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豪門狗血文裏的炮灰
作者:即墨遙      更新:2020-05-05 21:42      字數:9422
  深情男配今天崩了嗎最新章節

  寧柏痛苦的看著男孩,男孩似乎有些失神。

  寧柏深吸一口氣,他上前一步,輕輕將男孩擁在自己的懷中,啞聲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他無從辯解。

  他不該看的。

  林子然沉默片刻,猛地推開了他,恨恨看他一眼!

  回到房間砰的關上門!

  林子然背靠房門,眼神變了變,吐出一口氣,仔細想想,寧柏看過日記後擔心路曉東想不開是有道理的……現在再回想原劇情裏麵的路曉東,他追求寧柏失敗後,又被打斷腿送出國,被他深愛的父母拋棄,也許正是因為對失去一切的絕望,才會在染上毒-癮後死去。

  路曉東可能真的是自-殺的。

  寧柏這麽聰明,他一定是因為看到日記感到不安,才守著自己寸步不離,這也說明為何他之前不來,偏偏在之後才來,那就是他發現日記的時間。

  寧柏的異常基本能得到解釋。

  隻是這麽丟人的事情……

  就算自己不是真的路曉東,被看了日記也有點讓人怪不自在的呢……

  林子然表情有點尷尬。

  然後他歎了口氣。

  【林子然:話說回來,我突然想起個事兒,你們這個遊戲設計的挺縝密的,這本子上的字跡都和我的一樣。】第一個世界也是,所有有陸臻字跡的地方都是使用的他的筆跡,否則他當初扮演總裁的時候簽個字就露餡了。

  【係統驕傲的道:所有玩家扮演角色的相關文字道具,都是抽取玩家本人的字跡進行生成的,我們致力於為玩家提供最逼真的遊戲體驗感。】

  【林子然:確實考慮的很周到。】

  ………………

  到了晚上的時候,寧柏過來敲門,小心翼翼的說:“曉東,出來吃飯了。”

  林子然不會和飯過不去,他還是推開門走了出去。

  寧柏神色有些緊張,唯恐刺-激到林子然,一頓飯一句話都沒有說。

  林子然戳著碗裏的菜,其實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也不是很討厭寧柏了,畢竟寧柏當初也就是耍耍自己而已,還是自己自願送上門的,現在也都加倍報複回來了……

  也算是扯平了吧。

  他抬頭看了眼寧柏,寧柏表情沉默,額頭上還貼著兩個創可貼……林子然實在不好意思再衝他發脾氣了。

  他隻是做個樣子而已啊,誰知道這家夥躲都不躲!

  寧柏本不必對自己這麽好的,他大概就錯在還有點良心,和他那渣爹渣媽不太一樣。

  畢竟造成路曉東悲劇的罪魁禍首又不是他。

  原劇情裏麵他甚至是個受害者。

  本不需要他來補償自己。

  一定要說他做錯了什麽的話……大約是自己當初說喜歡他追他的時候,他無情的耍了自己?還睡了自己三次?

  咳咳咳。

  但不管怎麽說,看人日記真是太讓人抓狂了!

  林子然低頭吃飯。

  寧柏微微抬起眼眸,看了眼前的男孩一眼,薄唇緊抿,心中十分的後悔,他好不容易才讓男孩重新開朗一些,不再去想過去的事情了,卻因為自己一時大意功虧一簣。

  都是他的錯……

  這時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寧柏起身走過去打開門,待看到門口的路茂豐,臉色微變,聲音低沉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路茂豐看著寧柏這副冷淡不歡迎的表情,神色有點緊張,不知為何他有點怕這個兒子,未免寧柏趕人,他連忙開口道:“我是來找曉東的。”

  寧柏神色更冷:“他不在這裏。”

  說著就要關門。

  這時林子然聞聲走過來,淡淡道:“誰讓你替我做決定的?”

