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2)
作者:初醺      更新:2021-10-21 04:21      字數:3520
  許婷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時鶯的臉色,感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怕她接受不了這個打擊,又補充道,“雖然是去酒店,但有可能是工作原因,應該不是跟別的女人那什麽啥的。”

  這話不說還好,說完時鶯更是覺得喉嚨都被人掐著,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想起剛剛那個沒有接通的電話,舌尖像是壓了一片藥片,苦澀的味道一直從舌尖蔓延到心口。

  助理想說什麽,可是話語在舌尖饒了一圈,最後又艱難地咽了下去。

  一直到酒店,時鶯都沒再開口。

  她回去之後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平常怎麽護膚還是怎麽護膚,可時不時放在手機屏幕上的眼神將她的心情暴露了個徹底。

  時鶯終於沒忍住,她纖長的手指將旁邊的手機拿起來,打開通訊錄,手放在置頂的賀臣澤名字上。可是猶豫片刻,她竟然沒能播出去。

  因為她發現,她竟然沒有任何的立場去質問賀臣澤。她沒辦法像其他女孩子對男朋友一樣讓他解釋,她怕賀臣澤聽完自己說的話之後,淡然地來一句,“所以呢?”

  所以呢?她要離開嗎?又或者說,她能離開嗎?

  窗外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雨,窸窸窣窣的聲音落到耳邊讓人覺得心情莫名地煩躁,負麵的情緒因為噪音加上連日的陰雨如同木耳浸水一樣泡發了起來。

  時鶯一閉上眼,腦海裏全都是和賀臣澤親密的回憶。

  拍戲的時候,賀臣澤會認真地跟她剖析角色。她聽著聽著,微涼的手指突然碰到她額頭。時鶯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抬眼見賀臣澤親昵地幫她將頭發拂到耳後。男人的眸光帶著幾分暖意,和平日裏的冷傲完全不一樣。

  畢業典禮賀臣澤也參加了,時鶯看到他坐在台下,兩條修長的腿交疊,筆挺的西裝褲勾出一絲褶皺。可等她下來的時候,他眸子裏多了幾分溫柔,像早春溫柔的風拂過尚未融化的冰。

  明明知道那些回憶帶著癮帶著毒,可她還是忍不住,然後越回憶越難以自拔,周而複始。

  時鶯睡不著,準備起來看會兒劇本,突然門被敲響了。介於先前的私生飯事件,她警惕地朝著外麵看了一眼,門口站的是祁燃,旁邊還有一個女人。

  她打開門,懶散地靠在門邊,“怎麽了?”

  “祁燃……”

  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時鶯這才認出她是劇組裏的女三號關莉,對方見到她十分地不滿,一副好事被打攪的模樣。

  “時鶯姐,她來找我對台詞,我想著你也在這層,幹脆一起。”

  就在幾分鍾前,她借著對台詞的理由,敲響了祁燃的門,想著跟他獨居一室傳一些緋聞出來。誰知道說了半天,祁燃見她強闖沒辦法拒絕,幹脆敲響了時鶯的門。

  既然要對台詞那就拉上時鶯一起,總不能傳他有兩個女朋友吧。

  時鶯打量了這兩人一眼,唇角向下,眼神微微帶著幾分刻薄,“那走吧。”

  關莉自然不樂意,“我跟祁燃對就好了,反正這部分戲份有你沒你都一樣。”

  “?”

  她撇撇嘴,又小心翼翼地補充,“我不是說你角色沒有存在感沒有演技的意思,你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跟賀導告狀吧。”

  本來時鶯沒這意思,硬生生被說成這個意思,好像她是什麽屁大點事就告狀的小學生一樣。

  關莉一副“我好害怕”的表情,“還是對吧,我跟祁燃哥哥不會介意你加入的。”

  祁燃和時鶯:“……”

  祁燃想說什麽,時鶯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沒必要跟這種人計較。

  最後三人最後沒去祁燃的房間,去的是時鶯的。關莉因為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沒帶台本。祁燃和時鶯也沒帶,但是他們倆都記得台詞,不僅記得自己的台詞,還記得對方的。

  這也就導致對台詞的時候這兩個大佬在那飆戲,關莉一句簡單的台詞都說不好,結結巴巴的。她漲紅了臉,越緊張越說不出來。之前嘲諷時鶯的話,現在就像兩個巴掌一樣狠狠地抽在自己臉上。

  時鶯低著眼瞼看她,明明神色淡淡的,但莫名有些壓迫感。

  女人有些煩躁,拿起茶幾上的煙,剛放進嘴裏想到房間裏還有兩個人,沒點。打火機輕輕地落在玻璃上,雖然聲音很小,但卻像是某種訊號,意味著她的耐心到了極限。

  看時鶯的表情,大概是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

  她單手支著腮幫,臉上帶著幾分倦意,“做戲都不認真,也不知道帶個本子來?”

  關莉心咯噔一聲,“你說什麽呢?誰做戲了。”

  時鶯擺弄著手裏的打火機,臉上映出橙色的光亮,“這種低級的招數都是別人用剩下的,時代在進步,怎麽你的心機和你的演技一樣還在原地踏步?”

  “你……”

  女人身上穿著白色的睡衣,露出來的地方比月光還要皎潔。她懶懶地側著,吊帶滑了下來,她也不提,冷冷淡淡地說,“你放心,我沒興趣跟賀臣澤告狀,他不會把你這種貨色放在眼裏。說給他聽,你配嗎?”

