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婆子又揪了揪頭發，“然後……然後……我不知道了……”

  說完。

  她忽然嘿嘿一笑。

  迫不及待的問村長，“不想要的小娃娃，可以送給我嗎？我不會不要的！”

  村長就想到了前段時間老王家的挖魚塘挖出來的小孩的屍體，再看下眼前的瘋婆子忍不住有些唏噓。

  語氣溫和的說道，“我要是撿到沒人要的小娃娃，就送給你。”

  瘋婆子重重的點點頭，“謝謝村長。”

  老周一臉憔悴的拉住自家的瘋婆子，“行了行了，該回家了。”

  他扯著瘋婆子往外走。

  瘋婆子一步三回頭。

  大聲和村長說，“你告訴娃娃，不要擔心，我會喜歡他的——”

  等到老周家夫妻倆離開之後。

  村長看著江老二說道，“你瞧瞧，想要的都想瘋了，你們竟然還把你們家的女兒往外推。”

  江老二臉上有些不太好看。

  他皺了皺眉頭。

  看向江二嫂。

  江二嫂緩緩的搖了搖頭。

  江老二立刻說，“村長，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了，你這是寧願相信一個瘋婆子的話，也不願意相信我的話是吧？”

  村長意味深長的說道，“有的瘋子，比正常人要誠實多了。”

  不等江老二反駁。

  村長說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隻能等江老三回來之後問江老三了，隻是我要警告你們夫妻倆，在江老三回來之前，你們要是再敢來老三家裏鬧事兒， 就別怪我去找你們老江家的族長開祠堂！”

  江老二被唬住，“這……這點小事咋就開祠堂了？成成成，那我們夫妻兩個就先回去，等江老三什麽時候回來，我們再什麽時候上門討要閨女。”

  江老二夫妻倆立刻離開。

  這時。

  外麵圍觀的村民中，忽然有一個年輕的後生走了進來。

  他是專門等到江老二夫妻離開了。

  村長看過去，“小二，你有什麽事？”

  杜小二說道，“村長，有件事情我也不知道重不重要，是和江三哥有關的，可是不管重要不重要我都覺得我應該跟你說一聲。”

  村長嗯了一聲。

  杜小二說道，“前天晚上，江三哥來我家借錢了。”

  江三嫂都不知道這件事，“鐵根他爹去你家借錢了，借了多少？”

  杜小二如實回答，“三哥本來說要借五兩，但是我加一時間真的拿不出這麽多銀子，我爹就借給了三哥二兩，三哥說等過了年就會還上。”

  村長輕輕的點點頭。

  江老三半夜離開。

  招娣也是半夜離開。

  招娣提前收拾了行李。

  江老三提前借了銀子。

  這對叔侄，到底在做什麽？

  秦九月上前把江三嫂扶起來，猜測說道，“三哥應該是把江招娣送出去了。”

  村長點點頭，“我覺得也是，不過老三這樣做是為了啥？”

  秦九月聳了聳肩膀，“可能是三哥見到招娣想要跳河，招娣告訴了三哥二哥二嫂的打算，三哥氣不過，這才借了銀子把招娣送走。”

  說完。

  秦九月又道，“不過這都是我的猜測，具體情況隻能等三哥回來再說了。”

  村長離開之後。

  秦九月和宋秀蓮扶著江三嫂，江謹言抱著鐵根去他們家吃了早飯。

  江三嫂以淚洗麵，“老三糊塗啊，怎麽說招娣都是二哥二嫂的親閨女，人家爹娘都好好的，他一個當叔父的逞什麽能？”

  秦九月沒說話。

  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她能看出江老三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用一句不太好聽的詞語來形容，那就是拎不清的老好人。

  因為江謹言現在不正常，所以秦九月無法判斷江謹言的心思。

  但是隻看江老大老二老三，不難發現他們兄弟三人之中，隻有老三家兄弟感情家庭感情看得比較重。

  老三的這一點——

  秦九月覺得特別像之前的宋秀蓮。

  畢竟宋秀蓮一個當母親的被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兒子們分了家，什麽東西都不給她，這種聽起來就喪心病狂事情，宋秀蓮都不會有任何的反駁，還屁顛顛的用自己的糧食給他們做飯。

  想到這裏，忍不住看了宋秀蓮一眼。

  大概是因為老三出生的時候，親娘便去世了。

  他是跟著宋秀蓮長大的，所以性格什麽的就隨了宋秀蓮。

  善良。

  可是善良過了頭。

  江老三傍晚才回來。

  他先回家一趟，發現家裏鎖著門，正在思考媳婦兒和兒子是不是去嶽父家的時候，隔壁的瘋婆子忽然跑了出來。

  朝著江老三大聲喊，“你媳婦讓人打啦，你是不是偷小孩啦？你活該！”

  江老三：“……”

  老周一臉抱歉的追出來，“老三，別跟這瘋婆子一般見識，你媳婦兒和兒子跟你娘和你四弟媳婦兒回去了，你去那裏找吧。”

  江老三哎了一聲。

  道謝以後，匆匆忙忙跑到了秦九月家。

  進門的時候正好被斜對麵的王大娘看見，今天早晨發生的事情，王大娘是聽人說過的，她眼珠子轉了一圈，唯恐天下不亂的去了隔壁的老江家。

  先說這邊。

  江老三跑進來，“娘，老四，弟妹，媳婦兒你怎麽了？”

  江三嫂看見江老三，想到今天自己挨打的事情都是因為他，氣的抓著江老三的胳膊，狠狠的踹了他幾腳，越想越委屈，“你這個天殺的到底做了什麽事啊？你知不知道你媳婦快要被人打死了——”

  宋秀蓮勸了勸，“對啊，老三，你到底帶著招娣去哪了？你自己一個人回來的嗎？”

  江老三的嘴角微微動了動。

  秦九月冷眼旁觀，“三哥，事到如今，你就說實話吧，你是不是借了錢把招娣送出去了？你把招娣送哪去了？”

  江老三吞了吞口水。

  低著頭，不敢看媳婦兒的眼睛，小聲說道，“前天一大早，我去村口挑水的時候，就看見招娣那孩子一個人坐在橋邊上，抹著眼淚在哭，我趕緊跑過去，問她怎麽了？

  招娣跟我說，她爹地嫌她被王大富欺負，以後會耽誤妹妹嫁人，等她爹娘生了弟弟，還會耽誤弟弟找媳婦，她爹娘想把她給人家當童養媳去，她不想去，她想跳河自盡。

  我一聽，這還了得啊，招娣才多大啊，我忽然想起之前在縣裏做工的時候聽到隔壁縣的說起過隔壁縣髹飾大家在招收小女娃，我就想著讓招娣去學門手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