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新婚燕爾(二)
作者:朱衣公子      更新:2020-09-22 19:19      字數:4481
  仇希音醒來時,發覺自己還是如入睡前一般被寧慎之緊緊摟在懷裏,他的右手鬆鬆握著她的後腰,融融暖意從他的掌心傳遞到她肌膚裏,昨夜的酸澀已不見了蹤影。

  昨夜的寧慎之,著實急切而又熱切,第一次結束得很快,第二次卻格外地漫長,他灼熱的唇舌幾乎落遍了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有力的雙臂緊緊將她貼向自己滾燙的身體,讓她幾乎懷疑他是想將自己嵌合進他的身體裏。

  隻他的動作卻一直是溫柔而克製的,甚至她隻要皺起眉,他就停下來問她是不是疼,是不是不舒服,問得她恨不得叫他閉嘴,問得她都不忍再懷疑他不願撤走夜明珠燈是不是又是什麽古怪嗜好,而是單純地不願弄傷她。

  仇希音感覺到下麵沁涼涼地清爽而舒服,想是自己雖然不同意,寧慎之到底在她睡著後給她上了藥——

  想到這,她又覺得臉頰燙了起來,不自覺將臉埋進他心口,許是昨夜的寧慎之太過溫柔,又許是她身子比之前好了許多,她這時候竟是沒有多大感覺,不像上輩子剛圓房時酸痛不已,連下床都困難。

  “醒了?”

  仇希音嗯了一聲,寧慎之握著她腰的手不輕不重地揉了起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仇希音臉頰更燙,哼了一聲。

  寧慎之沒有再說話,手下的動作卻沒停,仇希音扭了扭腰,“不用揉了”。

  寧慎之親了親她發頂,“乖,揉一下會舒服點”。

  仇希音恍然想起上輩子他們圓房時,寧慎之其實也說過要給她上藥,也曾給她揉過腰,她當然渾身酸痛,又恨他無休無止,冷著臉拒絕了,他就再也沒有提過,就像上輩子她弄死那隻鸚鵡後,他就再也沒有送過她一隻活物。

  不知怎的,她就覺得有些難過,伸手攀住他的肩膀,臉在他心口蹭了蹭。

  寧慎之呼吸一滯,死死忍住自己驟然洶湧的,輕輕用下巴蹭著她的額頭。

  兩人就這般沉默相擁著,半晌,仇希音猛然驚醒,“什麽時候了?”

  “不急,太祖父和太祖母清早遣了人來說今天要出門訪友,餓了沒有?”

  寧慎之微微喑啞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溫柔,仇希音本來還不覺得,他一提,還真覺得有點餓了。

  寧慎之又親了親她發頂,微微鬆開她,擁著她坐了起來,在她身後墊了個大迎枕,“我將伺候的人都打發出府玩了,淨房裏有熱水,要不要我抱你去?”

  仇希音沒想到他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連忙搖頭,寧慎之似是笑了一聲,披了衣裳轉身出門。

  等仇希音打理好自己,寧慎之也已穿戴整齊,端著一隻托盤進來了。

  仇希音道,“還是去花廳吃”。

  又不是病了下不了床,在臥室吃東西像什麽樣子?

  寧慎之將托盤放在小圓桌上,坐下,等她靠近,摟著她的腰將她按進自己懷裏,“我想抱著你吃,還是在房裏方便些”。

  仇希音,“……”

  突然有點懷念上輩子那個三天不說一句話的攝政王。

  殊不知,寧慎之話一出口,心頭就是一鬆,臉上不自覺就帶上了笑,果然表哥說得對,心裏想什麽就要說出口,否則燕燕兒怎麽知道,又怎麽會有這般羞紅了臉的可愛模樣?

  以前卻是他蠢了,恨不得將心掏給她,嘴上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弄得她總是懷疑他想報複她,甚至利用她達到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寧慎之輕輕歎了口氣,舀起一勺燕窩粥,喂到仇希音嘴邊。

  仇希音俏臉通紅,輕輕推了推他,“讓我下去”。

  “就一口”。

  仇希音忙張嘴吃了,掙紮著要下去,寧慎之見好就收,放開了她,這輩子,他們會有很長很長的未來,慢慢來,不急。

  兩人用完朝食已經過了午時了,寧慎之問道,“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一會?”

  仇希音又有想瞪他的衝動了,勉強繃著臉道,“不用,我看會書”。

  “天氣這麽好,不要悶在屋裏,我們去遊湖,我訂做了一艘畫舫,到現在還沒有機會去看,你在船上也可以看書”。

  仇希音,“……”

  怎麽覺得寧慎之越來越有話癆的趨勢?

