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清最近確實非常忙碌。

  一方麵，他最近忙著跑劇組試戲，當初他深陷代言風波，小劇組都不願意接受他，但如今，熱度上去了，也有一些小劇組找上門來，願意給他機會試鏡。

  另一方麵，符清打算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他和原經紀公司徹底陷入了僵持。

  公司不肯輕易放人，還想逼他回去合作，符清解約的心情很堅決，但那棟別墅卻還沒有賣掉。畢竟是上千萬的成交額，潛在客戶就很少，好不容易有人上門了，對方猜到他急著脫手，張口價格就砍了一半。

  但就算無法解約，工作還是得繼續推進。於是他向朋友借了點錢，打算和手上的現金湊一湊，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再招倆助理。

  不過，說是助理，其實他能招到的根本就是無經驗的新人。

  符清平時也隻讓他們跑跑腿什麽的，核心的事情都還是自己在做。

  粉絲們總擔心他會受網上的非議而影響心情，但實際上——

  符清：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根本就沒有時間上網嗬：）

  ……

  努力的人總有好運氣，這一天，符清居然接到了張導的電話。

  “小符啊，我手頭上有個本子還挺適合你的，是個輕喜劇，題材、形象你都合適。不過角色是個男五號啊，戲份不多，你看你有空的話，能不能過來試試？”

  張導很和藹，符清卻有些受寵若驚：“當然可以，我目前檔期都有空，張導您什麽時候試鏡？”

  張導是這幾年才發展起來的一個新導演，他之前據說是幹重工業的，直到四十多歲才突然轉行成為導演。一開始，別人都不看好他，誰知張導拍了一部家庭生活類的輕喜劇，上映後，一炮而紅，算是引領了當年家庭劇的風潮。

  張導後來又陸陸續續地拍了其他的一些題材，大爆可能稱不上，但熱度也是絕對不缺的。

  雖然是男五號，但對於目前的符清來說，理論上他的咖位還夠不上張導的劇。

  張導樂嗬嗬道：“不急，不急，等你看完劇本再說。”

  符清頓時更惶恐了。

  但等劇組的人加了他微信，把劇本發過來後，符清剛看了兩頁，就知道張導那句“不急”背後的潛台詞了。

  男五號，人設是活潑的花瓶，在劇本裏起調解氛圍的作用。

  符清的外形，確實還挺符合的。

  某部分的性格，也比較相似。

  而且雖然男五號戲份不多，但個人性格很鮮明，就算出鏡時間不長，也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一切都很好，唯獨就存在一個問題——

  這是個鬼片。

  ……

  三天後，符清認命地來到了試戲現場。

  他看了劇本，這兩天就沒睡好，一直翻來覆去地做著光怪陸離的夢，人都快要耗瘦一圈。但，這個劇本也是真的不錯。

  班底好，劇本不錯，符清實在是割舍不下——就算他在片場被嚇得死去活來，為了張導，那也值了！

  “符、符哥，好多人啊。”

  小助理跟在他身後，抱著背包欲哭無淚道。

  張導的戲，願意來嚐試的人特別多。試戲的地點是在大酒店裏麵，但是排隊簽到的人，卻一路從酒店大廳延伸到了酒店外。

  符清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他：“沒事，說不定他們都是來試主角的呢？”

  一個男五號而已，不至於這麽大排麵吧？

  果然，簽到處的名單大部分是來試戲份多的男二，男五號的備選人並不多。

  ——說是不多，也有十來個。

  不過也是簽了到，符清才知道為什麽這次的競爭那麽激烈。

  據說，鬼片的男主已經定下了，是沈白。

  沈白出道得很早。彼時，其青澀臉龐下，卻是一身充滿靈氣的好演技，他被國內知名導演一眼看中，十八歲就靠著一部文藝片，拿遍了國內的獎項。

  和這種天賦流相比，符清更像是個無聊的“後天努力派”。他拍的第一部電視劇，被他的演技老師批得狗血淋頭，直到上一部戲，被批評得才少了一點。

  他的演技，是在一次次實戰中慢慢進步的，所以對於這種天賦流，他隻能在心裏默默地羨慕。

  沈白除了天賦，還有一個特點，就是長得好看。這也讓他有極高國民度的同時，擁有了數量龐大的粉絲——有沈白做擔保，張導的這部劇，絕對要火！

  所以，這才是一大早就這麽多人排隊的原因啊。

  符清心裏琢磨著，坐在等待席裏，麵色沉重肅穆。

  助理安慰他：“放輕鬆符哥，你肯定可以的，這個角色感覺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嘛！”

