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野從得知自己可能要去鎮上上學堂以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

  他不想讀書，不想考什麽秀才功名。

  男兒頂天立地，是要保家衛國的。

  才不是每日坐在小學堂裏，聽著年老的長胡子夫子之乎者也，學著那些迂腐的自詡為的大道理，小小年紀就變得像小老頭一般。

  這不是他想要的！

  江清野從河裏摸了幾條魚回家，“我回來了。”

  怏怏不樂的坐在炕上。

  秦九月看了江清野一眼，“你怎麽了？”

  江清野：“我今天好像摸了一條刀魚，你看一下。”

  秦九月早就注意到了。

  點了點頭，“嗯，然後呢？”

  江清野和秦九月商量，“所以一條刀魚可以換一個願望嗎？”

  秦九月沒有上當，“你先說，然後我來判斷可不可以。”

  江清野：“……”

  他轉身。

  站在北屋門口，和外麵正在洗洗涮涮的宋秀蓮說，“奶奶，我可以不去學堂讀書嗎？”

  正巧江二嫂從外麵進來。

  聽到了江清野的話。

  攪屎棍子立刻跑去了正屋。

  宋秀蓮擦了擦手，進來，“為什麽？讀書多好？讀書可以識字可以有出息。”

  江清野糾結的說道，“我要是去鎮上讀書，以後家裏的活誰幹呀？”

  宋秀蓮噗嗤一笑，“你在擔心這個？放心吧，家裏的活我和你娘兩個人能做完的，再說了，農忙的時候你們會放農忙假，以前你爹也是這樣。”

  江清野：“……”

  宋秀蓮又說道，“要是你爹知道，他的孩子也去讀書了，肯定會高興的，你爹小時候功課可好了，從開始念書就是堂上年紀最小卻功課最好的，你爺爺最喜歡的一件事情，就是偶爾休沐的時候去鎮上接你爹回家，夫子總是會誇獎你爹，你爺爺就開心的像什麽似的……”

  說到這裏。

  宋秀蓮忽然重重的歎了口氣，“隻可惜，如今你去讀書，你爺爺卻看不到了，你爹可能也看不到了。”

  悲從中來。

  她忍不住背過身擦了擦眼淚。

  江清野雙拳握緊，“奶奶，你別難過，我去讀書，我一定會好好跟著夫子學習，我會努力做到像爹一樣，不會給您丟臉！”

  此時。

  江清曠尖叫一聲，“奶奶，大哥，爹的手指動了！”

  聞言。

  任何事情通通放到腦後，宋秀蓮和江清野忙不迭的跑到炕邊。

  連同江清曠和三寶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炕上的江謹言。

  秦九月也靠近了兩步。

  伸長脖子，看著炕上的動靜。

  她在想，如果江謹言醒了，不承認自己這個在他昏迷的時候被宋秀蓮買回家的媳婦兒，那麽離開江家以後要去哪裏歇腳？

  同時又在想，若是江謹言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醒來以後承認她這個媳婦兒，那她又要怎麽辦？她甘心和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男人一起睡覺生娃嗎？

  心裏亂糟糟的。

  旁邊。

  江清野失望的聲音傳來，“又不動了，二弟，你不會是看錯了吧？”

  江清曠斬釘截鐵的說道，“我一定沒有看錯，爹剛剛真的動了小拇指，是我親眼看見的！”

  三寶輕輕的摸了摸江謹言的耳朵，“我知道啦，爹一定是從手指開始慢慢的蘇醒，現在是一根手指可以動，然後是一隻手可以動，再然後是一條胳膊，半邊身子，最後就醒了！”

  宋秀蓮擦了擦眼淚，“借三寶的吉言，希望如此。”

  “娘～”

  睡午覺的小姝兒這會才醒來，睜開眼睛就喊秦九月。

  秦九月笑著走過去。

  把小家夥抱起來。

  小姝兒抬起手，搓了搓眼睛，“娘，寶寶做夢啦！”

  秦九月用小姝兒的語調問道，“是嗎？寶寶做了什麽夢？”

  小姝兒嘻嘻嘻一笑，兩隻小短胳膊抱住秦九月的脖子。

  往秦九月的懷裏蹭了蹭，“寶寶夢見娘的魚長得比寶寶都大，地裏都裝不下啦，有一條大魚馱著寶寶到處跑呢！”

  聞言。

  秦九月宋秀蓮和江清野都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害羞的小姝兒慢悠悠地伸出兩隻小手，捂住眼睛。

  ——

  翌日

  秦九月帶著三寶去了鎮上，先去千禧酒樓，找掌櫃的結算了最近幾天的豆芽菜錢和魚錢，又是二兩多銀子。

  掌櫃的算賬的時候和秦九月說道，“江小娘子，我這酒樓硬生生的靠著一道菜撐下來了，這要是擱在沒見過你之前，打死我都不信。

  咱家這名聲也傳出去了，隔壁鎮子上的都跑來咱家吃水煮魚，倒是也有不少過來偷藝的同行，不過我也不怕。”

  秦九月笑了笑。

  手指在櫃台上輕輕的敲了敲，“等天涼了，我再過來送你另一道魚的做法。”

  掌櫃的大喜，“那感情好啊，到時候，魚，我給你漲價！”

  秦九月笑著應下。

  三寶乖乖巧巧的站在秦九月身邊，“掌櫃的，你說的話我可都記住了，大人說話要算數的，到時候你要給我們家的魚漲價，說話不算數的大人是會長長尾巴的！”

  掌櫃的摸了摸三寶的小腦袋，哈哈大笑，“放心吧，伯伯我說到做到！”

  “來人啊，救命啊——”

  “大夫，大夫，哪個幫老婆子去尋尋大夫啊——”

  秦九月和掌櫃的對視一眼，兩人一前一後的出去。

  就看見千禧酒樓門口躺著一個大肚子的孕婦，孕婦旁邊跪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此刻老太太正失聲痛哭著呼救，聲音嘶啞。

  隻見這位孕婦大概有八個多月，肚子很大，仰躺在地上，氣息急促，眼看著已經翻了白眼。

  畢竟是在千禧酒樓門口，要是出了事也給酒樓添晦氣，掌櫃的連忙上前問道，“大娘，這是怎麽了？要找大夫嗎？”

  老人家一把拉住掌櫃的手，“好心人，求求你幫我去尋個大夫吧，我兒媳婦兒正吃著花生米，不知為何突然渾身抽搐翻白眼了，我兒媳婦還怪有身孕，這可怎麽辦啊——”

  她放聲痛哭。

  秦九月皺了皺眉，她蹲下看了看，基本上可以確定是被花生米卡到了。

  氣道異物卡到，最管用的辦法是用海姆立克急救法的腹部衝擊法。

  但是麵前這位是孕婦，怎麽可能用拳頭擊打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