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丁力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這是他執行任務前的習慣，大傻則愛不釋手的擦拭著自己的手裏頭的家夥。

  這是他第一次摸槍，比起槍他更習慣於自己別在腰後用衣服蓋住的殺豬刀。

  下人敲了敲書房的門，不用說就知道是告訴他們，小劉已經來了，他開來的汽車停在了院裏。

  丁力走在前麵走了出來，大傻緊跟在後麵。

  丁力上車坐進副駕駛，他隻哼了一聲表示打招呼，臉上顯出生氣的樣子。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好像是心中有數，覺得小劉來遲了，想證實一下。

  “我們準備跟他們動手了，現在在集結人馬，二少爺要我來準備據點，你覺得是城寨好還是新界那邊更合適？”

  話音剛落如丁力所料，小劉眼睛表現出了如饑似渴的興趣。

  小劉已經上鉤了，因為他這會兒想的是這個情報對他未來的主子多麽有價值，卻忘記了他本人是否已經陷於危險之中。

  後座的大傻表演的也不錯，開始他瞧著窗外，顯得無所事事、懶洋洋的樣子，聽到這個消息露出了驚恐的神色還是有板有眼直直的坐了起來。

  小人物作為跟班根本不會提前知道這麽大的消息，突然得知證明這一切都是自然發生的。

  丁力對自己決定的人選很滿意，對大傻的欣賞也提高了兩分。

  小劉聳聳肩，掩蓋住眼裏的貪婪一本正經的說

  “我得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

  “一麵想，一麵好好開車，就朝著你想到的目的地開。”

  這樣的根據地最大的一個因素就是偏僻，保密性要強。

  所以不管小劉開到哪裏，哪裏有都是一塊不錯的風水寶地。

  小劉是個老練的司機，港綜市車子也不怎麽多，隻要注意好行人駕駛也沒多少的難度。

  根據路上越來越少的行人，丁力已經可以判斷，小劉這是打算去新界。

  依山伴水，路邊草長的也很高，不遠處的水田證明這是有人居住的，是個好地方。

  “停停，我要小便！”

  小劉把汽車一偏，鬆軟的土路上，一路顛簸有尿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丁力下了汽車，向著草叢走了幾步，真的解了個小手。

  當他回頭打開車門要上車的時候，他迅速地向四周的前前後後打量了一下。

  透過車窗，丁力給了大傻一個肯定的眼神。

  意思就是動手！

  大傻明白了丁力的意思，不過出乎丁力意料之外的是那一聲槍響並沒有響起。

  大傻沒有從懷裏掏出槍，而是從後腰上掏出了殺豬刀，一道血柱從小劉的脖子上直接飛濺了出來，整個前車窗玻璃上全是鮮血。

  小劉的求救聲更像是激素刺激著大傻的大腦，他手上的力氣用的更大了，一個圓滾滾的腦袋從小劉的脖子上掉落了下來。

  大傻不慌不忙後座走了了出來，他的刀還拿在手裏，上麵還滴落著鮮血。

  “你怎麽沒用槍？”

  丁力對於大傻的擅作主張有些生氣，這是意外，雖然無傷大雅但是任務就是任務怕的就是意外。

  大傻用他那滿是鮮血的手不好意思的摸摸了額頭，小劉的鮮血頓時弄得他滿臉都是，配合著他那原本就很凶惡的五官，此時的大傻就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餓鬼很是嚇人。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支支吾吾的說：“我不會！”

  好家夥，千算萬算這一點丁力竟然忘了！

  幸好沒有出太大的閃失，不然沒有考慮“槍手”竟然不會用槍，這場清除二五仔的計劃十有八九會失敗。

  還好大傻完成了任務，現在也不是複盤總結問題的時候，雖然這裏偏僻但大白天的也不是久留的地方。

  丁力的疏忽也給他們帶來了麻煩，在大傻整理完自己的儀容，將沾有鮮血的衣服埋掉，一個小小的困難擺在了他們的麵前。

  這台汽車在大傻血腥的手段下，肯定是整理不幹淨了，這也就意味著這荒郊野外的他倆得走路回去。

  我是誰？

  我在哪？

  我怎麽回家？

  不得不說對於丁力這是一個比幹掉小劉更加棘手的問題。

  他丁力知道新界，也知道新界偏僻，適合辦事，但他丁力也沒來過，他不認識路！

  “你知道回去嗎？”

