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了回答，但是程靳琛卻半天沒有回應，他的瞳孔微微放大，難掩自己的錯愕與驚訝。

  這幅樣子，莫名的讓葉紫蘇有一點開心。

  她眨了眨眼睛：“不是你提出來的嗎？反悔了？”

  程靳琛終於回過神來，他定了定神：“我們走吧。”

  “嗯。”

  他從車上下來，下意識的想牽葉紫蘇的手，不過被葉紫蘇不著痕跡的躲了過去。然後，她笑眯眯的走在了麵前：“我們走吧。”

  無形的拒絕，最為傷人。但是程靳琛並不介意，比起她前些日子對自己十分抗拒的樣子，現在的結果已經算是莫大的進步。

  小區外麵很多家店都已經關了，馬路上車輛也很少，畢竟都已經這麽晚的時間了。

  但是還有一家麵館安安靜靜的開著，老牌鴨血粉絲湯的大招牌亮的出奇。

  葉紫蘇跟程靳琛一起走了進去，老板是認識的葉紫蘇，當即問她：“還是招牌嗎？”

  葉紫蘇點了點頭：“一份就行，幫我多加一點粉，再拿一個碗，跟多要一份湯。”

  她已經吃過飯了，現在雖然有饑餓感，但是在能夠忍受的範疇。

  所以隻要了一點點，這樣的話，也不至於浪費食物。

  程靳琛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安安靜靜的注視著她，表情格外神情。

  他的眼神中所飽含的情緒，是葉紫蘇無法承受的沉重。而且，還會因為他的過度注視，顯得整個人極其不自在。

  “你再怎麽看，我臉上也長不出花來。”

  程靳琛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本身不就是一朵花嗎？”

  突如其來的情話讓葉紫蘇的心跳漏了一拍，須臾過後，她冷靜下來。

  “你要是再這樣的話，我可就回去了。”

  “那我老實一點。”

  程靳琛無比自然的接下了這句話，顯得格外得心應手。

  讓人生氣，但是又找不到具體生氣的理由。

  葉紫蘇隻好坐了下來，很快鴨血粉絲湯被端了上來，醇厚的鴨血香氣勾引著味蕾。

  兩個人安靜的享用著夜宵，誰也沒有說話。居然詭異的和諧，仿佛他們之間並沒有那麽多的恩怨糾葛與迫不得已。

  程靳琛享受著此時此刻的靜謐，甚至私心希望這樣的時刻一直持續下去。

  但男人又無比清楚：不可能。葉紫蘇的表現太反常了，事出異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

  在用餐結束之後，葉紫蘇就淡定的告訴他：“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麵了，你也不要再跟著我好不好？”

  “你知道我做不到的。”程靳琛平靜的對上了她的視線，眼神中透露出偏執到近乎瘋狂的執著。

  如果能夠放棄葉紫蘇的話，他早就放棄了。

  可不就是因為放棄不了，所以才會有如今的局麵嗎？

  “可是我也做不到。”葉紫蘇突然加大了聲音，情緒有一些崩潰。

  “你知道嗎？隻要我一閑下來，蓁蓁就會出現在我麵前。她難過的喊我媽媽。”

  “看到你更是會讓我想到那一場失敗的手術，我沒能成功救回她。”

  “程靳琛，你真的忍心看到我如此痛苦嗎？”

  聽著她哽咽的話，程靳琛的心髒仿佛被人用匕首狠狠地紮出了好幾十道口子，千瘡百孔，血流成河。

  “蓁蓁的死，不是你的錯。”

  “可是你的錯，如果你沒有阻止的話，我們的女兒現在應該活的好好的。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葉紫蘇的眼睛紅著，眼球中已經布滿了猙獰的紅血絲。

  程靳琛的心髒在一抽一抽的抽搐著，哪怕是已經知道了這個事實。但是聽葉紫蘇在一次親口說出來時，傷痛還是那麽深。

  男人輕輕扯了扯嘴角，“你想怎麽恨我都可以，隻要你不離開我就好。”

  “不離開你的話我會死的，我根本活不下去。”

  這下讓程靳琛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葉紫蘇現在的情況不算太好，他不想把她往絕路上逼。

  萬一出了什麽事，最後悔的人一定隻會是自己。

  誰也沒有再開口，氣氛突然又這樣僵持住了。

  麵館的老板聽到了兩個人爭吵的動靜，顧不上刷碗，匆匆跑出來看。

  “你們小夫妻怎麽吵起來了呢？能有人陪在自己身邊是一件多麽難得的事，可千萬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吵架而浪費在一起的美好時光。”

  雖然不明白他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在一個長輩的口吻盡量勸慰兩人。

  葉紫蘇已經起身，將錢轉給了他，並開口說道：“我跟他現在已經不是夫妻了，也沒有未來。”

  這樣的答案讓麵館老板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組織好自己的語言：“我看你們挺有未來的，明明都還互相喜歡著對方。大叔我一向看人很準的，還能挽回的話就再努力一下，可千萬不要等到失去後才後悔。”

  “謝謝，不用了，我考慮的很清楚。”

  葉紫蘇耐心的聽他說完了那些道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話或許是沒錯的。

  可是旁觀者有哪裏能對她這個當局者的傷痛感同身受呢？

  葉紫蘇已經準備離開，臨走前她特地看了程靳琛一眼。

  他還是那樣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像是一張完美的雕塑，表情木然。

  很難從中猜出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不過既然自己已經說的那麽清楚，他應該不會不懂自己的意思吧。

  葉紫蘇毫無留戀轉身，這個時候他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這個時候，會是誰給自己打電話，？她的心裏突然湧現出了一絲不安。

  從顯示中看到是醫院醫生打過來的之後，葉紫蘇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手指尖也不安的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喂？”

  “葉小姐，不好了。劉媛媛的身體情況突然急轉直下，我們在盡力為她搶救，但情形不容樂觀。可以的話，請你現在立刻到醫院來一趟，也做好最糟糕的準備。”

  轟！

  葉紫蘇感覺自己的腦袋被雷狠狠劈了一下，腳步踉蹌險些站不穩。

  程靳琛在後麵扶了她一把，“發生了什麽事？”

  葉紫蘇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緊緊的抓住了程靳琛的手。

  “媛媛的身體好像突然出了問題，醫生剛才打電話讓我去醫院。”

  明白了原因，程靳琛越發的心疼起葉紫蘇，對這件事也格外關注，連忙抄起自己的外套說：

  “別擔心，我開車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