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謹言給沈毅出了個主意。

  沈毅聽完，笑著拍了拍江謹言的肩膀，“你真夠狡猾的。”

  江謹言無奈地勾了勾唇。

  這般說起來，沈毅是真的不適合大理寺，他太正。

  很多案子，犯案的人是根本沒有什麽道德倫理可言的，可沈毅卻偏偏奉行著自己為人處事的原則，來審問一些沒有任何道德的壞人，這無疑就是雞蛋碰石頭，不會有任何的收獲。

  對於那些小人，該狡猾的時候就得用非常手段。

  江謹言忽然想起了沈毅曾經告訴過自己，平西侯曾經告訴過他，天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非黑即白的。

  事實證明。

  這句話沈毅是記住了。

  可是他似乎完全不知道這句話要怎麽奉行。

  江謹言抽出卷宗，遞給了沈毅，沈毅接過去，“謝了，這個案子要是能如我預期中的那般結束，結束之後請你喝酒。”

  拍了拍卷宗。

  沈毅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緊接著，江謹言也帶著自己需要的卷宗離開。

  看完卷宗，江謹言抿了抿唇瓣。

  果然和他猜想的沒錯，鞭炮坊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掌櫃的。

  他們家之前也出過一次問題。

  鞭炮炸傷人之後，那家店鋪便歇業了半個月之久，將剩下的鞭炮全部回坊重造。

  可是這一次，僅僅歇了三天，店鋪就繼續開門了，他去詢問過掌櫃的，掌櫃的說，已經把剩餘的鞭炮返回到了鞭炮坊，現在店裏留下的鞭炮都是又從鞭炮坊買回來的。

  可是掌櫃的沒有想到江謹言在詢問過他之後直接跑去了鞭炮坊，通過對比兩次采購時間分量和還回來的鞭炮，江謹言就發現了盲點。

  掌櫃的在撒謊。

  他根本沒有把剩下所有的鞭炮全部還回來，隻是還了一部分掩人耳目，來減少自己作為買主而為此付出的代價損失。

  他之所以敢這樣做，就是掌櫃的可以確定剩下的鞭炮都是好的，不會再炸傷人。

  江謹言直接帶人去了店鋪，二話不說將掌櫃的帶回了大理寺。

  嚴刑拷打，掌櫃的終於受不了皮肉之苦，承認有人給他一千兩銀子，讓他在某一整天，將那人帶來的鞭炮全部賣出去。

  江謹言順藤摸瓜，成功的尋到了一條線路，可萬萬沒想到，那條線路的盡頭，竟然直指曹駿的大舅父的別莊。

  雖然是威寧侯的親戚，可畢竟沒有官爵在身，不需要取得宋太公那邊的令牌作為搜查資格，江謹言便沒有告知宋太公，直接帶人到了別莊。

  ——

  江宅

  秦九月提筆寫字，一整天寫了五張紙，累得脖子都快要斷了。

  小姝兒乖巧的坐在旁邊，“娘，你也要讀書寫字嗎？”

  秦九月順手拍了拍小姝兒的小腦袋，“沒有，娘是為了給雲嵐姨母成親的時候送禮物。”

  小姝兒懵懵懂懂地哦了一聲，“那等到寶寶成親的時候，娘，你也要給寶寶送禮物。”

  她成親……

  秦九月爆發出了一陣銅鈴般的笑聲，“好的好的，你想要什麽娘給你什麽。”

  小姝兒開心的晃晃腦袋，頭頂上的兩個揪揪晃來晃去，“好！”

  頓了頓。

  小姝兒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又問道，“那北北姐姐什麽時候成親啊？”

  秦九月用毛筆輕輕的戳了戳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件事情可能你要去問你大哥哥。”

  小姝兒：“這又是為什麽呀？”

  秦九月：“因為……等你再長高一點就知道了。”

  秦九月轉移話題，“你的神醫爺爺去哪裏了？”

  小姝兒哼了一聲，“他去聽說書了，都不帶寶寶，氣氣！”

  秦九月嗬嗬一笑。

  這小老頭倒是挺會享受的。

  “姑姑，這是今天的投稿。”

  江州從外麵抱了一摞書信，放在了秦九月的麵前。

  秦九月最近針對報紙提出來了一個嶄新的經營思路，因為自己腦袋裏的故事也就那麽些，遲早會有枯竭的時候。

  就提出來了投稿製。

  每個人都可以往他們家投稿，一旦稿件被選上，刊登在報紙上，作者就會得到一筆不菲的稿費。

  京城裏最不缺的就是讀書的後生，有些家窮的，念書之餘還要幫有錢人家去抄書，若是稿件被選上，稿費自然要比抄書可觀。

  還有一些家裏不缺錢的，不過是為了娛樂和興趣，甚至還有一些人是想要表達自己的才情，因為聽說他們家的報紙，每日還要往宮裏送，似乎想著能讓聖上看到他們的俊逸才情，一飛衝天。

  反正不管抱著什麽想法。

  總歸秦九月這邊得到了很大的幫助。

  秦九月讓江州把那些稿件全部搬到明珠那邊，“明珠姑姑說可以的，再拿給我看。”

  江州哎了一聲，拿著稿件去找明珠了。

  這會兒。

  江謹言從外麵風塵仆仆的回來。

  隨著一股秋日的冷風，江謹言身上的刺鼻的硫磺味悉數穿到了整個小院子裏。

  小姝兒立刻捏起了小鼻子，忍不住的吭吭咳咳了兩聲，“爹，你的身上怎麽臭臭的？”

  因為捏著鼻子的原因，小家夥的聲音有些異常，“臭死寶寶啦！”

  說完。

  手忙腳亂的爬起身，邁著小短腿跑回到了房間。

  隻聽到砰的一聲。

  房門被緊緊的關上。

  江謹言無奈的後腿半步，“我去了火藥庫，待的時間長，我自己都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了，很臭嗎？”

  秦九月憋著笑，也沒有上前。

  隻是用力的點點頭。

  江謹言抿了抿唇，“那我先沐浴吧。”

  畢竟現在宅子大，院子多，秦九月專門做了沐浴間。

  江謹言泡在熱水中，想著今日別莊的事情。

  門忽然打開。

  一股冷香撲麵而來，江謹言沒轉頭，笑了笑，“怎麽來了？”

  秦九月走過去，手裏不知道拿了什麽東西，在江謹言的脖子和後背上搓了搓，“給你抹點香香，省得味道洗不幹淨。”

  夫妻倆配合默契。

  半晌，江謹言轉身麵對著秦九月，說道，“借我兩個人。”

  秦九月挑眉，“你想做什麽？”

  江謹言眯了眯眸子，“偷賬本。”

  今日在別莊看的賬本，肯定不是真正的賬本。

  真正的賬本，一定是被藏起來了。

  秦九月有些意外，“你們大理寺依法辦案看賬本，還要偷？還是說是你自己想要看？”

  江謹言歎了口氣，“都有吧，我目前看到的一切，興許都是假象。”

  秦九月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下給你人。”

  江謹言嗯了一聲。

  秦九月要離開。

  江謹言卻一把拉住了秦九月的手，目光灼灼。

  秦九月哭笑不得的用另一手拍了一下浴桶裏的水麵。

  濺起來的水花迸濺的很高，落在了兩人臉上。

  秦九月意有所指的說道，“一桶的硫磺味，你別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