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葉紫蘇的錯覺，她總覺得林子怡的那個笑容，嘴角的弧度看起來有點詭異。

  嘴裏說著感謝的話，可那個笑看起來卻不是感謝的意思，反倒有點像嘲諷。

  葉紫蘇希望是自己看錯了，她可能病得太久，身體虛弱，所以笑容的弧度跟以往不同。

  到了花店，葉紫蘇買了一束白玫瑰。

  她一手拿著花，一手攙扶著林子怡進了墓園。

  今天陽光大好，墓園裏鬱鬱蔥蔥，看起來生機勃勃，但卻很安靜。

  風吹過能聽見樹葉簌簌的聲音，還有鳥叫聲，安靜得像來到了深山之中。

  葉紫蘇根據林子怡的指引，帶著她來到林顏蘇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是林顏蘇的燦爛笑容，黑白照，她的容貌被定格在了這一刻。

  葉紫蘇想起林顏蘇的模樣，心裏多少有點感概，沒想到當年在她身邊嘰嘰喳喳，費盡心思的女孩，如今已經不在人世了。

  不過這也是她咎由自取的。

  在物欲橫流的娛樂圈，沒有把持住自己的內心，沒有堅守住初心，被繁華的景象迷花了眼，以至於做出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情。

  “花給我吧。”林子怡朝她伸出手。

  葉紫蘇將花遞到她手裏，問：“我需要回避一下嗎？”

  林子怡將花放在林顏蘇墓碑前，淡淡道：“不用，有什麽可回避的？她即便不想看見你，你現在也來了。”

  這話聽著總感覺怪怪的，葉紫蘇沒有接話。

  “說實話，我在得知她騙我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憤怒。”林子怡突然說道，“我感覺自己被當成了為她複仇的工具，而不是親人。”

  別人的家事，葉紫蘇不好評頭論足，隻得保持沉默。

  “不知道你對我妹妹是怎麽看的？”林子怡突然問。

  葉紫蘇想了想，道：“很甜美，很活潑，也很有心機。”

  最後一句“很惡毒”沒有說出來，是對死者的尊重。

  即便以前有再多的恩怨，如今她都已經不在了，如今再談論這些沒有意義了。

  林子怡凝視著墓碑上的照片，“她在花一樣的年紀，離開了這個世界，如今我也要步她的後塵了。我想問問你，你心裏可曾有感到一絲愧疚？”

  “害死她的人不是我，我為什麽要感到愧疚？”葉紫蘇淡淡地看著林子怡，“如果你還是想讓我跟你妹妹道歉的話，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並不覺得自己哪裏做得不對。”

  “你別誤會，我自然沒有讓你道歉的一絲，隻是隨口一問罷了，你不喜歡，我以後都不問了。”

  林子怡結束了這個話題，突然將扯下的口罩戴上，“走吧。”

  “這就走了？沒有什麽話要跟你妹妹說嗎？”葉紫蘇意外地看著她。

  林子怡道：“我隻是想臨死前，來祭拜一下她罷了。總歸我們隔不了多久就會相遇了，有再多的話，留到那時候再說吧。”

  這個話題有點傷感，葉紫蘇沒有接話，默默扶著她下去了。

  去完墓園回到醫院，林子怡的病情突然加重，暈倒在了病房門口。

  醫生趕了過來，檢查一遍之後，對葉紫蘇道：“可能是出去一趟情緒太激動了，所以才暈倒了。她本身的情況不是很樂觀，還是要減少外出時間，在醫院靜養。”

  說完，醫生頓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話多餘，又補充道：“當然，趁著這段時間，有什麽地方想去，就趕緊去吧。”

  這話說得很隱晦，他的意思是林子怡時日無多，在離開之前，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就趕緊去。

  “謝謝。”葉紫蘇向醫生道謝，並沒有離開，而是在病床邊坐下。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林子怡醒來了。

  看到葉紫蘇的臉，她恍惚了一下，啞聲問：“我這是，怎麽了？”

  “你暈倒了。”葉紫蘇淡淡道，“醫生說你可能情緒太過激動，所以暈倒了。”

  “情緒太過激動？”林子怡重複著這句話，而後突然自嘲地笑了，“可能是因為去見了妹妹，想起以前的事情，一時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吧。”

  她表麵上看起來是平靜的，但心裏在想什麽，隻有她自己知道。

  “餓了嗎？想吃什麽，我給你叫點吃的？”葉紫蘇詢問。

  林子怡搖頭，“不用了，沒有胃口，再說，吃了還不是要吐出來，不如不吃。”

  她靠在床頭，看了葉紫蘇一眼，“謝謝你今天陪我去墓園，你回去蓁蓁的病房吧，也不知道她現在醒了沒有，我知道你肯定掛心她。”

  葉紫蘇的確掛心程蓁蓁，聽了她的話之後猶豫了一下，道：“那你有什麽事記得叫護士，或者打電話給我也可以。”

  看到林子怡點頭之後，她才轉身離開了病房。

  回到程蓁蓁的病房，葉紫蘇一眼就看到程蓁蓁病懨懨地靠在床頭，看起來很沒精神的樣子。

  她不由快步走過去，“蓁蓁，你醒了？”

  程蓁蓁看到葉紫蘇，立即伸出手要她抱：“媽媽！”

  葉紫蘇抱住了她，摸著她的頭，滿是愧疚地說：“對不起蓁蓁，對不起，媽媽今天陪林阿姨出去了一趟，所以沒在床邊守著寶貝，對不起寶貝。”

  “沒事。”程蓁蓁搖了搖頭，“我醒來之後看不見你，隻有琴姨在，我有點想你。”

  “媽媽也想你，對不起寶貝。”葉紫蘇的手有些顫抖，放開了她，低頭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吃東西了嗎？肚子餓了沒？”

  “我吃了，是琴姨給我熬的粥。”

  這個時候琴姨從衛浴間出來，端著一盤水果，看到葉紫蘇回來了，趕忙道：“太太，你可算回來了，蓁蓁兩個小時前就行了，鬧著要找你呢！”

  “辛苦你了琴姨，謝謝你照顧蓁蓁。”葉紫蘇滿懷歉意地跟琴姨道謝。

  琴姨笑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媽媽，你跟林阿姨去了哪裏？怎麽不帶上我呀？”程蓁蓁的眼睛裏透露著渴望。

  她已經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了，她特別想出去外麵玩，又怕葉紫蘇擔心。