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精神麵貌也大不一樣。

  連一向比較懶散的伊雷，都是充滿鬥誌，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秦凡從內心中還是比較讚同這種下放方式。

  如果是在古代，他們都是將相之子。

  如今讓他們深入到最基層，用這種方式去鍛煉他們，總好過躺在父輩的功勞簿上吃紅利好。

  多年以後，他們中總會培養出一些精英來。

  “請坐，請坐！”秦凡笑眯眯地站起來招呼兩人。

  他發現趙家書變黑變瘦了不少。

  “家書，怎麽回事，精神倒是不錯，但變了很多。”秦凡問。

  “哈哈哈，你也看出來了。”

  趙家書雙手握著拳頭，胳膊彎曲在胸前，做了個秀肌肉的動作。

  “我要下去，總要準備一番的，不然，鐵定會被人看輕的。”

  秦凡想到他的背景，就醒悟過來。

  看來趙家書是在某處進行集訓，是說電話中聽到陣陣風聲。

  他點點頭，“不打無準備的仗，隻要有目標就是好事，伊雷，你呢？”

  伊雷笑了笑，“一樣啊，隻不過我不是體能訓練，而是在充電。”

  “小董和我在一起，他沒給你說嗎？”

  “還沒來得及說呢，你們倆就到了。”董大海說。

  伊雷補充道：“我和小董一起在學習，我們都是初級班。”

  “兩個月前就開始了，等幾天還要下去調研，回來就要寫調研報告，然後就結業了。”

  聽到伊雷說初級班，秦凡便知道他們是在哪兒學習。

  秦凡笑道：“不錯啊，能去幹部培訓學校，聽說那裏都是來自縣、市、省的同誌。”

  “平時還有重量級的經濟學家過來講課。”

  “有的，半軍事化管理，所以這兩個月我們都沒法找你。”董大海說。

  的確，這幾個月，隻是偶爾通個電話，但很少見麵。

  這時，門被人推開，康平帶著服務生送菜上來。

  “嗬嗬嗬，康老板，你親自送過來，叫我們如何受得起。”伊雷笑著開玩笑。

  康平把茅台酒放在桌子上。

  “你就別和我開玩笑了，要不了多久，你們就是一方父母官，最差也是一個副局。”

  “從此走上政途，那是前途無限，哪像我，一身的銅臭味。”

  酒菜上到桌子，康平也沒離開，直接坐了下來。

  他給每人麵前的杯子都倒滿茅台酒。

  秦凡就舉起杯子。

  “來，我和康老板是留守人員，我們留守人員敬三位，祝你們多年後，又回到京城。”

  伊雷把杯子壓住，調侃起來。

  “秦先生，你可要守住京城啊，我們三個回來也能有個投奔的地方。”

  “是啊，我們下去難免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困難，到時候也有個求援的人。”趙家書說。

  秦凡笑嗬嗬地答應。

  “沒問題，隻要我能相助各位，半夜三更也要千裏馳援。”

  眾人哈哈大笑，共同舉杯碰了碰。

  幾杯酒後，便坐下暢談起來。

  令秦凡很意外的是，進入初級班的還有倪長宇、何宇、陶燁、晏萬、江思華、喬衝、周少等。

  特別是倪長宇、喬衝等都進去了，簡直讓秦凡意想不到。

  發覺以前是太小瞧他們了。

  不過，即便是做不出什麽成績來。

  下去幾年，這對他們重新樹立人生觀也是大有好處。

  “秦先生，你是從基層過來的，給我們傳授一些經驗吧？”董大海謙虛地請教。

  秦凡笑著擺擺手，“我都沒有在體製內呆過，也最煩體製內的死板。”

  他喝了一口酒，“不過，我看得多還是有點心得。”

  伊雷和趙家書、董大海都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秦凡接著說：“你們初次去一個地方，一定要韜光養晦，把情況摸透了再說。”

  “切記不要一上任，就按照你的思路開展工作，那樣隻會讓你很被動。”

  趙家書和伊雷、董大海都點頭。

  他們都是有背景的人，平時都是別人恭維他們，從來不會考慮其他人的感受。

  根本不可能接觸到這麽深層次的處事之道。

  康平也是連連點頭。

  幾人又喝了杯酒，董大海說：“繼續，繼續說啊。”

  秦凡笑著說：“其次，一定要找到盟友，這個盟友，有可能是你的下屬，有可能是你的同級領導。”

  “你們要明白獨木難成的道理，如果你沒有人支持，宏圖大略那都是空話。”

  “哈哈哈，你們可別誤會啊，我可不是讓你們去爭權奪勢。”

  “團結身邊的人非常重要，特別是一個單位，那些老同誌、骨幹，一定要盡量爭取到你的身邊。”

  “當然，你們在今後難免不會遇到坐冷板凳、閉門羹、甚至還會遇到各種極端惡劣的行為。”

  “一定要切記，不要過早掀桌子，更不要輕易亮出自己的底牌。”

  “總之，該強勢就強勢，該退讓就退讓，群眾是工作基礎，要放下你們的身份。”

  見趙家書、伊雷、董大海、康平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秦凡啞然失笑。

  “我就是胡言亂語，隨感而發，喝酒喝酒。”

  伊雷翻了個白眼。

  “你還說你沒在體製內待過，我看你簡直就是一個宦海沉浮的老政客嘛。”

  這時，康平插言道：“我雖然大你們幾歲，但也讚同秦先生說的話。”

  “來我這京華飯店的，各級官員都不少吧。”

  “我看沒有一個是老實巴交的，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精。”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來，我們三個敬秦先生和康老板，聽了秦凡一通話，比我進修一個月有價值。”伊雷舉起杯子。

  這話倒也不錯，進修學的是知識。

  可為人之道，為官之道，課本上是沒有的。

  秦凡笑著連忙擺手，“我說的隻是個人體會，上不了台麵的。”

  伊雷夾了一筷子菜吃。

  說道：“說實話，我現在是既憧憬那個新天地，又忐忑不安。”

  秦凡笑著說：“其實你把問題看簡單一點，不要有太多的壓力。”

  “家書隻要保一方平安，犯罪率降低下來，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那麽就是政績。”

  “如果你是一縣之長，隻要把當地經濟搞上去了，老百姓收入增加了，包裏鼓鼓脹脹，你的政績自然也上去了。”

  “但這個時候，也是最容易自我膨脹的危險時刻，就要時刻自律，約束自己。”

  董大海笑道：“不是有句話嗎，讓廣大人民群眾來監督啊。”

  秦凡搖搖頭，“大海，這句話是高調，你手中有權有地位，群眾如何來監督你？”

  “他連近你的身邊都近不了，你讓群眾來監督，豈不是一個冷笑話？”

  頓時，伊雷和趙家書、董大海都沉默了。

  半響，伊雷才說道：“難怪我家老爺子說，小秦不來治理地方，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