  寧柏臉色一白。

  路茂豐終於看到了林子然,他搓搓手,胖胖的臉上露出討好的神色,道:“曉東,你媽媽病了,想要看看你。”

  林子然眉梢一挑,不是吧,這是什麽狗血劇情?怕不是騙人的吧!馮琬就算真病了也不可能想見自己啊。

  她想見的隻會是寧柏。

  路茂豐看出了林子然的懷疑,誠懇的道:“是真的,她是真的想要見你,你……我知道你怨我們,但畢竟也是這麽多年的感情,你去看看她好嗎?”

  寧柏寒聲道:“我去就行。”他倒要看看馮琬又有什麽詭計。

  路茂豐十分尷尬:“可是她想見的是曉東,不過如果寧柏你要是不放心,一起來也可以……”

  林子然沉思片刻,忽的揚起嘴角一笑:“我去。”

  【係統:你願意去看她?】

  【林子然:當然咯,現在勝利者可是我啊,她說不定是要求饒呢,我有什麽不敢去見她的?】

  【係統:……】

  【林子然:今日就是我路曉東揚眉吐氣之日!】

  路茂豐聽說林子然願意去,非常的開心,連連道:“爸爸就知道你這孩子還是善良的。”

  林子然回給他一個冷笑。

  寧柏心中卻有些不安,他想要阻止,可這是男孩的決定,他不能越俎代庖,又或許他還是念著馮琬……

  他沉默片刻,道:“我和你一起去。”

  ………………

  三人來到醫院。

  馮琬是真的生病住院了,她這些年身體一直不算好,還有些神經衰弱,前些天做飯不小心摔了,林子然不過幾天沒有見她,她看起來比以前更瘦了……

  馮琬一看到林子然來了,表情就有些激動起來,伸出消瘦的手抓著他的手,沙啞道:“對不起,媽媽之前是氣昏了頭,都是媽媽的錯,那些隻是氣話你別放在心上……其實媽媽是在乎你的,你是媽媽的好孩子,不論你做了什麽,媽媽都是不會怪你的……”

  林子然譏誚的望著她。

  馮琬聲音斷斷續續,眼神哀求,從前她看著他的目光隻有冷漠、無視、厭煩、不耐……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卑微的去哀求一個她曾經不在乎的人,馮琬哽咽的說:“曉東……看在這二十年的份上,你和媽媽回家好不好,媽媽會好好對待你的……”

  馮琬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希冀之色,又小心緊張的道:“還有,你,你要和誰在一起都沒有關係,就是寧柏也沒有關係,媽媽不會因為這件事怪你的,你們都是媽媽的好孩子……”

  林子然聽到這裏,哪裏還不明白馮琬的想法?她這是對自己服軟了。

  為了讓寧柏願意回家,不惜假裝很愛他,甚至不再反對她和寧柏在一起,按理說馮琬低頭求他了,應該是很開心的一件事,但他發覺其實也不過如此吧……

  因為哪怕她妥協了,認輸了,終究還是為了寧柏。

  而不是為了路曉東。

  林子然忽然不是很生氣了,其實這個女人也很悲哀不是嗎?哪怕她傷害了別人,可是自己也從未開心過,害人害己是沒有好結果的,隻可惜……路曉東沒有選擇的權利。

  林子然低下頭,眼神似笑非笑,靠近她對她道:“誰說過,稀罕你的原諒了?”

  路曉東從不需要馮琬的原諒。

  馮琬臉色煞白,氣的微微顫-抖,似乎不敢相信這是這孩子說的話,她分明已經放下了身段,為什麽,他還是不願意回來?他不是最在乎她的話的嗎?

  林子然失望的看著她,這個女人永遠不會懂自己錯在哪裏。

  他轉身就走。

  寧柏立刻跟了出去,他們來到外麵,寧柏抓住林子然的手腕,眼神擔憂不已,道:“我說過不用過來的……”

  馮琬的企圖如此明顯。

  林子然一定也看出來了。

  林子然望著他擔憂的眼眸,聳了聳肩,灑脫笑道:“我沒事啊。”

  他神色淡然,平靜。

  原本就不關他的事情,他之所以今天過來,也不過是想給路曉東一個交代而已。

  寧柏看著林子然的眼睛,這一瞬間,他覺得男孩是真的放下了,真的不在意了,可是他又很害怕自己看錯了……

  林子然忽然好奇的看著寧柏,道:“你為什麽不願意回家?”

