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盯著沈雲嵐上下瞧了瞧。

  似乎認了出來。

  臉色一變。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王妃，王爺已經親自帶人圍攻敵營了，王妃且放心，有賢王爺坐鎮，一定要能把睿王爺救出來。”

  賢王已經去了……

  沈雲嵐右手握拳，錘了錘左手的手掌心，“在哪個方位？”

  “王妃，賊人狡猾，為了王妃的安全起見，您還是……”

  “我再問你一遍，賢王爺去了哪個方位？”

  “東南方。”

  沈雲嵐道了謝，速速回去告訴秦九月，懇求說道，“我想去看看。”

  秦九月嗯了一聲，“好。”

  賢王爺一路清剿，應該沒有殘餘危險。

  兩人兩馬朝著東南方奔去。

  兩人到達地點的時候，樹林裏的痕跡，昭顯在這裏剛剛經過了一場惡戰。

  秦九月摸了摸被砍斷的樹木橫截麵，看了看地上橫七豎八的穿著山賊服飾的屍體，猜測說道，“應該是打完了，估計賢王這會兒直搗老巢了，走！”

  秦九月猜測的沒錯。

  賢王已經解決了這邊的匪徒，而現在，他就在睿王的麵前。

  房間門緊閉。

  房間裏隻有兄弟二人。

  賢王蹲下來，三根手指用力的按了按睿王的腿，睿王發出一聲悶哼。

  賢王嘖嘖兩聲，“二哥，這是怎麽了？腿斷了？該不會和老大一樣，變成一個跛子？”

  睿王依靠著牆壁，滿臉狼狽，笑笑，“老四，這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思？”

  賢王幹脆在地上坐下來。

  盤著腿。

  微微的向前傾著身子，“二哥，父皇是讓我來救你的，我答應了父皇，一定要將你活著帶出去，就一定會做到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朝著四周暼，似乎是在尋找什麽。

  睿王長長地舒出一口濁氣，“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老四，你要真是有種的，就把本王殺了啊，你來啊。”

  賢王低聲笑，“隻有最差勁的對手，才會動輒要命，對於咱們這種人，最要緊的不是命，最要緊的是無法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尊嚴，二哥，說起這一點呀，我其實很佩服大哥，我如果是大哥，這輩子跛著腿，被父皇厭惡，被群臣譏笑，被百姓們指指點點，高貴的尊嚴落地，被碾碎成了粉末，風一吹，呼——就再也看不到了，我若是身處這樣的境地，我早就死了一百回了。”

  睿王哦了一聲，聲音虛弱，“所以你是想瞧瞧，我會如何選擇？”

  賢王哈哈笑。

  從地上站起來。

  從牆角拿過了五六塊實心的木板，摞在一起，足足到了小腿膝蓋那麽高。

  他放在睿王的腳邊。

  把睿王的雙腳拎起來。

  原本雙腿就受傷的睿王被這樣挪動，好像斷裂的骨頭又紮進了旁邊的肉裏，疼的睿王皺了皺眉頭，額頭上不由自主的沁出了一頭冷汗。

  賢王將睿王的雙腳放在木板上。

  手裏拎起一根棍子，“二哥，可能有點疼，你稍微的忍一忍。”

  賢王眯著眼睛盯著睿王的膝蓋，對準了那裏，高高的舉起手中胳膊粗的木棍。

  眯起來的目光充斥著三分狠厲和七分喜嗜虐的欣喜。

  睿王自始至終都好整以暇的看著他，“老四，這場意外，到底是你的圖謀，還是老三為他人做嫁衣？”

  賢王充耳不聞，似乎看到了皇位在向他召喚。

  賢王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使勁的揮下。

  “王爺——”

  賢王迅速鬆開手，還差一點點就要砸在睿王膝蓋上的棍子脫了手，砰的一聲落在地上。

  下一瞬間。

  沈雲嵐就衝了進來，“王爺，王爺。”

  賢王轉頭看去。

  看到了站在門外的秦九月，以及秦九月身後一臉束手無策的，他自己的人。

  賢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片刻調整好心情。

  竟然還朝著秦九月微微一笑。

  沈雲嵐跪在地上，看著睿王鮮血淋漓的腿，“王爺，您沒事吧？”

  睿王麵色不變。

  抬起手指。

  粗魯的在沈雲嵐的眼角抹了一把，原本白白淨淨的小姑娘的臉上瞬間露出了一道黑色的痕跡。

  睿王盯著，忽然笑了，“你瞧著本王像是無事的樣子嗎？”

  沈雲嵐眼睛水霧彌漫，聽到這句話，冷哼了一聲，“挺像的。”

  睿王嗬嗬一笑，抬起頭，“四弟，還不找人來抬本王？”

  賢王皮笑肉不笑，“你們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把睿王抬出去。”

  睿王捏了捏沈雲嵐的小手，“別怕，我沒事，看到柳姨娘了嗎？”

  沈雲嵐：“……”

  秦九月走進來，“王爺就別擔心了，你的心肝寶貝被救出去了，我和雲嵐進來的路上看到了。”

  睿王向後仰著，胳膊擋住眼睛，笑起來，“那就好，擔心死本王了。”

  沈雲嵐忽然站起來。

  走到了秦九月麵前，“姐姐，我們走。”

  “等等。”

  睿王喊住她，“追風有沒有給你什麽東西？”

  沈雲嵐皺了皺眉頭，“什麽東西？”

  睿王搖搖頭，“沒什麽。”

  ——

  下山的途中

  秦九月二人又撞見了大淩朝的王子。

  也是腿受了傷，正在呻吟著。

  秦九月看了一眼，判斷說道，“他腿斷了，需要先用木板固定住，不然等到一路顛簸回京城，估計他受傷的這條腿也別想要了，你們沒有帶禦醫嗎？”

  一個小兵慌忙回答說，“來的時候太著急，忘記了，夫人懂醫術嗎？”

  秦九月歎息一聲。

  蹲下來，看著王子那張漂亮到男女不辨的臉，說道，“算了，日行一善。”

  扭過頭和小兵說道，“去給我找兩塊木板和一串繩索過來。”

  沈雲嵐跟著蹲下。

  秦九月看了看已經被抬出來的睿王，說道，“你還是過去盯著睿王吧。”

  沈雲嵐別扭的撇了撇嘴。

  秦九月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

  沈雲嵐哦了一聲，小跑著過去。

  王子滿頭大汗的的看著秦九月，“大周朝的女大夫？”

  秦九月一本正經，“你也可以這樣認為。”

  小兵找來木板，“給。”

  秦九月用木板和麻繩將他受傷的腿緊緊的固定起來。

  “疼。”

  “你是願意疼，還是願意廢？”

  “那還是疼吧。”

  “等會到京城，立刻找大夫給他診治，耽誤久了，怕真的廢了。”

  “是。”

  秦九月拍拍手上的塵土，起身離開。

  “等等。”

  “又怎麽了？”

  “還不知道大夫的尊姓大名？”

  “無名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