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苑

  睿王闊步走進來，伸出胳膊，一把將沈雲嵐手裏的話本子搶了過來。

  垂眸看了一眼。

  又還給了沈雲嵐。

  被打斷了興趣的沈雲嵐齜牙咧嘴，“強盜，你是不是有病呀？”

  睿王哼了一聲。

  扭頭看著喜鵲，“用膳吧。”

  喜鵲趕緊去告知廚房。

  很快。

  托著美味佳肴的丫鬟們魚貫而入。

  夫妻倆坐在一起用晚膳。

  睿王目光隨意的掃了一眼沈雲嵐，“今天晚上，我去柳兒那邊。”

  沈雲嵐咀嚼米飯的動作頓了一頓。

  然後微微聳肩說道，“你想去哪去哪，沒必要跟我說。”

  睿王嗯了一聲，“明日，晚膳也不在這裏邊用了。”

  沈雲嵐哦了一聲。

  想放下筷子。

  因為她覺得自己吃飽了。

  可似乎現在放下筷子難免有些鬧別扭吃醋的嫌疑，沈雲嵐就強迫自己繼續夾菜，又強迫自己咽下去，忽略掉那強烈的飽腹的感受。

  看到她吃得那麽香。

  睿王沒有了任何胃口。

  放下筷子。

  打量了沈雲嵐，“你要是閑來無事，明日出去玩的時候，順便去醫館幫小柳兒抓一些補血安神的藥物，畢竟小產不久，本王怕她氣血虧空。”

  沈雲嵐將筷子摔在桌子上，“丫鬟能做的事情，憑什麽要我去？”

  睿王挑眉，“你每次都要出去閑逛一圈，順手的事兒而已。”

  沈雲嵐：“我不抓，愛誰抓誰抓。”

  睿王靠近沈雲嵐兩個板凳，兩人緊緊挨著。

  睿王拉住沈雲嵐的手。

  又被沈雲嵐狠狠的甩開。

  睿王再次拉住，嘴角揚了一抹笑意，“酸了？”

  沈雲嵐一臉鄙夷的看著睿王，“我發現你最近每天都在做夢，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酸了？隻是我堂堂王妃娘娘去給姨娘抓藥，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是姨娘做主呢，外麵的人肯定要嘲笑我沒用，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睿王心思壓下來，“嗯，也是。”

  他放開沈雲嵐。

  起身。

  走到門口。

  腳步一頓，不過瞬間又向前走。

  她在乎的，永遠都是外人是否嘲笑她罷了。

  其他的，就沒在乎的。

  沈雲嵐看著自己被鬆開的手背，久久的沒有回神。

  當晚。

  沈雲嵐做了夢。

  夢到了皇後娘娘去世的那天晚上，睿王空前的脆弱，對她說：嵐嵐，我再也沒有娘親了……

  她說：有我在，我會一直在。

  那時候，他們兩個人抱在一起，好像真的是一對恩愛夫妻。

  中間沒有任何人。

  然而夢醒後。

  沈雲嵐一個人蜷縮在床角，房間裏一片黑暗，睿王，現在應該在陪著柳姨娘……

  沈雲嵐長舒一口氣。

  算啦。

  逢場作戲而已，就算不是逢場作戲，想必那個場合，睿王的身邊不管有哪個女人，睿王都會把自己的脆弱展示給那人。

  並不因為自己是沈雲嵐，也並不因為自己是王妃娘娘。

  隻是因為時機恰好對，隻是因為在睿王身邊的人恰好是自己。

  僅此而已。

  濃鬱的黑暗，像是扯不開的綢布。

  沈雲嵐深呼吸一下，呸了一口，“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殊不知。

  門窗外。

  一個身影，悄然離開。

  ——

  第二天一早

  睿王來到海棠苑，卻被告知，王妃娘娘一早就出去了。

  餓著肚子的睿王一個人在海棠苑裏吃了一頓殘羹冷炙，之後便帶著追風上朝去了。

  追風說道，“爺，最近幾天，王府外麵總會出現一隻流浪狗。”

  睿王不明白追風說這話的意思，畢竟這人平時恨不得惜墨如金，“嗯？”

  追風繼續說，“我最近閑來無事，每天晚上都去喂一喂它。”

  睿王看追風，疑惑的眼神似乎在說，你也是這麽有愛心的人？

  追風挺起了自己的胸脯，昂首挺胸，“但是我昨天晚上忘記去。”

  睿王煩了，“此等小事不用逐一向本王匯報，本王沒有興趣。”

  追風卻說了最後一句話，“所以當我今天早上遇到它的時候，它的表情和王爺現在的表情一模一樣。”

  睿王：“……”

  他陰森森的目光盯緊了不苟言笑的追風，“你說，本王和一隻流浪狗一模一樣？”

  追風很嚴謹，“屬下說的隻是表情。”

  睿王：“……”

  而此刻。

  沈雲嵐正聲情並茂的和羅冰冰說，最近外麵多熱鬧，她要帶羅冰冰去的地方多好玩。

  羅冰冰無奈至極，“王妃娘娘，並不是我不給你麵子，我這麽多年深居後院，早已經對外麵沒了興趣，王妃娘娘還是不要說了。”

  沈雲嵐這會兒已經口幹舌燥了。

  沒想到還被拒絕。

  沈雲嵐深吸一口氣，“羅冰冰，你也太慫了，你爹好歹也是兵部尚書，你這個兵部尚書的嫡女，怎麽會怕那些三流小姐的嘴？我以前還覺得你這姑娘是個挺豪爽的，沒想到你這麽扭捏，也沒想到你就是個逃避現實的膽小鬼，你真是給你們羅家丟臉，有本事你這輩子都不要出門了，成親的時候也別出門，取個相公算啦！”

  羅冰冰被噎了一下，“王妃娘娘，你軟硬兼施的讓我出去，到底有什麽目的？”

  沈雲嵐小腦筋轉了轉，“反正是好事，至於什麽好事，我現在還不能對你說，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要是你不去，這等好事落到別人的頭上，以後有你哭著後悔的，可是世上並沒有賣後悔藥的哦。”

  羅冰冰抿了抿唇。

  似乎有點鬆動了。

  沈雲嵐繼續循循善誘，“如果你實在不想讓別人看見你，那你就帶個帷帽好了，你跟在我身邊，也沒有人敢盯著你一直看，更不會有人猜出你是誰。”

  羅冰冰猶豫了一下。

  最後點了點頭，妥協說道，“那好吧。”

  讓丫鬟去找帷帽的時候，羅冰冰忍不住小聲吐槽，“要不是看在你是王妃娘娘的份上，我今天肯定不會跟你出去。”

  沈雲嵐撇撇嘴，“唉，你真現實。”

  羅冰冰笑。

  其實，也蠻想看看，沈雲嵐的壺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畢竟兩人的關係一直沒有很好。

  在沈雲嵐成親之前。

  勉強算得上是點頭之交。

  丫鬟找來了帷帽，“小姐，你看要戴哪一頂？”

  羅冰冰隨手指了一頂。

  丫鬟伺候羅冰冰帶上。

  沈雲嵐笑了，“你別說，還別有一番風情，趕明兒我也買幾頂。”

  羅冰冰哭笑不得，“那我送你一頂啊？”

  沈雲嵐趕緊揮了揮小手，“不用了，不用了，免得讓人以為本王妃像個強盜似的，走到哪裏搶到哪裏，要是非得擔上這樣的罵名，那本王妃寧願你送我黃金萬兩。”

  羅冰冰：“……”

  羅冰冰：“謝謝，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