  “…………”

  兩個大男人在鬆軟的土路上大眼瞪小眼，沒辦法朝著原路慢慢的走。

  一個麵色凶狠的大漢光著膀子邊上一個穿著黑的發亮的皮鞋西裝革履的人，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一堆奇怪的組合，就算是有村民，不過隔著老遠看到他們本能的是有多遠避多遠。

  他們想問路，也一直找不人。

  好在地球是圓的，朝著一個方向走總能找到目的地。

  再加上駝背仔的魅力，雖然沒搭上車但他們還是問到了路。

  他們到這裏解決小劉，是正午太陽掛的老高，回到陸公館的時候都明月星稀了。

  “今天就走，到了給陸公館打電話！沒有我的吩咐不要回來知道了嗎？沒有錢了也給我聯係！”

  男人之間的友誼往往就特別奇怪，丁力並沒有怪罪大傻的擅作主張。

  反而這一路下來，跟他的感情，兩個男人之間的友誼反倒還提升了不少。

  雖然於公丁力已經囑咐過了大傻，不過為了他們之間的友誼他還是不忘囑咐一次，並給大傻再留一條退路。

  “放心力哥！我這就回去帶老婆出發！你給的錢夠多了，別擔心要真沒錢我會聯係你的。”

  大傻也沒矯情，他並沒有拒絕丁力給他的退路，大大方方的接受男人之間的友誼，兄弟之間不講究這麽多。

  話不多說，一個簡單的握手再加上一個簡單的擁抱，既是認可也是告別。

  差點忘了，至於那把槍丁力並沒有收回，算是丁力送給大傻的禮物。

  ……………

  在陸雲生遭槍擊的前一天晚上，他的那個最堅定、最忠誠、最令人懼怕的門人準備同敵人見麵。

  火雲邪神在幾個月之前已經同範庭孫等撈家們的勢力接觸上了。

  他采取的辦法是，經常到李財法控製的麗池花園夜總會去鬼混，同裏麵的一個舞女勾搭得很緊。

  通過名義上的同門李財法，他也在偶然的機會下遇到了其他的撈家們。

  不過火雲邪神並沒有與四大家族的有過聯係，他根本就沒考慮到這一點。

  在他與各個夜場舞女滾床單的時候，他埋怨他在陸家中是受貶的，還說他沒有受到應有的賞識。

  在他沒想到是王二收購整個銅鑼灣不久，同樣混跡夜場的力家家主的哥哥就來找他聯係了。

  對於這個奇怪的邀請，讓火雲邪神暗地裏推測這個力家是不是就是那些撈家背後的大水喉，所以他同意了下來。

  他是力家長子，表麵上他是一個工程師是大學校董但同樣他也經營著家族的夜總會生意。

  實際上他經營的著名的夜總會雖然比不上麗池花園，但是由於是一班善於拉客的舞女所組成加上他剛用大學校董身份，他的夜總會也就成了全市舞女的進修學校。

  在夜總會的生意一直高不成低不就，他自己本人也看準了一個新興的產業那就是電視台。

  他要把的經營秘訣換一個全新的天地裏實行，他要在電視娛樂領域開疆擴土做正真的老大。

  第一次會談是光明磊落的，力銘澤主動請他在自己的產業中做一個執法者，處理那些破壞生意的客人與不守規矩的舞女。

  這種調情進行了差不多一個月，火雲邪神扮演的是一個給年輕漂亮的姑娘迷住了的男子。

  力銘澤扮演的是一個拚命想把競爭對手的得力人員爭取過來的商人。

  耐心是一個殺手以及一個合格商人都不可或缺的因素。

  不過因為失去的代價不同，前者比後者的耐心會更好。

  在一次交談中，力銘澤裝做動心了說：

  “我想你知道我絕對不願意反對陸先生本人，陸先生是我所敬重的人，我同樣理解在陸家務中，他一定要把他的幾個兒子安排在我的前麵。”

  這突然的一句話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有的沒的，好像是他看透了一切又好像是他一個人在自言自語的瘋言瘋語。

