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宋秀蓮憂心忡忡。

  而另一邊——

  三寶和江謹言還有小姝兒在院子裏席地而坐。

  三寶一臉好奇的問道，“你是親眼看見了嗎？”

  江謹言連忙點點頭。

  三寶繼續問，“親眼看見有人手指被切斷，是什麽感覺呀？”

  江謹言搖了搖頭，“謹言覺得沒有什麽感覺。”

  三寶嘖嘖兩聲。

  摸了摸小下巴，“早知道我就和你們一起去了，如果我去了，那我肯定也見到了，話說切手指很容易嗎？像切泥巴一樣？”

  江謹言比量了一下，“就是這樣，嗖嗖嗖，我還沒有用眼睛看到呢，一根小手指就掉下來啦。”

  三寶哦了一聲，“那有沒有出血呀？”

  江謹言繃著臉點點頭。

  兩隻手比量了一個巨大的圓形，“流了這麽多這麽多血呢！”

  秦九月和宋秀蓮對視一眼。

  兩人的麵上都露出一覽無餘的無奈。

  果然還是小孩子快樂啊！

  傍晚時分。

  江麥芽終於醒了過來。

  一家人團團的圍在炕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江麥芽。

  江麥芽看到麵前熟悉的家人們。

  眼淚瞬間順著臉頰滑下，“娘，哥，嫂子，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宋秀蓮小心翼翼的給女兒擦著眼淚，“麥芽，不哭，沒事了，現在沒事了。”

  三寶和小姝兒也忍不住偷偷摸摸的流起了眼淚。

  等到江麥芽情緒不太激動了，秦九月才問她事情的來龍去脈。

  江麥芽深吸一口氣。

  輕輕的呼出來。

  將事情娓娓道來，“我和王添丁成親兩年了，但是我卻一直都沒有身孕，他們家裏人非說是我有病，去年的時候，我婆母帶我去鎮上把過脈，大夫說看脈象我是沒病的。

  從那時開始，他們一家人動輒就對我破口大罵，還經常動手，我都已經習慣了，甚至被打的時候都感覺不到疼了，但是就在昨天晚上，我無意間聽到我婆母和王添丁談話，他們說我們村裏的一個姓楊的寡婦懷上了王添丁的孩子，想把我休了。

  但是他們知道就這樣休了我，當初給的彩禮錢肯定要不回去，她們說這就成了一門賠本生意，我婆母就提議，把我給賣了。

  我聽到這裏，渾身氣的發抖，我知道我一個人不是他們母子倆的對手，我必須得跑出去，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但是我出門的時候就被他們母子倆發現了，他們把我拉回去，好一頓打。

  打著打著，我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我還以為我就會這樣死掉了……”

  宋秀蓮儼然已經哭成了淚人，“傻閨女，你收他們家這麽長時間的磋磨，你怎麽就不知道和娘說一下呢？我的傻兒……”

  江麥芽笑了笑，“娘，你別自責，平時挨點揍，我忍忍就過去了，王家村的好多嫂子嬸子都這樣過來的，隻是這一次她們要把我賣出去，我是真的有點害怕……”

  頓了頓。

  江麥芽又擔心道，“哥，嫂子，我是怎麽回來的？”

  江謹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謹言抱回來的，謹言力氣超大！”

  江麥芽忐忑不安的問道，“哥，嫂子，他們沒有為難你們吧？”

  江謹言還要說話。

  被秦九月一把捂住嘴。

  秦九月給江麥芽掖了掖被子，“我既然把你帶回來了，就會不惜一切代價護你周全，這是你的家，從此以後，你就好好的呆在家裏陪著娘，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給我來處理。”

  江謹言唔唔唔的點點頭，“媳婦兒厲害的，是第一。”

  江麥芽終於意識到哥哥有些不對勁。

  她狐疑的目光看向宋秀蓮。

  秦九月言簡意賅的解釋，“他腦子摔壞了，現在就和四五歲的孩子一樣，他誰都不記得了。”

  江謹言看著秦九月，委屈小鹿眼，“媳婦兒，你說的是謹言嗎？謹言的腦子壞掉了嘛？”

  秦九月：“……”

  麵不改色的撒謊，“我當然沒說你，我說的是村裏的一個小孩子。”

  江謹言樂嗬嗬的點點頭，“謹言就知道媳婦兒說的不是謹言，謹言不是傻子，不是！”

  江麥芽心裏唏噓。

  這可是她的哥哥，無所不能，像嫡仙一樣的哥哥，怎麽就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了？

  老天爺真是對他們一家人不公啊！

  秦九月帶著江謹言去灶房做飯。

  剛剛淘了米，下了鍋。

  家裏的大門就被踹開了。

  砰的一聲，在小村子寂靜的傍晚，顯得十分突兀。

  秦九月眯了眯眼眸。

  大概知道來者是誰。

  出去後——

  打頭陣的是王家的糟老婆子，老婆子的身後跟著幾個年輕的後生，幾個後生抬著一竹篾做成的擔架，擔架上躺著王添丁。

  王添丁的一隻手被白布包起來，像個大白蘿卜似的。

  秦九月覺得有些眼熟。

  立刻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江謹言。

  江謹言的兩隻大蘿卜也這樣舉著……

  哦！

  怪不得看起來眼熟。

  王老婆子看著秦九月像是看著自己的殺夫仇人一般，本就剩餘不多的幾顆牙齒幾乎被自己咬碎。

  秦九月雙臂環胸，腳尖輕輕地點著，一副二世祖的模樣，指著擔架上的王添丁問道，“是人死了，來親戚家報喪嗎？”

  本來就氣到臉紅脖子粗的老婆子，聽到這句話更是一口血差點噴上來。

  她指著秦九月，“醃臢小潑皮，不要臉的賤貨，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兒子一個交代，老娘非要剁了你的腦袋當尿壺！要麽你讓老娘剁你一根手指頭，賠償老娘一百兩銀子，要麽……你就把你的命給老娘——”

  “嘖嘖嘖。”秦九月搖了搖頭。

  “嘖嘖嘖。”江謹言有樣學樣。

  “江謹言，你聽到什麽了沒有？”

  “啊？”

  “有沒有聽到一陣狗叫聲？”

  “謹言聽到啦！”

  夫妻倆一唱一和，老婆子氣的胸脯不停的顫，“你們兩個不要臉的，不要跟我耍嘴皮子，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秦九月，你給老娘拿命來——”

  她張牙舞爪地朝著秦九月撲上去。

  江謹言立刻就要保護媳婦兒。

  被秦九月順手推到一旁。

  老婆子撲上來的瞬間，秦九月伸長胳膊，脆生生給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