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月進去為兩人添了茶。

  平西侯並沒有避諱秦九月。

  直言不諱的開口講道，“不瞞你說，今日貿然前來，實在是有件要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本侯……有一個妹妹。”

  江謹言皺起眉頭，“是賢妃娘娘，天底下估計沒有人不知道吧。”

  平西侯搖了搖頭。

  歎息一聲。

  清明的眸子微微抬起，望著門外的藍天，似乎陷入了屬於自己獨自記憶的回憶中。

  娓娓道來，“我口中所說的妹妹，指的是同父同母的親妹妹，我同當今的賢妃娘娘隻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江謹言和秦九月對視了一眼。

  其實。

  夫妻倆都是有心之人，自然清楚這件往事。

  隻是方才平西侯提起的時候，兩人也是沒有辦法幹幹脆脆的點頭承認。

  畢竟這是別人家的私事。

  不管有多少人知道。

  隻要在當事人麵前承認，就好像有暗地裏做調查的嫌疑。

  “當年我們一家人被嫡出兄長從京城趕出去的事情你們應該有所耳聞，我的親妹妹就是在那個時候失蹤了，我找了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尋到關於妹妹的任何消息，甚至於，賢妃娘娘那邊找了人冒充……”

  聽到這裏。

  夫妻倆的臉上不約而同地透出了凝重的神色。

  如果說前幾句話隻是平西侯在訴苦，也勉強說得過去。

  可這最後一句話，相當於直接將他自己同賢妃娘娘之間的恩怨全盤托出，這就不得不引起夫妻倆的重視了。

  一個不太喜歡自己的人突然向自己傾訴了他的秘密。

  就讓江謹言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

  他打起精神，腦海中迅速的過著所有的事情。

  “這些令人不高興的事情就不要說了，今天我來你們家，就是想要把我最近一個月的疑慮告訴你們，我懷疑你母親，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

  秦九月的眉頭狠狠一跳，“您……見過我婆母？”

  平西侯點頭，“一麵之緣。”

  秦九月終於明白了。

  為什麽宋秀蓮和平西侯夫人會好到可以一同去山上拜佛燒香，應該也是受平西侯所托。

  秦九月忽然想起自己曾經說過宋秀蓮和沈雲嵐長得有些許相像，那時候宋秀蓮還說沈雲嵐是含苞待放的小姑娘，她已經是開敗的花了，怎麽可能會相像呢？

  此時此刻。

  饒是秦九月，都不可能斬釘截鐵的說出事情是不可能的。

  她抿緊唇瓣。

  看向了江謹言。

  江謹言深吸了一口氣，“我母親……我母親……的確失去過記憶。”

  頓時。

  平西侯滿臉激動，“這麽說，你母親真的是我親妹妹。”

  江謹言看向平西侯，“也並非如此絕對，京城距離杏花村，就算是快馬加鞭也要跑上小一個月，侯爺妹妹怎麽會到了杏花村的？

  當年我母親在杏花村的山上墜了崖，幸好我父親和隔壁的王叔前去打獵發現了母親，兩人從山崖下麵救出了母親，據我父親所說，當時母親身上穿著粗布麻衣，瘦的皮包骨頭，等母親醒過來，她已經不記得所有事情了，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不記得自己家在哪，更不記得自己是否有家人。”

  平西侯點了一下頭，“這也是我疑慮的，我妹妹身嬌體弱，從小又被家父家母慣的很，對於她怎麽到了你們村，我也很好奇，百思不得其解。”

  秦九月推測說道，“如果我婆母真的是侯爺的妹妹，那婆母流落到杏花村會不會是被人伢子販賣？”

  此話一出。

  三人都沉默下來。

  江謹言手指輕輕的敲了一下桌麵，“母親想不起來，就沒辦法證明。”

  平西侯立刻說，“可以滴血認親，我今天來找你們，就是想等到晚上他們一行人從山上回來，你們可以好好的勸勸你們母親。”

  秦九月笑了笑，“侯爺，滴血認親……怕是不妥當，這種辦法根本沒有任何的理論依據，也很容易出錯，所以我們並不建議，侯爺記不記得令妹身上有沒有什麽明顯的痕跡？”

  平西侯點頭，“有的，我記得我妹妹小時候右邊的耳朵後麵有一個黃豆大小的紅色胎記，橢圓形狀，剛出生的時候顏色極深，隨著我妹妹長大，那顏色逐漸的變淺，所以我也不確定現在是否還有。”

  當初賢妃也是利用這個，讓他認下了假妹妹。

  秦九月吐出一口濁氣，“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好，等晚上我娘回來，我到時候瞧瞧吧。”

  平西侯連連點頭，“那就交在你身上了。”

  他頓了頓，又忍不下問，“你們有沒有覺得你們娘和雲嵐長得很相像？”

  秦九月連忙道，“並不是我打擊侯爺，我和我幹娘長的更是相像，可我們的的確確也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江謹言附和說道，“我娘子說的是。”

  平西侯無助的歎息，“那就等江夫人瞧瞧有沒有胎記再說吧。”

  平西侯怕自己會耽誤江謹言的當值時間。

  將事情說清楚以後。

  就主動起身告辭了。

  江謹言把人送出去。

  平西侯轉過身，背著雙手，溫和的目光看著江謹言，“不管你母親是不是我妹妹，我都得向你賠個不是。”

  江謹言沒吱聲。

  平西侯說道，“之前的事情，對不住了。”

  江謹言扯了扯嘴角，“我都忘記了。”

  回家換上官服。

  江謹言騎馬前往大理寺。

  路上。

  江謹言同一輛泔水車擦肩而過。

  他迅速拉下馬韁繩。

  身下的馬兒停了下來。

  江謹言扭過頭。

  泔水車正在拐彎兒。

  拉車的人率先拐了過去已經看不到了。

  隻看到了車上的三桶泔水。

  江謹言蹙了下眉，隱隱約約覺得……拉車的人有些熟悉。

  倒是也沒有多想。

  他雙腿一夾馬腹，馬兒繼續狂奔。

  大理寺

  江謹言一進門，就被團團圍住。

  “少卿大人，聽聞昨日你夫人駕了黑色的東西，在路上跑，那是什麽東西啊？”

  “是的是的，我家娘子也看見了，昨天晚上給我比劃了好半天，我也沒搞明白那到底是什麽。”

  江謹言笑笑，語焉不詳的說道，“是我娘子的幹娘送的，具體什麽東西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難不成江夫人寶貴的連江大人都不給看？”

  “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