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言神情微妙地看著紀然手中的桃子，感覺內心和視覺上受到了猛烈的衝擊。

  猶記當年，紀然姐姐自小就心靈手巧，蘋果桃兒什麽的水果，每次削出來的皮都是完整的一圈，能向自己炫耀好久。怎麽自己重生一回，這姐姐就跟被奪舍了一樣，成了個......嗯，手沒那麽巧了。

  “挺......稀奇的。”楊言並不想違心地說好看。

  然而剛說完，自己的手就被扯了過去，之後掌心一沉，那個桃子穩穩當當地就落到了自己手上。

  他一臉震驚地看著紀然一番行雲流水的操作，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紀然。

  紀然“嘿嘿”一笑，在一旁的水盆中淨了淨手，擦幹了才輕輕拍了拍楊言白嫩嫩的臉蛋：“不用謝。”哎喲這臉蛋，真軟。

  紀然摸完楊言的臉蛋後就是一個轉身，後怕不已。自己剛剛，是吃了男主豆腐吧？厲害大發了。

  楊言也懵了。自己這是被個八歲小姑娘調戲了？

  兩個小孩外殼內的成年人靈魂一時間都有些懵逼，亭內的氣氛登時有了些許尷尬。

  “阿言，今天在書房看的什麽書呀？”紀然先行開口，打破亭內將將要往凝結成冰的氛圍。

  “《刑律》。”楊言麵無表情地啃了一口桃子。

  “嗯？”紀然乍一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刑罰的刑、律法的律？刑律？”

  楊言一口桃下肚，十分冷漠地吐出一個“嗯”。桃是正經桃，削桃子的，恐怕不是個正經人。

  得到肯定回答的紀然沉默了。

  想自己在法學院呆的幾年，大一的法理學就把自己搞得痛不欲生，直到她遇到民法，才又起死回生。然而接踵而來的行政法、商法、刑法等等又差點把自己打入了無間地獄。

  作為一個學渣，被小說男主濾鏡誆進了法學院，從此山高水長，頭發也變得稀疏了不少。

  紀然直勾勾地看向眼前這個年僅五歲的男主，心態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小小年紀不學《千字文》《三字經》，學什麽《刑律》？

  於是乎，本著“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勸人學法千刀萬剮”的初衷，也本著把男主養成正派的本意，她決定好生勸一勸這個一心奔著奸相權臣歧途去的男主，勢必要把他給拉回正道來。

  “阿言，你現在幾歲呀？”紀然甜甜地問。

  “已經五歲了，姐姐。”楊言一口一個“姐姐”叫得很是順口。

  “阿言竟然五歲啦？已經是個大孩子了呢。”紀然揉了揉楊言頗具誘惑的小腦瓜，決心先揚後抑。先把他誇得暈頭轉向，自己才好下手。

  楊言麵無表情地看著紀然快要把“哄騙”寫在臉上的神情，默默地把腦袋從紀然的魔爪下救了出來，又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問：“姐姐，五歲都能算是大孩子。那姐姐算什麽？”

  “......”紀然哽住。

  “呃。”紀然尷尬地撓了撓頭，“那當然，是大大孩子啊。”

  “哦。”楊言看著紀然，笑得一臉無辜。

  交鋒第一輪，紀然完敗！

  “阿言，你都讀過什麽書了呀？”紀然發揚著“在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站起來”的新時代大學生精神，再度發問。

  楊言心中疑惑，姐姐是要做什麽？為什麽要問這些？難不成，是想讓我幫她寫功課？

  不過想歸想，楊言還是十分認真地回想自己在這個年紀到底讀了些什麽：“《千字文》、《論語》、《春秋》......現在在讀《刑律》。”

  “......”紀然再度哽住。自己五歲的時候讀了什麽？背了一首《詠鵝》就被誇得尾巴都要上天了。

  古代的小孩，真厲害。

  “姐姐。”楊言軟軟糯糯地開口。

  “嗯？”紀然被這軟軟糯糯的聲音喊得心都要化了，溫溫柔柔地應道。

  “姐姐，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寫功課？”楊言軟軟糯糯地插了紀然一刀。

  紀然的溫柔卡在了喉嚨，愣是沒有防住這軟糯一刀，當場呆住。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交鋒第二輪，紀然再敗！

  “阿言。”紀然仍然不死心。

  “姐姐，怎麽了嘛。”楊言仗著自己還是個五歲的小屁孩，撒起嬌來那叫一個信手拈來、遊刃有餘。

  紀然一聽楊言的小奶音，強忍著內心想要把楊言抱過來狠狠薅一頓的衝動，強裝冷靜地再問：“阿言呐，很多小朋友在你這個年紀就已經有了崇拜的人了。你呢？你崇拜的人是誰呀？”

  那自然是本相自己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但這個答案顯然不適合回答，楊言也不打算違心地隨口拿一個人出來就把自己的位置給占了。

  於是乎，楊言把手中的桃核放到了骨碟上，雙手在盆中晃了晃，朝紀然伸去，揚著自己童真的小臉蛋，說道：“姐姐，擦擦。”

  “......”要不是這楊言還是個小屁孩兒，她都要懷疑這廝是故意的了！紀然長歎一口氣，認命地維持著一個好姐姐的形象，拿起另一份幹淨的布巾給楊言擦了擦手。

  因為過於專注那雙白白嫩嫩的小手，紀然完全沒有注意到楊言嘴角揚起的狡黠笑容。古曹劌有雲，“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楊言看著專心給自己擦著手的紀然，心道，姐姐，你這已經敗了三輪，可還能與我再戰？

  交鋒第三輪，紀然又敗！

  然而，紀然始終堅信“失敗乃成功之母”。她就不信了，區區一個五歲黃口小兒，自己難道還不能把他誆騙了去？

  “阿言呐。”紀然把布巾一疊再疊，鄭重其事地放到了一邊，看著楊言的眼睛，語重心長地又喚了一聲。

  “姐姐，怎麽啦？”楊言看著紀然的樣子，覺得十分有意思。

  “阿言長大以後想做什麽呀？”紀然熱淚盈眶地切入正題，“我看阿言這麽喜歡《刑律》，以後是想做入仕做一個為人民謀福祉的父母官嗎？”

  自然是要做一個權傾天下的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