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對於這個代表的北方的“領導”夏師爺有些驚訝，甚至手上的扇子都沒有拿穩直接掉了下來。

  “師爺好久不見？”

  那“領導”也不客氣，直接勾著夏師爺的肩膀進了屋。

  “正宗的西湖龍井，夏師爺您老人家去港綜市應該很久沒有嚐過了，聽說您要來我特意派人送過來的！”

  “洪處長您客氣了，我這次來是………”

  “不談正事，先喝茶，我們這應該也有二十多年沒見了！我可是對您的教誨記憶猶新啊！”

  夏師爺剛開口想直接進入正題，就被打斷，不過來的人是他，有這一出夏師爺並沒有感覺到意外。

  “洪處長您說笑了！按您的意思班！”

  “想當初你是十裏洋場十三個煲的大高手，而我就是一個癟三，沒有陸先生，沒有你，沒有袁大帥的悉心栽培就沒有我洪三的今天！”

  十三太保被洪三故意讀成了十三個煲，就如同當初在潮州會館裏一樣，但這一次夏金庭卻沒有跟當初一樣板著臉糾正，反而是一臉賠笑。

  “不敢！不敢！”夏師爺有些尷尬。

  “我可要好好謝謝您啊，畢竟您算是領我入行的第一個人！”

  洪三把入行這兩個字咬的很重！

  “………”

  夏師爺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洪三的問題了有些語塞，他摸不準此時洪三的具體態度，再加上他是求辦事的，所以主動權完全掌握在洪三的手裏頭。

  “怎麽見到我很意外？也對，你早就覺得我死了！現在一個已經死掉的人突然出現到你麵前難以接受也很正常！”

  洪三給夏師爺的茶杯泡滿，滾燙的茶水甚至溢出茶杯，流在夏師爺的手上。

  夏師爺強忍開水灼燒皮膚的刺痛，那怕身體的本能想鬆開茶杯，但還是讓他咬牙忍住了，不管手怎麽抖動依舊死死地抓著茶杯任由著洪三將整個燒水壺裏的水全部泡完，然後將茶一飲而盡。

  此時夏師爺的手已經被燙的通紅，手背上也起了大大的水泡。

  “好茶，謝洪處長！”

  “啪啪啪”的鼓掌聲響起。

  洪三鼓起了掌

  “洪處長，茶也喝了，舊也敘了，您看我們是不是改談正事了？”

  夏師爺的臉憋的通紅，曾經的他確實是練家子是高手，但現在他充其量不過是一個精壯點的老人，剛才那一下他上的不清，強忍著的痛苦隻不過是讓他嘴巴上沒有發聲，通紅的臉龐，額頭上的冷汗證明了此時得他確實已經老了。

  “您說！”

  “黃老板死了，陸先生的意思是想把他葬到十裏洋場，那畢竟是他呆了一輩子的地方！”

  “哦，黃麻皮死了？真的是大快人心啊！這種時代的殘渣早就不應該存在了！”

  這個消息洪三早在夏師爺來之前就知道了，他們都是上級的重點關注目標，不過這話從永鑫公司四把手口裏麵對麵說出來，還是讓洪三的心情再一次愉悅起來。

  “為此，我們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

  “我並認為你們這群渣渣能付出什麽代價！你們的存在就是不合理的，說真的新世界已經沒有容下你們的地方了，同樣死了也沒有埋葬你們的土地！”

  洪三把玩著茶杯，好像對夏師爺所說的一切並不感興趣，但他一個細微的變化還是讓夏師爺察覺到了，再說到代價的時候，洪三的眼神向上輕瞟了一下，很顯然他有點意動了在思考回憶著什麽。

  “你知道的，港綜市的曆史原因，讓它此時的處境就跟十裏洋場當時一樣，也就是說此時的新世界需要我們。”

  “你想唬我？”

  “洪處長這不是威脅而且我們想為您還有新世界服務，至少比起鬼佬，我們更加可信不是嗎？”

  對於這個解釋洪三有些意外，但他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口問道：

  “這話不是你想到吧？你夏師爺可沒有這樣的格局！”

  “洪處長高明，這些話是陸先生教我的！”

  提到陸雲生，提到自己那個師傅，這就有了很好的解釋，陸雲生一生的格局都走的很遠，唯一做錯的就是那一次選擇。

  贏在了當下，輸沒了未來。

  洪三不經意間再一次想起了二十多年以前的對話。

  你陸雲生從來就隻會選擇，人這一輩子就是有無數的選擇組成的。

  有的選擇可以讓人飛黃騰達，有的選擇可以讓人一敗塗地！有的選擇可以選錯，有的選擇一次也錯不得！

  十裏洋攤、錦繡江山，葬在這裏埋在這裏的都是輸家，隻有站在那裏掌控一切的才是贏家！

  今時今日你陸雲生雖不在我麵前，但如同一條喪家之犬背井離鄉

  您後悔嗎？

  當然此時此刻夏師爺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

  “繼續說！”

  “而且陸先生還說此時此刻新世界百廢俱興，需要大量的建設以及外匯，而這些他都有！隻希望黃老板還有我們死後有個一畝三分地落葉歸根！”

  說到這洪三已經意動了，但還是沒有直接答應下來。

  “你跟他都知道的，港綜市也是新世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也是需要回歸的，回歸以後新世界裏還是沒有能容下你們的地方……”

  對此，夏師爺並不意外，陸雲生時常提自己就是夜壺，用完就嫌髒嫌臭。

  “你知道的這還有幾十年，等那個時候我們早就成了一坡黃土了，而且之前在那之前確實也需要我們不錯嗎？我們可以保證，關於秩序一定會遵守好，而且陸先生也說了煙土這東西我們是絕對不會再碰了！”

  “還有隻能是普通的墓，而且不許所謂的風光大葬！還有要寫一篇認罪書，黃金榮死了叫陸雲生來寫！”

  之前的提議大家心照不宣，組織不會跟這些渣渣有一個名義上的妥協或者合作，洪三在之前的基礎上補充了點。

  對此夏師爺並沒有拒絕，雖然活著的時候他還是想在港綜市，但死了以後還是落葉歸根比較好。

  至於認罪書？

  這個就不勞煩陸先生了，他自己就能做好！

  沒有握手擁抱更沒有什麽所謂的協議約定之類的東西。

  兩人對視一眼杯中的茶一飲而盡，此事就算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