  別的他算是想明白了,但這一點是他一直想不通的,馮琬雖然對路曉東不怎麽樣,但是她對寧柏的愛毋庸置疑啊。

  可寧柏卻心甘情願為了自己傷害她。

  寧柏看出林子然的疑惑,他嘴唇微動,有些事三言兩語無法解釋,也不希望男孩擔心,他認真緩慢的道:“我說過,我不回去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隻要知道這一點就可以了。”

  林子然一看,這家夥是不想說,那就算了,他也不會勉強的。

  畢竟誰沒有點秘密呢?

  ………………

  看在寧柏態度誠懇的份上,林子然也懶得折騰他了,再說自己都要走了還折騰個什麽呢?

  他還不至於那麽無聊。

  而且拆家也挺累的……

  這天吃過晚飯,寧柏溫柔的看著林子然,道:“你馬上就要開學了,我給你在學校附近租一套房子怎麽樣?這樣你平時上學也方便一些。”

  林子然心不在焉:“隨便。”

  寧柏又道:“到時候還要再添一些衣服,之前的那些衣服沒拿就算了,你喜歡什麽樣的?我陪你去買好不好……

  對了,還有車子你要不喜歡那輛的話,我給你重新買一輛新的怎麽樣?”

  林子然:“……”

  他看寧柏如此認真的考慮自己開學後的事,衣食住行全部都想到了,忽然有點不好意思和他說實話,他總不能和寧柏說自己根本不打算上學吧?

  這時薛澤過來了。

  林子然頓時鬆了一口氣。

  薛澤一看寧柏和林子然,笑眯眯的道:“哎呀你們小兩口真甜蜜,曉東啊,你放心好了,寧柏和我不一樣,他專情的很絕對不會背叛你的!”

  寧柏沉聲道:“別亂說,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

  林子然板著臉不吭聲。

  薛澤立刻在自己嘴巴上拉了一下,表示自己不會再亂說話,但視線還是不住的往兩人身上瞟。

  晚上三人一起吃過晚飯,薛澤委屈的對寧柏道:“你現在總可以回來上班了吧?你不能再把所有事情丟給我了!”

  寧柏遲疑片刻。

  林子然立刻道:“你去上班吧,我沒有事的。”

  寧柏雖然有點不放心,但他看林子然確實還好,而且自己一直跟著他,說不定還要惹他不快,沉思片刻後點點頭,道:“好,我明天就回去。”

  ………………

  第二天,林子然起床的時候,寧柏已經出門了,家裏難得空蕩蕩的隻他一個人。

  他打了個哈欠,發現寧柏已經給他做了早餐,放在微波爐裏熱一下就好,冰箱上還貼了一個便條,是寧柏工整有力的字體:晚上等我回來做飯,不要點外賣了。

  林子然揉了揉眼睛,也沒洗臉就把飯吃了。

  他在家裏打遊戲,玩到了下午五點。

  外麵忽然下起了很大的雨。

  雨滴砸在窗戶上劈裏啪啦的響,林子然沉默片刻,打開書房的抽屜,找出那把被他嫌棄的蘭博基尼車鑰匙出門了。

  林子然漫無目的的開著。

  雨下的很大,哪怕雨刷刮的很快,但前麵的視線還是有些模糊,整個世界看起來都灰蒙蒙的。

  【係統:你要做什麽?】

  【林子然沉默片刻:我總不能真等到開學再走吧……】

  【係統:……】這玩家為了不上課也是絕了。

  眼看車子上了一座橋。

  林子然腳踩油門,忽然方向盤一彎,車子直接撞破了護欄,從橋上墜落了下去。

  這時手機恰巧亮了一下,林子然低頭看去,是寧柏發來的短信:有點堵車,我會稍微晚點回來。

  ………………

  寧柏很久沒有回事務所,工作很多耽擱了一會兒,他給林子然發了一條短信,然後繼續開車,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半,但讓他意外的是,家裏的燈是暗著的,而且沒有絲毫人聲。

  寧柏打開每一個房間,都沒有看到路曉東的影子,然後他開始給路曉東打電話,但電話一直都是關機狀態,怎麽也打不通……寧柏心底的不安不住的擴大,他仔細檢查了家的每個角落,然後發現抽屜裏的車鑰匙不見了。

  路曉東不喜歡自己幫他買回這輛車,所以一直沒有碰過,今天怎麽忽然想到開出去了?