  不過火雲邪神並沒有著急，也沒有回複他的話，他貫徹少說多做原則，不說就不會出錯，他等著力銘澤接下來的發言。

  力銘澤算是力家掌權人之一，不過可笑的是在那一場奪權戰中他並沒有贏過他的弟弟，作為長子竟然沒有家族族長。

  但這並不妨礙他的自命清高，以他資曆他同樣也有資格看不起任何人。

  在以往的交談中他對老派人物——都有一種掩飾不住的蔑視不過，這次他表現得有點過分虔恭。

  “我弟弟不會希望你去做不利於陸家家的任何事情，大家彼此好好相處像往常一樣，就這樣吧要是你想找個新工作，我來安排，我們需要像你這樣的人，這是困難的事業，同時你是否已下了決心？”

  火雲邪神聳聳肩，奇怪的會談讓他根本就不敢輕舉妄動。

  “我現在的工作還不錯。”

  此後他們也就不再正麵談這個問題了。

  火雲邪神原本的意圖是想讓力家相信：梁小龍知道有大錢可賺的藝術品生意，他想作為“雇傭遊勇”單獨參加一份。

  用這個方式，他或許可以聽到一些力家的計劃。

  另外，他可以了解對方是否打算戳一戳陸先生的痛處以及是否對陸先生有什麽別的陰謀。

  過了兩個月沒見發生什麽事情，火雲邪神就向老頭子匯報說，看來力家是甘心銅鑼灣的失敗了，而且貌似跟藝術品沒關係。

  陸雲生叫他繼續試探，但不要專門去催促，陸雲生是知道力家的發家史的，早說力家斷掉了藝術品生意陸雲生是打死都不信的。

  在陸雲生遭槍擊的前一天夜晚，火雲邪神剛來到夜總會，力銘澤差不多是同時來到他的桌子跟前，也坐了下來。

  “我有一個朋友想跟你談談。”

  “帶他來，你的任何朋友，我都願意跟他談談。”

  “一不能在這兒談，他想在秘密地方同你麵談。”

  “他究竟是誰？”

  “反正是我的一個朋友，他想向你提出一個方案。你今夜晚些時候可以同他見麵嗎？”

  “當然可以，什麽時間？什麽地方？”

  力銘澤壓低聲音說：

  “夜總會是天亮前四點鍾關門，幹嗎不趁服務員打掃完衛生的機會就在這兒會麵呢？”

  看樣子力銘澤是調查過他的生活習慣：

  他通常是下午三、四點鍾起床，吃早點，然後同老朋友玩賭博，或者玩女人，聊天消遣。

  有時候，他就教練拳，然後到夜總會喝幾杯。

  天亮前他是從來不睡覺的，因此，提出天亮前四點鍾會麵並不奇怪。

  “行，行，四點鍾我再來！”

  這隻狡獪的狐狸快要露出毛茸茸的尾巴了，如果今夜就把話說定了，整個問題也許就可以作個結束，作為聖誕節禮物送給老頭子，因此火雲邪神很爽快的答應了力銘澤的請求。

  離開夜總會，他叫了一黃包車車回到他在九龍城寨的房間。

  他很喜歡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別人眼裏頭的肮髒混亂在他眼裏頭就是滿滿的親切與安全感。

  火雲邪神在自己的房間裏打開床底下的箱子，取出防彈衣。

  那玩藝兒很重，他脫下外麵的衣服，防彈衣套在背心上，然後再穿上一套黑色的長衫。

  他以前從不用這玩意，可是他現在已經老了都70多歲的人了，年輕時候的他就算是你對他麵對麵開槍他都能通過你手指的肌肉提前做好準備預判，從而躲避子彈，但是現在不服老不行。

  他驀地想到給陸公館的老頭子打個電話，想把事態的發展告訴他。

  但是他知道老頭子絕不在電話上說話，對任何人也不，而且這個任務是私下交給他的，不要任何人知道，甚至也不讓夏師爺和他的兒子們知道。

  為了小心謹慎他同樣從床底拿出了一把手槍，他不經常帶著槍但他有持槍證。

  如果把世界上任何地方、任何時代所發的持槍證加以比較，他的那個持槍證也許是最值錢的了，總共花了陸先生一萬美刀。

  假使他遭到警察搜身，搜出槍來，憑那個持槍證也可以免於坐牢。

  當然陸雲生主要的是避免麻煩，陸雲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幹掉那些不長眼的警察。

  他可是火雲邪神……一個有理智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