  劇情裏，男五號是個受不得激的人，每次別人笑他，他就賭氣，裝得很大膽的樣子去接近鬼怪，然後在鬼真正出現的時候，秒慫，連滾帶跑地躲到主角身後。

  看起來，就和符清挺像的。

  符清涼涼地瞥了他一眼，認真地否認：“我不怕鬼。”

  “嗯嗯嗯。”助理從善如流地點頭，“不怕不怕。”

  符清忍耐地咬了咬後槽牙，停頓片刻，又強調：“而且我現在也沒有緊張。”

  不就是試戲嗎？

  都試了上百次，他都習慣了。

  助理：“嗯……可是符哥你的腿，都怕得發抖了誒……”

  符清瞬間表情凝滯，停止了雙腿的動作。

  *

  試戲一共有兩個房間，第一個房間據說坐的都是大佬，主導演、編劇、製作人都在裏麵，試的正是男主和男二；而第二個房間裏，則隻有兩個選角導演在，男五號的試鏡將在這個房間裏進行。

  沈言昭從黑色商務車裏走下來，抬頭，看著高聳的酒店，微微皺起了眉。

  沈言昭，這次鬼片的投資商。他今天過來的理由，是受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沈白的邀請。

  他和這個弟弟關係算不上好，沈言昭自己都覺得，當初點頭點得很莫名其妙。

  思來想去，他隻能將其歸咎於“沈白的心機”。

  ——對方是看準了飯桌上的時機，在他心神最放鬆的時候提出的建議。

  沈言昭在原地停留得時間有些長，秘書看到，無奈歎道：“沈總，您還上去嗎？”

  他想走。

  但是抬腳的同時，他又情不自禁地回想起當時的場景。

  沈白給出邀請後，表麵故作淡定，實則卻一直小心翼翼觀察著他的臉色。

  拒絕突然在口裏拐了彎，沈言昭垂了下眼，淡淡道：“上去，走員工通道。”

  他不喜歡沈白。

  但他更不喜歡，身為沈家人卻還要如此卑微的樣子。

  更何況，他和老東西的鬥爭即將落幕，沈白最後必然會受到波及。

  ——就當，是提前補償這個便宜弟弟了。

  沈氏集團涉足的行業很廣泛，這家酒店就是集團名下的，為了老板開個員工通道什麽的當然不在話下。沈言昭走的秘密通道，無人知曉，這部劇最大的投資商已經上了樓，還坐在了評委席上。

  推門的那一刹那，沈言昭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濃濃的懊悔情緒——

  他到底為什麽要拋下會議，來陪一個不喜歡的弟弟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但門打開，沈白卻不在裏麵。

  裏麵隻有兩個略顯滄桑的臉，呆滯茫然地看著他。

  沈言昭狠狠鬆了口氣，問：“沈白呢？張導呢？”

  兩人愣愣地回答：“在隔壁。”

  沈言昭：……

  走錯房間了。

  他這才記起，沈白當時就跟他說過，試鏡的有兩個房間，他在405，讓沈言昭務必不要走錯。

  兩位選角導演認出了沈言昭的身份，但和張導不同，他們完全不知道沈言昭要來。但人來都來了，總不能把投資商趕回去吧？

  他倆隻能尷尬地起身，手足無措地給沈言昭讓位置：“沈總，您坐，您坐。”

  沈言昭從善如流地坐下了。

  *

  另一邊。

  符清今天的手氣著實不好，抽到的試戲順序，是第一個。

  “我走了。”符清深吸了一口氣。

  助理：“好的符哥！”

  符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重複：“我真的走了。”

  助理語氣逐漸不確定：“好、好的？”

  符清歎了口氣，帶著助理無法理解他的沉痛。

  這個助理，怎麽就不知道給他加加油，緩解一下他的緊張情緒呢？

  符清腳步沉重，背影蕭條，看上去，背影莫名有種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淒然。

  助理看得都心酸了，耳邊仿佛都自發地響起了淒慘的嗩呐聲。等人走得看不到了，他才反應過來，一拍腦袋——不對啊，符哥不就是去試個戲嗎，有什麽好淒慘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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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清：那可是鬼片！

  助理：哦哦，所以呢？

  符清：……你獎金沒了。

  ——符清，一個需要抱抱哄哄的高冷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