  寧柏當即打電話聯係自己的朋友,請交警那邊幫忙查詢那輛蘭博基尼的行蹤,然後便焦灼的等待著。

  他等了一個多小時,很快就有了回複,但是他的朋友支支吾吾不肯直說。

  寧柏勃然色變,厲聲道:“到底什麽情況!”

  朋友說:“我給你發個地址,你現在過來。”

  寧柏傘都沒打就這樣衝了出去,發了瘋的一般開車出去,連闖了紅燈都根本不在意,他很快就來到了那個撞破護欄的橋邊,橋下是滾滾的江水,四周已經全部都圍了起來,旁邊停著好幾輛警車……

  寧柏木然的往前走,走到了那個被撞破的缺口邊,看著橋下渾濁模糊的江水,可是怎麽都看不清楚,他看不清楚裏麵到底有什麽……於是想要走近點再看看,但是忽然被人往後死死拽住!

  警察道:“你在做什麽?你不能過去,那邊很危險!”

  寧柏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澀然,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從胸腔裏擠出來一般,他說:“人呢?”

  警察說:“搜救組已經在打撈了。”

  然後寧柏就不說話了,他就站在那裏等,任由雨水淋在他的臉上身上,一動不動,過了好幾個小時,車子終於被順利打撈了出來。

  寧柏定定看著前方,這次他終於看清了……

  男孩就在裏麵,他還係著安全帶呢,隻是不會再動了……

  寧柏怔怔的走過去,他本以為這是個幻象,他曾幻想著車子裏沒有人,可是現在他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他伸手想要過去抱抱男孩,但是被警察拉住,問:“你是死者的什麽人?”

  寧柏垂下眼睛,用一種溫柔的,仿佛怕驚擾到誰的聲音,輕輕說:“我是他的哥哥。”

  警察看著他這樣子,歎了口氣,不再阻攔。

  寧柏小心將男孩從車裏抱了出來,把他額前濕漉漉的頭發撩到一邊,露出男孩清秀安靜的麵容,隻不過被水泡的有點發白,看起來有點狼狽的樣子……寧柏收攏手臂,將他緊緊抱在自己的懷裏,仿佛想用自己的身體,去溫暖對方冰涼的身軀……

  “你是故意的?還是……這隻是個意外呢?”寧柏聲音低柔的問。

  可是對方再也不會回複他了。

  他這麽安靜。

  不會生氣,不會吵鬧,不會耍脾氣,不會挑釁他……

  更不會再說喜歡他了。

  寧柏看他不回答,又難過的問:“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因為你在怪我,怪我沒有早點看懂你,怪我沒有早點愛上你,怪我沒有早點抓住你的手……

  當你站在懸崖邊上,飛蛾撲火般的向我靠近的時候,我不懂你的絕望無助,反而一次次把你推開……

  又或者,如果我能真正勇敢一點,早一點從過去走出來,用另一個我來迎接你的到來……

  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本有機會早點愛上你,早點將你從那個家帶出來……

  可我隻是個膽小鬼。

  我連自己都救不了,又怎麽能救得你呢?

  其實……

  我才是最沒用的那個人。

  ………………

  幾天後,寧柏親自操持後事。

  蔣煊得知消息趕了過來,對於這個結果他感到難以置信,明明不久前男孩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沒了呢?

  發生了什麽?

  蔣煊一把揪住寧柏的衣領,雙目通紅,怒道:“你怎麽沒有照顧好他!”

  寧柏也不動,隻是涼涼看著他,薄唇微啟,發出譏誚的聲音:“我倒要問問你,這個結果你滿意了嗎?”

  你什麽意思?

