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雲霞漫天。

  江謹言匆匆忙忙的回到家，秦九月直接帶著江謹言去了地下室。

  被鞭笞的奄奄一息的張順躺在床上。

  聽到來人的聲音。

  張順立刻睜開眼睛，“江大哥。”

  似乎還想要起身。

  江謹言趕緊走過去，“別動，你就乖乖的待在這裏好好養傷，外麵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同你沒有關係，伯母那邊，我會想辦法照顧好的。”

  張順嗯了一聲，聲音裏帶著愧疚，“江大哥，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用給你添了麻煩。”

  江謹言很快打斷了張順的話，“都是自家兄弟，這樣說就見外了，你是怎麽被寧王發現的？”

  張順滾了滾喉嚨，歎了一口氣，“他試探我，我沒在意，下意識就露了身手，起初沒有人知道我會武功，寧王當時就把我抓起來了，不過他到現在也不知道我是什麽人，我也什麽都沒有說，隻是不停的往威寧侯那邊引，也不知道寧王那個傻子信不信。”

  江謹言忽然鬆了一口氣，“你這樣說，我也放心了，你被抓起來的那一天晚上，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你，這件事情我會往哪一個方向走，思前想後，想來想去，我也覺得威寧侯是不錯的選擇，所以我在外麵的所有籌謀都是以此為前提，還好，你同我想到一起去了。”

  張順笑，“我總算是沒有扯後腿。”

  笑的幅度太大了，又牽扯到了傷口，忍不住的咳嗽起來。

  江謹言遞過去了一杯茶水。

  張順喝了之後才說道，“畢竟是受過侯爺親傳的，有默契。”

  江謹言點頭，“你好好養著，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

  張順嗯了一聲。

  目光又落在了江謹言身後的秦九月身上，“多謝嫂子。”

  秦九月笑的眉眼彎彎，“不客氣，都是一家人，就別說兩家話了。”

  從地下室上去。

  江謹言像個做錯事情的小孩一樣看著秦九月，“對不起，事先沒有跟你商量。”

  秦九月問道，“是覺得我不可信嗎？”

  “當然不是。”

  江謹言矢口否認，歎息一聲，“隻是怕你又覺得這件事情好玩，也要跟著一起去，所以才讓明珠他們瞞著你，這次是衝去王府的地牢裏救人，危險程度可想而知，我沒辦法對你實話實說，因為我有自知之明我勸不動你。”

  秦九月憋不住笑出來。

  一隻手捏著江謹言的耳朵，“那聽我的，下不為例，下次，你不管要做什麽事情都得提前告訴我，這一次就不跟你生氣了，可如果下一次你還是背著我這樣做，就別怪我跟你發火。”

  江謹言連連點頭。

  秦九月傲嬌的哼一聲，緊接著又說道，“順子沒什麽大事，我讓神醫來給看過了，說都是一些皮肉傷，抹上幾天藥，休息一個月，保證就能生龍活虎，活蹦亂跳了。”

  江謹言抱住秦九月，“好，謝謝娘子。”

  秦九月雙手捧著他的臉，手掌心似乎都能感覺到棱角分明的輪廓，那一雙桃花眼灼灼的看著自己，雙眼中映照著自己的身影，仿佛天地之間隻有一個人。

  被妥善的放在心裏，放在眼裏。

  秦九月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現在做的事情可能挺難的，我可能也沒辦法幫你太多，但是我隻希望能幫你減輕一下你的背負，哪怕隻是聽你說說話，不要在第一時間因為安全問題，就把我推出去，所有的為我好也都是你的想法，把自己的想法安在別人身上，其實是一種很自私的行為，你明白嗎？”

  江謹言握住她的手，“我知道。”

  秦九月眯眯一笑，“好了，快去吃飯吧，吃晚了小心積食。”

  ——

  睿王府

  書房

  沈雲嵐端著參茶進去，“王爺。”

  睿王筆下一頓，落下一滴墨水，在淺黃色的宣紙上緩緩的暈染開。

  他抬眸，“怎麽是你？”

  沈雲嵐心裏哼了一聲，帶著微笑的表情上前，“我來給王爺送參茶，是我自己泡的，王爺嚐嚐。”

  睿王哦了一聲，“放這裏，你回去吧。”

  沈雲嵐：“……”

  她直接走到了睿王旁邊，坐了下來，塌很大，足夠容納兩個人。

  沈雲嵐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子，“王爺，涼了就不好喝了。”

  睿王無奈。

  端起茶盞，一飲而盡，“可以了？可以回去了？”

  沈雲嵐氣鼓鼓的咬了咬腮幫，“王爺！你今天晚上在哪裏睡？”

  睿王側身看她，“你想做什麽？”

  沈雲嵐眨眨眼睛，一雙盛滿了星子的眼睛亮的發光，“我們……要個孩子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睿王皺眉，聲音裏冷了幾分，“看來，昨日在馬車上同你說的話，你全部當成了耳旁風，是不是？”

  沈雲嵐表情一僵。

  突然就覺得此時的睿王很可怕，小姑娘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眼眶微微紅，“我……你……你怎麽這樣啊？我都不在乎你用姨娘打我的臉了，我現在就是想要個孩子，你都不願意？是不是在你心目中隻有柳姨娘才有資格給你生孩子？我沒有資格，我隻能眼巴巴的看著你們天倫之樂？我一個人孤獨老死……”

  說著說著，哽咽的泣不成聲，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的落下，啪啪的落在地毯上，暈染出了一圈又一圈的痕跡。

  越說越難過，越哭越想哭，最後幹脆毫無形象的放聲大哭。

  睿王手足無措。

  手掌僵硬的拍了拍沈雲嵐的肩膀，“莫哭了，多大了，還哭？”

  沈雲嵐一把抓住睿王，帶著眼淚，“那你同我生寶寶？”

  睿王將自己的手從沈雲嵐的手裏拿出來，“那你哭吧。”

  沈雲嵐：“……”

  她哭累了，趴在塌上睡了。

  呼吸還帶著哽咽，一下一下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睿王這才放下手中的毛筆。

  仔細一看。

  宣紙上雜亂無章的寫著幾個字，也無法串聯起來，就連王爺自己也不知道寫了什麽。

  他扭頭看著旁邊趴在榻上的小姑娘。

  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把小丫頭抱在懷裏，手指輕輕的拭去沈雲嵐臉頰上的淚水，“平日裏看著像個小辣椒似的，誰成想還是個水娃娃？”

  他再次歎息。

  輕而易舉起身，抱著沈雲嵐回海棠苑。

  出了書房門，看到站在簷下的柳兒，睿王：“你怎麽在這？”

  柳姨娘說，“昨天王爺就沒有過去，今日……”

  睿王打斷她，壓低聲音，“你回去睡吧。”

  這就是不過去的意思了。

  柳姨娘嗯了一聲，“那好，隻是王爺，明日還請王爺過去一趟，不能前功盡棄了。”

  睿王嗯了聲。

  抱著沈雲嵐繼續向前走。

  柳姨娘身邊的小丫鬟小聲說，“姨娘，王爺不是說不喜歡讓人進他的書房嗎？”

  柳姨娘瞥了丫鬟一眼，“王爺的事情不可妄論。”

  小丫鬟皺皺眉頭，“本來就是，而且王爺不是很討厭那個王妃嗎？為何現在還要抱著她？”

  柳姨娘迅速嗬斥，“胡鬧！王爺王妃的事情，豈容你一個小丫頭評頭論足？這次就先饒了你，如果再有下次，我絕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