  寧慎之興致勃勃,仇希音不好掃他的興,隨著他去了。

  雙層的畫舫不大不小,一路疾行,在日落時分到了太湖,寧慎之命人準備漁具,陪著她一起釣魚,又親自下了小舟,撒了幾網,網上來一大盆大蝦,命靠了岸,燃起篝火。

  仇希音見他熟練的給串在細竹上的魚蝦刷醬料,不由問道,“這個你也會?”

  “在涼州學會的,打仗的時候什麽事都能碰得上,學會把自己喂飽是要學的第一件事”。

  仇希音還是第一次聽他提起打仗的事,不免好奇,問了起來。

  寧慎之自是有問必答,篝火照著兩人微微帶著笑的臉,伴著彌漫在空氣中的魚蝦香味,氣氛如這初春的天氣,溫暖中帶著絲絲的甜。

  吃飽後,兩人順著太湖湖畔散步消食,仇希音發現寧慎之說話雖則還是言簡意賅,但隻要自己問起,他就會努力地多說幾句,想要將事情說得更清楚,她聽在耳中,瞧在眼裏,心頭不自覺就軟了下來。

  他是如此努力地想要做好她的夫君,體貼她,愛護她,她自然也會投桃報李,做好一個妻子該做的本分。

  不知什麽時候,寧慎之牽起了她的手,她掙了掙,沒掙開,就也隨著他去了。

  他們走得很慢,大約半個時辰後,仇希音才覺得有些累了,提出往回走。

  “累了?”

  “還好”。

  寧慎之低頭看向她,忽地俯身抱起她,仇希音嚇了一跳,忙道,“我自己能走動”。

  寧慎之臂彎用力,湊到跟前親了親她的臉,喟歎般道,“我想抱著你”。

  仇希音,“……”

  總有一種寧慎之不但話越來越多,臉皮也越來越厚的感覺。

  “我自己走,”仇希音掙紮著要下來。

  寧慎之反倒加大了力度,將她牢牢禁錮在自己懷裏,又湊上來親了親她,“沒人會看見,我想抱著你”。

  仇希音,“……”

  怪不得非要拐著她來太湖遊什麽湖,原來打得是這個主意!

  寧慎之走得很慢,比他們來的時候還慢,他的胸膛結實而溫暖,微微起伏的弧度恰恰好,仇希音被他顛得昏昏欲睡。

  “睡吧”。

  低沉的聲音帶著微微的蠱惑,仇希音打了個嗬欠,放任自己沉入香甜的夢鄉。

  ……

  ……

  泠泠月光透過茜紅的窗紗鋪滿整個船艙,窗外的圓月近得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她被寧慎之摟在懷裏,耳邊是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和綿長的呼吸聲,他,睡得正熟。

  仇希音不知怎的就有了種歲月靜好的感覺,美好得讓她幾乎不忍去破壞。

  她默默忍了一會,輕手輕腳地想要將寧慎之摟著自己的雙臂拿開,不想她剛一動,寧慎之就醒了,困意朦朧問道,“要喝水?我給你倒”。

  “不用,我要起身”。

  寧慎之唔了一聲,將臉埋進她肩窩,暈了一會,抱著她跨坐到自己身上,“下去吧”。

  仇希音,“……”

  這到底是什麽毛病?

  仇希音黑著臉從他身上爬了下來,去了淨房,淨了臉方回了房,寧慎之也起來了,正端著茶喝,見她來,給她也倒了一杯,遞了過來。

  仇希音接過喝了,放下茶杯,寧慎之就拉著她靠上了窗邊的軟榻,指著窗外的明月道,“我遣人打聽了,在這裏賞月,看日出角度都是最好的”。

  仇希音嗯了一聲,寧慎之低聲問道,“明天早上要不要我叫你起來看日出?”

  “不用,我自己能醒”。

  這麽多年,她都是日出前即起練字作畫,唯一一次意外就是今天。

  當然,此時的仇希音還不知道,這樣的意外日後還會有許多許多。

  仇希音怔怔看著窗外越發近的月亮,喟歎,“很美”。

  寧慎之盯著她縮在自己掌心的手指,唔了一聲,的確很美。

  半晌,仇希音開口道,“睡吧”。

  寧慎之嗯了一聲,低頭吻住她的唇。

  仇希音早就習慣了他動不動就要親自己,本以為他親親就算了,不想他卻越親越動情,手也伸進了她衣衫裏揉捏了起來。

  仇希音忙避開他,“不早了,睡吧”。

  寧慎之喘息了一聲,“我被你吵醒了,現在睡不著了”。

  仇希音,“……”

  所以這是賴上她了嗎?