  蔣煊對上寧柏的眼睛,他意識到什麽,臉色陡然一白,頹然的鬆開手,後退了一步。

  是的,他有什麽資格責備寧柏呢?是他親自揭穿了路曉東的身份,因為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得到這個人,但結果卻親手害死了他,那時候的他從未想過,男孩真的會選擇走上絕路……

  這是他的錯。

  他的錯。

  這時路茂豐和馮琬也來了。

  路茂豐似乎有些難過,他攙扶著馮琬走過來,低聲安慰道:“節哀順變。”

  寧柏忽然覺得很諷刺。

  他是你們的兒子啊,你們養了他二十年,這聲‘節哀順變’,難道不應該別人對你們說嗎?

  路茂豐看無人理會他,十分尷尬,然後他看到了蔣煊,立刻討好的上前道:“蔣總,你也來了啊。”

  蔣煊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他。

  這視線讓路茂豐非常不舒服,感到如芒在背,自己、自己哪裏得罪蔣煊了嗎?

  馮琬推開路茂豐的手,她踉蹌著走過去,看了看前麵的墓碑,眼底深處浮現一絲笑意,但很快的掩去了,然後她好像很傷心的對寧柏道:“怎麽會這樣呢?曉東怎麽會出事呢?他……”

  寧柏淡淡看著她,似乎根本不欲多言,隻吐出兩個字:“意外。”

  馮琬含淚看著他道:“小柏,你也別太難過……不然,媽媽會擔心你的,媽媽已經沒有了一個兒子,不能再沒有你了。”

  寧柏隻是定定看著她,身上的血液卻慢慢冷下來,這一切,都令他感到如此荒謬可笑……

  他忽然上前一步,在馮琬耳邊輕笑道:“不,你已經沒有兒子了。”

  馮琬聽著他冰冷戲謔的語氣,表情凝固,怔怔的道:“你,你不是還在嗎……”

  寧柏看似在笑,但笑聲中沒有絲毫暖意,隻有徹骨的冰冷寒意,他說:“有一件事,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當年不是你弄丟了我,是我先鬆開了你的手,是我——不要你了。

  你的兒子,二十年前就死了。”

  馮琬瞳孔驀地收縮,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看著麵前男人冷酷無情的麵容,嘴唇顫-抖:“不,不是這樣的,你怎麽可能不要媽媽呢,不可能是這樣的……”

  寧柏輕輕笑道,深深看著她:“這是事實,為什麽你就是不肯認清呢?”

  馮琬死死看著他,忽然眼中浮現刻骨恨意來,尖銳的喊道:“你怎麽可以這樣做!媽媽這麽愛你,媽媽為你付出了一切,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你這個惡魔,你不是我的兒子!你不是我的兒子!你隻是披著他的皮囊的惡魔!”

  馮琬臉上浮現扭曲的笑容,瘋狂的從這裏衝了出去,她一邊跑一邊哈哈大笑:“我沒有兒子,我的兒子全部都死了!全都死了!我沒有兒子,我沒有兒子……”

  寧柏看著馮琬離開的背影,表情卻始終淡漠,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路茂豐看著這一幕,驚的臉色發白身軀僵硬,看向寧柏的目光甚至有些恐懼……

  馮琬瘋了。

  他覺得自己今天可能不該來,腳步悄悄的向後挪,這裏的場景讓他十分不安,忽然他的肩膀被按住,蔣煊漆黑冰冷的目光看著他,嘴角一挑:“我們談談吧。”

  路茂豐:“……”

  身邊安靜了。

  寧柏專注的看著眼前的墓碑,輕輕撫-摸了一下,望著上麵男孩微笑的麵容,好像他所有的美好都被定格在了這一刻。

  我,蔣煊,路茂豐和馮琬。

  我們每個人都是凶手。

  對不起。

  盡管我說了他們那麽多,但我最恨的其實不是他們……而是我自己。

  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恨自己的懦弱無能。

  寧柏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是男孩第一次遇見他的那一幕,他頂著一副慘淡獵奇的妝容,但是笑容卻燦爛的緊,那雙眼睛閃亮亮的,笑著對他說:“帥哥,我請你喝一杯?”

