靜亞哭了半天，以為能得到老爺子的憐惜，卻沒想到，老爺子根本不理會，他也是差點兒被徐靜亞害死的人，被徐靜亞卷光了家裏的所有的錢，又被戴了綠帽子，他要真能留下徐靜亞，我就真服他了。

  不過好在，老爺子三觀還算正常。

  把徐靜亞攆走了。

  我在樓梯轉角處，目睹了這場好戲，心裏隻覺得痛快。便又上樓去了。

  少爺已經起床，站在窗前，凝眸向著窗外，剛剛，徐靜亞哭哭啼啼離開的情景，他想是看見了。

  “我到真想知道，老爺子知道徐靜亞要提前結束他生命的時候，他是怎麽想的，不過可惜，那時候，他怎麽就沒有醒過來。”

  少爺語聲涼涼，原來，老爺子和徐靜亞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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