  仇希音還要再說,寧慎之卻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再次吻住她的唇,攫住她的舌,忘情吮吸起來……

  當然,日出最後還是看了的,隻不過不是醒來後看的,而是某人一直折騰到了日出之後……

  ……

  ……

  仇希音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午後,吃過東西後,寧慎之還是不肯離開軟榻,拉著她靠在懷裏,一手揉著她的腰,一手拿著圖紙給她看,對她說,“我想將止止堂改造一番,在主屋後鑿了兩個池子,引了溫泉水和山泉水。

  我聽太祖母說你喜歡遊水,這樣不管冬天夏天你都可以在屋裏遊水了,你瞧瞧,你想要什麽樣的,要布置些什麽東西,我吩咐下去,等我們回京就能用了”。

  仇希音默了默,道,“不必這麽麻煩的”。

  “不麻煩,等以後我們有了孩子,你就可以親自教他們遊水了”。

  此時的仇希音還不知道寧慎之的險惡用心,頓時心動了,認真看了起來。

  兩人商量了一下午終於議定了初稿,用過晚食後,寧慎之命準備小舟,與仇希音一起泛舟,直到午夜時分才回了畫舫,免不得又親熱了一番,直到三更才收拾妥當睡了。

  寧慎之不提什麽時候回家,仇希音也就沒提,畫舫順流而下,遇到秀美的景色、繁華的城池,兩人就會下船賞玩一番,大半的時間卻都留在畫舫上。

  仇希音發現寧慎之永遠都有新鮮玩意,新鮮的事陪她一起玩,讓她不覺無聊,更不覺時光流逝,等畫舫靠近一片燈火絢爛處,寧慎之告訴她已經到了秦淮河時,她才恍然驚覺竟已離開蘇州府半個多月了。

  這半個多月,她竟是一次都沒提起過筆!

  唔,主要怪寧慎之總喜歡帶她玩這個說那個到深夜,然後又纏著她親熱到東方既白,她習慣在早晨練字,上午作畫,現在每天都要睡到下午,有時間提筆才怪!

  她想到這不由瞪了寧慎之一眼,寧慎之卻誤會了她的意思,問道,“不喜歡這裏?”

  “我們該回去了”。

  寧慎之瞧了她一眼,沉默,仇希音不知怎的就又加了一句,“再不回去太祖父、太祖母該擔心了”。

  寧慎之俯身抱住她,歎了一聲,“好”。

  寧慎之抱著她靜靜站了半晌,問道,“秦淮河的歌姬聞名天下,要不要叫幾個過來?”

  “你想聽便叫幾個來”。

  她一直不喜歡那種熱鬧。

  寧慎之笑了笑,擁著她進了船艙,吩咐掉頭。

  這一晚,寧慎之明顯心情不好,勉強陪她下了盤棋,正巧允武有事稟告,他便隨著允武走了。

  這些日子,仇希音從未見過他處理公事,偏巧今天就來了公事,免不得心生疑慮,她本想看會書,不想卻根本看不下去,索性找來針線籃做了起來。

  大約半個時辰後,寧慎之回來了,她繡繃上的修竹已多了十幾片葉子。

  寧慎之上前按住她的手,皺眉道,“大晚上的做這個,傷眼睛”。

  “左右閑著”。

  寧慎之強硬拿下她手中的繡繃,將她擁進懷裏,長長吐了口氣,“燕燕兒,我真想就這麽走下去,就我們兩個”。

  仇希音心頭微軟,剛剛那點怒氣便消散了許多,伸手安撫拍了拍他的背。

  寧慎之低頭急切去尋她的唇,仇希音忙擋住他,嗔道,“還早呢!”

  這句話不知道哪裏取悅了他,他低低笑了起來,帶著胸腔陣陣震動,“對,還早,還早”。

  仇希音不知怎的就有些麵熱,掙紮著要下去,寧慎之雙臂摟得更緊,低頭含住她的耳朵舔了起來,卻又在她發怒前放開,低聲喟歎,“燕燕兒,我真是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仇希音臉色微變,正要說話,寧慎之卻委委屈屈開口了,“燕燕兒,我隻恨不能將心掏給你,你卻隻記得給重華做衣裳,到現在連個荷包都不肯給我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