  那曾經輕佻的話語,如今也已成為他的奢望。

  如果能夠回到過去,我想要從那一刻開始,就將你留在身邊,用盡一切去愛你。

  ………………

  三個月後。

  薛澤看著專注工作的寧柏,憂慮的道:“要不,你出去度個假散散心,工作的事兒也不急嘛。”

  寧柏抬眸看著他,淡淡道:“你不是總說我丟下你一個人忙,很無情無理取鬧嗎?”

  薛澤:“……”

  他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隻是歎了口氣,早知今日,大概還是不動心更好吧。

  愛果然是個傷人的東西。

  薛澤轉身離開。

  寧柏今天沒有加班,他預約了心理醫生。

  晚上8點準時來到診所。

  醫生看著他微笑:“你最近好點了嗎?”

  寧柏嗓音沙啞:“還是那個樣子。”

  醫生道:“什麽樣子?”

  寧柏的深情有些恍惚,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視線空洞的慢慢開口。

  “有個黑漆漆的房間,裏麵有我和一個孩子。

  我們被困在那裏了。

  他叫我哥哥,說哥哥我很怕。

  這裏很黑。

  我說不要怕,我來帶你出去。

  我拚命敲打,可是找不到門。

  我去拉他。

  他忽然不動了。

  他說,哥哥你救不了我。

  你連自己都救不了。

  原來他已經在那裏待了很久很久了……

  可是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寧柏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緩緩開口:“然後他就死了。”

  醫生溫聲問:“還是無法入睡嗎?”

  寧柏點點頭。

  醫生又問了他一些問題,和他說了一些開解的話,最後道:“我給你開些藥吧。”

  寧柏從那裏離開。

  醫生歎了口氣,他很少見到這樣的病人,無論來多少次,都沒有絲毫好轉,亦或者他自己根本不想走出來,又也許……他隻是來開藥的?

  ………………

  寧柏回到家。

  家裏亂糟糟的,就好像男孩還在的時候一樣,他隨意的扯下領帶,將外套扔在了沙發上,拖鞋就這樣放在腳邊。

  不用整理的太幹淨,這樣就好像他還在一樣。

  寧柏躺在床上,他吃了藥閉上眼睛。

  自從那一日過後,他隻能通過安眠藥才可以入睡。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藥效似乎越來越差,今日不知怎麽了,哪怕吃了更多的劑量,依舊遲遲無法入睡,渾渾噩噩的,腦子裏各種亂七八糟的思緒,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驀地睜開了眼睛,掙紮著伸手去拿藥,可是半晌都沒有摸到,反而摸到了那個日記本。

  這本子他一直放在枕邊。

  這是男孩留給他唯一的東西,可是他再也沒有勇氣打開。

  他依然這麽懦弱。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無盡循環,不得解脫。

  永遠都走不出來。

  寧柏死死攥著日記本,他慘笑一聲,終於又一次翻開,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逐漸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也許隻有疼痛才可以讓他知道,自己還切切實實的活著,哪怕把血淋淋的傷口再次掀開……

  可是他想要感受存在的意義。

  熟悉的字字句句出現眼前,寧柏慢慢的一頁頁的看著,像是用一把刀,緩慢的一下下割在皮膚上,骨頭上,可他忽然很享受這種感覺,因為他感覺自己離男孩很近。

  近的像是觸手可及一般。

  近的就像是陪伴在他身邊。

  從淩晨到天亮,微弱的晨光從窗簾的縫隙裏透露進來。

  寧柏終於翻開最後一頁,動作驀地一頓。

  上麵不知何時多的一句話:我去了另一個世界,不必為我擔心。

  寧柏的手微微發抖,輕輕的撫-摸著那句話。

  原來,你真是個傻瓜啊……

  你竟然,還怕我擔心你……

  你這麽好,可是為什麽……

  從來不知道對自己,好一些呢?

  寧柏抬起手覆住眼睛,許久,有一滴眼淚從指縫間留下來。

  可是你這麽傻,讓我怎麽能夠,

  不擔心呢?

  作者有話要說:祝親們五一快樂!

  發小紅包100個吧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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