  關莉臉青一陣白一陣,沒忍住看了一眼祁燃,後者根本沒給她眼神,反而對時鶯說,“對不起姐姐,我不該來打擾你的。”

  兩個人的鬧劇無端牽扯到時鶯,按理來說時鶯該生氣的,但是她沒有。女人望著桌子出神,似乎在想什麽。

  祁燃也是病急亂投醫,現在對自己為了躲避關莉就去敲時鶯的門後悔莫及。

  出去的時候他突然想到賀臣澤來的某天,他當時在兩人身後,原本準備回房間。抬眼一看,兩人在房門口停住了。

  男人將時鶯壓在門上,那是一副極其美妙的畫麵,女人纖細的腰肢被他輕輕掐著,凸出來的曲線壓在白襯衫上。賀臣澤揉著她嬌嫩的唇,有一下沒一下地吻著,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突然,賀臣澤像是知道自己在後麵一樣,突然抬起一雙桃花眼看向祁燃,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像是在蹂/躪脆弱的玫瑰花瓣。

  祁燃讀得懂那樣的眼神,是在宣示主權,賀臣澤好像在說——

  我的夜鶯,不論是枯萎還是綻放,隻能在我懷裏。

  關莉拽著祁燃的胳膊好一陣訴苦,卻發現對方正在出神,好一會兒他才將眼神放在她身上,“你說得對,這麽晚了是不是該睡覺了?”

  其實他剛剛根本沒聽清這人在說什麽,純屬敷衍,他現在隻想擺脫這個麻煩。

  “你就不心疼我嗎?我隻是沒她有後台而已,她就這麽看不起我。”

  祁燃:“……”

  他徹底失去耐心,大概是因為她詆毀了時鶯,祁燃不像之前那樣禮貌,“是嗎?其實我也瞧不起你。”

  “?”

  走廊外的聲音越來越遠,夜重新安靜了下來。

  時鶯看了一眼時鍾,想到剛剛的鬧劇,剛下去的煙癮又犯了。她坐在窗邊燃起一根纖細的煙,心想這種用剩下的招數,她又何嚐沒對賀臣澤用過呢?

  他那時是圈內說一不二的大佬,有權有勢就罷了,還長了一副好皮囊。比起被迫跟那些又老又醜的金主睡,賀臣澤自然成了那些走捷徑的人的首要目標。

  時鶯偶爾聽到有人想借著對戲的借口去賀臣澤房間,好勾引他。她當時慌亂不已,生怕賀臣澤真會對別人做出什麽,於是拿著台本,也假裝要去對戲。

  最後令人無語的場麵出現了,一眾女演員都要去賀臣澤房間對戲,時鶯也跟在後麵。這壯觀的場麵讓外人看了,還以為這劇組的演員有多好學。

  賀臣澤二十歲出頭就混這個圈子,什麽人沒見過,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們的目的,一個都沒讓他們進,他當時冷淡地看著這些人,她們也隻好離開。

  時鶯在最後一個,她準備走的時候被一雙手拽了一下。男人身後的門開了一個縫子,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她被拉了進去。

  周遭無比地安靜,時鶯甚至能清楚地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賀導……”

  賀臣澤離她離得很近,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尖,他的聲音輕柔,帶著某種誘惑的意味,“來這的人都是來爬床的,你也想?”

  時鶯趕緊搖頭,漲紅了臉說,“我真的來對戲的。”

  賀臣澤嗤了一聲,“這麽好學?”

  他抽出女孩手上的本子,“明天是床戲,你想跟我對?”

  “啊?”時鶯這才反應過來,她當時也是太著急了,麵對男人戲謔的眼神,她結結巴巴地解釋,“不是,我……明天不是有裸替嗎?又不是真的。”

  賀臣澤身上侵略性的氣息緊緊包裹著她,他輕聲細語地問,“所以呢,你很失望?”

  ???

  她感覺自己越來越解釋不清,簡直是越描越黑。最要命的是,她問心有愧,因為她是真的想爬他的床。隻不過她的目的跟別人不一樣,她是因為喜歡。

  時鶯選擇躲避,她想走,門卻被男人緊緊按著。賀臣澤似乎故意為難她似的,一點也沒有讓她走的意思。

  女孩不免有些急了,大概是被逼狠了,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對,我也是來爬床的。”

  原本是想著大大方方承認,賀臣澤會當成一個笑話,可沒想到那時候年輕沒什麽出息,說完腦袋都在冒煙了。

  賀臣澤沉默了半晌,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他輕笑,“那你倒是比她們專業,還知道帶著本子來。”

  “……”這能當成是誇獎嗎?

  時鶯以為能走了,突然眼前的男人將她扛了起來。時鶯嚇了一跳,腦袋暈乎乎的,後背觸感軟軟的。

  她坐起來,這才意識這是賀臣澤的床,灰色的,看起來很沉穩,她甚至能聞到濃烈的獨屬賀臣澤的氣息,讓人聞著麵紅耳赤。

  賀臣澤俯身,將她摁在床頭。時鶯嚇得呼吸都喘不勻,該不會……她感覺自己在做夢,難道真的……

  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賀臣澤突然止住了動作,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不是要爬床嗎?床軟嗎?”

  嗓音輕柔,像羽毛一樣劃在她敏感的皮膚上。

  他根本沒有對她做什麽的意思,單純想戲弄戲弄她。既然她是來“爬床”的,就真讓她爬爬自己的床感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